《我的脑子有洞》权蓝

12、爹咪*触手系咒灵

　　六

　　再次睁眼的时候，胸前受伤的肌肤传来一阵蚂蚁噬咬般的刺痛，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落在轮廓明晰的肩颈上。
　　大脑一片昏沉，禅院甚尔下意识沉吟了一声，嗓音略微沙哑。

　　“你醒了？”

　　黑发黑眼的少女坐在沙发边沿，纤细白皙的手拿着一把剪刀，漫不经心地剪碎他跟伤口连成一片的T恤，拉扯下的小块布料满是血腥的铁锈味。
　　她只穿了一件宽大的卫衣，相当不合身，禅院甚尔才意识到这是他的衣服。

　　卫衣前面勾勒出高耸的起伏，仿佛春天的山脊线一样柔软，下方露出盐一般素净的大腿，脚踝不盈一握。
　　每一根线条都完美得不像人类。

　　“本来想让你自己恢复的，但看你一副快死了的样子，姑且还是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少女随意说道，落在他身上的手指却带来酥麻的凉意。

　　“感谢我吧，没用的家伙。”

　　禅院甚尔放松了身体，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
　　“五年了，你还真是能睡啊。”

　　“没办法。再不醒来，我最中意的收藏品就要把自己玩坏了。”

　　少女上完药，一边语气冰凉地说着，一边惩罚性质地拍了拍禅院甚尔的脸。
　　“喂，你要是坏掉了该怎么赔我。”

　　“还是把我当成你的所有物吗？嘛，感觉也不坏就是了。”
　　禅院甚尔重新闭上了眼睛，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任凭血迹沾染在沙发套上，懒懒地说。

　　“为了不让我坏掉，帮我点个外卖吧。我想吃辣咖喱，烤五花肉，和啤酒，电话在门口。”

　　“你倒是有点伤患的自觉啊。”
　　少女站起身如是说道，却没有反对禅院甚尔的要求。她对人类的食物种类并不关心，反正眼前这个男人也吃不死。

　　在鞋柜附近拨号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声音。
　　“······欢迎回来。”

　　她愣了一下，随即轻笑道。

　　“嗯。”

　　-

　　“所以说，你的人类拟态能被普通人看到？”
　　禅院甚尔从电视上的赛马节目抬起视线，惊奇道。

　　传闻中凶狠可怕的天与暴君懒懒地半躺在血渍清洗不干净的沙发上，双腿张开，坐姿相当随意，桌上还有拉面外卖的包装。
　　他没穿上衣，上半身被绷带遮盖了小半，露出坚实美好的腹肌与侧腰。俊美的脸挂着些随性放松的笑，确实有当小白脸的雄厚资本。

　　仅仅两天时间，禅院甚尔的伤势恢复了六成，基本生活已经完全没有问题。
　　此刻，他一手握着电视遥控器，一手捏起少女柔软的胳膊，仔细地端详着，似乎想要看出这副躯体跟一般的咒灵有什么区别。

　　“当然可以。”
　　化身少女的触手怪躺在禅院甚尔的怀中，只穿了一件他的黑色T恤。咒灵以前就喜欢用微凉的身躯贴在男孩温热的身体上，即使现在有了人类拟态，这个习惯也没有改变。

　　她任由男人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己，目光聚在赛马节目上，随口说道。
　　“我的咒灵形态已经具备了特级咒灵应有的实力，但这副人类姿态大概只比普通人强一些吧？从三层楼上摔下来，说不定会摔破皮。”

　　“啧，感觉好弱。”
　　禅院甚尔扯着她的手腕，原先握着的地方已经浮现了一圈淡淡的红痕，啧了一声。

　　“你想打架吗？小废物。”
　　少女挣脱了他的手掌，白了他一眼。

　　“你也意识到了吧？你不一定打得过我。”

　　禅院甚尔笑了笑，突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小臂抵着她的肩膀，膝盖自然地分开了她的双腿。
　　他低下头，声音低沉而暧昧，深绿色的眼睛晦暗不清，如同野狼注视着自己的猎物。

　　赛马节目已经结束，广告的背景音竟将整个空间衬得更寂静了。

　　“······所以说，我讨厌体力笨蛋啊。”
　　少女头疼地伸手抵出了他的胸肌，无声地示弱道。她的视线不经意间向下划去，突然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
　　“醒醒，虽然长这样，但我百分之百是个咒灵。甚尔你是变态吗？”

　　“生理反应而已。”

　　禅院甚尔无趣地揉了揉头发，坐直了身体。
　　“怪谁啊？知道自己长得不像个咒灵，就不要一坐坐我身上。”

　　“啊，我会注意的。我姑且还是想伪装成一个人类生活一段时间，感觉会很有趣的样子。”

　　咒灵一边懒懒地说着，一边没骨头似的靠在禅院甚尔的手臂上，胸前的柔软被微微挤压，一边玩弄着他的手指，如同从前用触手摆弄人类小孩的手掌一般。

　　禅院甚尔低头看着她，难得叹了一口气。

　　-

　　家里多出一个“人”，必需品也要添置新的了。

　　休息日，禅院甚尔走在商场上，手里拎着一大堆某位咒灵完全不需要，只是单纯想要的人类用品，比如牙膏，牙刷，睡衣什么的。
　　而咒灵挽着他的手臂，兴致勃勃地观察着各类店铺，对向他们投来的视线熟视无睹。

