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望沙》望沙

1、第一章 前奏一

　　翟萱萱穿着淡蓝色的医生手术服作主牙科椅上，头上戴着高倍的放大镜，N95医用口罩遮蔽了几乎全部的脸，手里的器械熟练又快捷的在病人口中忙碌着，坐在一旁的是30多岁精干的穿着花色护士服的牙医助理张咪咪，张咪咪一看就是跟了翟萱萱多年的优秀助手，只要翟萱萱一抬手她就知道下一步递什么器械，如何照应帮着吸取患者口中的唾液，动作快而温柔，真是是什么样的马配什么样的鞍的一对牙科技术主仆。牙科椅子对面是全息的投影，手术的全过程全部放大在屏幕上。患者是跟了翟萱萱10多年的年50多岁的男性病人王超，加拿大航天大学的数学教授和博士生导师，每次来王超来定期洗牙他们交谈不多，翟萱萱基本都是职业的寒暄和微笑，医生的职业训练养成的礼仪和素养，微笑后面不是很近的友情关系，而是一种屏障，有隐私性的保护和个人生活结界，再亲切的微笑，都是职业的训练，职业的仁慈，职业的时过境迁。

　　但是今天口腔根管治疗的局部麻醉后，50多岁王超儒雅的文人气质配合躺着，双鬓灰色染着岁月的安静，闭着双眼脸部微微皱起表现的一丝恐惧，这个脸躺在牙科椅子上，这样闭着眼睛，这个岁数，这个儒雅的气质沉淀，特别像自己逝去的父亲躺在病床上，恍惚间这个点勾引起翟萱萱的记忆中的幻觉，彷佛那个已经逝去儒雅博学的父亲躺在病床上，克制着身体的病痛。这种感觉让翟萱萱不由的手法越来越轻柔深怕弄痛了他，根管治疗的手法就像意念的驱动，去感觉牙齿根部的髓道，这是翟萱萱的天赋，在牙科学校学习的时候教授就夸过她天生拿手术刀的手，手上的感觉特别好，根管治疗的流程后面的工作一气呵成。

　　王超在手术前也早都做了各种研究和思想准备，很多人都说根管治疗受罪，万一做一半不成功要转专科，或是牙齿裂了就直接拔牙了。带着各种忧虑王超表面镇静但是还是又些恐惧感，虽然作为科学家的他意志上不惧生死不怕痛，但是小时候牙痛生性敏感的他，被牙医的铁械无意碰到了最敏感的部位，那种大脑深部传来的疼痛让他立马双手捂着嘴从牙科椅子上弹跳的逃走拒绝看牙医，可是人小拗不过关心他当医生的父母，他被送到儿童牙齿专科医院的儿童牙科医生那里，裹着几层像包粽子的防动的毯子固定在牙科椅子上看牙齿，幼儿的王超体会了眼泪吼叫无助的恐惧，落下的阴影终生挥之不去，长大以后以后任何的牙齿的酸麻王超都是觉得连着到心的折磨，天然的对牙科避而远之。只是到了北美，周围的人都重视牙科保健，非常挑剔的他换了无数的牙科诊所，仗着自己牙医保险非常好的支持，王超试过了白人，黑人，等各色肤色和王牌牙医学院的牙医，才最后跟定了翟萱萱，所谓的良禽择木而栖的智慧掩盖王超内心不为人所知的一种心理阴影，这种深入骨髓的看牙的胆怯，对王超而言觉得不是十指连心而是齿齿连心，王超的自我救赎的解释是牙神经离脑最近。

　　他之所以后面的10年没换牙医跟随翟萱萱，就是她手法轻柔，无论洗牙和补牙都是像给牙齿做按摩，只在该用力的时候一下就过去了，人还能忍受。并且翟萱萱在洗牙和做各种治疗时候，不停的给他科普牙科的相关的各种知识，对每个病人一视同仁，把他们的牙科知识点都校正为零，并且每个病人讲过的牙齿知识都会在病历上记号，比如为什么要每天用牙线，如果想偷懒的用牙线的上限时间是48小时，因为口腔的细菌形成的生物膜，也就是细菌斑，是柔软的可以被牙线和牙刷清除掉，如果在人体口腔超出48小时就开始钙化，如果钙化了，牙刷和压线就不容易将他们清除出去。再比如牙结石的形成就像海洋里面的珊瑚的形成，珊瑚就是珊瑚细菌死亡钙化后在上面在覆盖一层的珊瑚菌生物膜，再钙化，对于细菌来说人体的口腔就像一个海洋，所以人如果可以活几十万年，也许嘴里就可以长出珊瑚了等等。翟萱萱的幼儿科普特别的新颖有趣，无论是学问再高的医生，科学背景很强的博士患者来看牙，她都是这样教育病人的。按照医学的心理学，每个来看病的人无论背景如何的强大，见到医生的时候一秒智商为零回到需要母爱关环的基点。如果下