　　男人身材高大，肌肉线条被包裹在紧身的黑色T恤中，危险的气质被手上的购物袋冲淡了不少。他身边的少女刚刚到他的肩膀，面容精致明艳，穿着不合身的衬衫与短裤，却掩盖不住胸大腰细的好身材，反而更让人浮想联翩······周围人们的反应也介乎于艳羡与想报警之间。

　　“喂，你穿什么尺寸的？”
　　禅院甚尔站在内衣店里，不耐烦地向毫无自觉甚至觉得不穿更舒服的咒灵问道。

　　“我不知道。”
　　咒灵看着各种各样的款式，愣愣地回答。

　　“这位小姐，我们这边提供免费测量服务。需要我帮忙吗？”
　　店员笑意盈盈地搭话道，顺便偷瞄了一下那个与内衣店格格不入的男人。

　　“啊，谢谢。”

　　测量完尺寸，咒灵依旧看着不同的店员推荐产品，不知道该拿哪个，说实话她觉得哪个都一样。

　　“那就这几件吧。”
　　禅院甚尔倒是不要脸惯了，丝毫没觉得不自在，递过来四五件让人看着就有些脸红的款式。

　　“有什么选择的窍门吗？”
　　咒灵仰起头，认真问道。

　　“窍门？窍门就是我喜欢。”
　　禅院甚尔顺手揉了揉她的头顶，随意道。

　　“哦，那就这些了。”
　　咒灵十分轻易地接受了这个解释，为自己成功攻克融入人类生活又一难关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一旁的店员阿姨终于忍不住了，趁着禅院甚尔在结账，把咒灵偷偷拉到一边。

　　“小姑娘，如果那个男的对你做了什么，一定要告诉家长或者警察，不要自己一个人承担，记住了吗？”

　　“欸？”

　　-

　　“所以说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误解啊？”

　　回去的路上，咒灵一边小口小口地舔舐着草莓冰淇淋，一边搂着禅院甚尔的手臂，哭笑不得。

　　“难道不是因为你看上去像个十五六岁的未成年吗？”
　　禅院甚尔顺着她的意思咬了一口冰淇淋，香甜的草莓味汁液流淌到喉咙里，嘲讽道。

　　“都几百岁的咒灵了，还长成这副模样。啊，难道你按咒灵的算法只有这么大？”

　　“怎么可能。”
　　少女外表的咒灵毫不犹豫地反驳道。
　　“同比例换算成人类的话，我应该是个婴儿才对！”

　　“······为什么你说这话的时候一脸自豪啊。”
　　禅院甚尔捏了捏她的脸，失笑道。

　　咒灵最开始捏造拟态时，是有一定选择自由的，其中包括年龄。
　　至于她为什么看上去还未成年······这是一个失误。

　　“我本来做一个跟你年龄差不多的壳子，但沉睡的时间比我想象中久。”
　　咒灵的嘴角扯出一个凉薄的微笑，漆黑如黑曜石般的眼眸如同一口深邃的枯井。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能解释我刚刚吃到的咒力了。人类还真是肮脏啊，只不过是看见我和你走在一起，就对我们产生了不少阴暗而过激的幻想。”

　　“托他们的福，我吃得很饱。”
　　咒灵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开心道。

　　那我还真该感谢自己的天与咒缚，让我产生不了一丝咒力了。
　　禅院甚尔扯了扯嘴角，如是想到。

　　-

　　禅院甚尔本来以为自己的生活只是从一个人的混吃等死，变成了一个人与一只咒灵的混吃等死。他依旧过着和以前差不多的生活，只是回家时灯总是亮着而已。

　　直到某天，自称智力强化型的咒灵去了一趟书店，回来的时候抱了一堆从小学课本到艰深晦涩的数学书籍，眼神亮晶晶的。

　　“甚尔，我要上学！人类的数学真的好有趣！”

　　禅院·家族教育·连小学文凭都没有·失学儿童·甚尔：······啊？、

　　“我可以先从高中上起，混进高中比混进大学容易些。”
　　咒灵打开电脑，飞快地搜索着东京各大高中的网页，如是说道。

　　“身份户籍什么的我倒是可以帮你，但高中都是有入学考试的吧，你考得进去吗。”

　　禅院甚尔走到她背后微微俯身，手掌撑在桌子上，温热的鼻息打在她的耳边。
　　“还是说要我帮忙找找门路？”

　　“考试什么的我可以自己准备。”
　　咒灵偏过头，看着禅院甚尔深绿色的眼睛，笑了笑，说道。

　　“要去上学的话，我还需要一个人类的名字。”

　　“哈？那种东西，你自己取一个就好了吧。”
　　禅院甚尔揉了揉自己后脑上的头发，有些烦躁地说道，像是在刻意避免着什么。

　　他似乎有某种预感，自己应该拒绝这个看起来微不足道的请求。

　　“甚尔。”

　　然而咒灵看着他，低声说道。

　　“给我一个名字吧。”

　　禅院甚尔突然沉默了下来。

　　小小的公寓，连厨房关不紧的水龙头滴下的水声都一清二楚。晚风从窗户边灌进来，带着邻居家饭菜隐约的香气。
　　客厅昏黄的灯光下，两人对视着，很久都没有说话。

　　“幸。”
　　禅院甚尔闭上眼，淡淡地说道。

　　“是【幸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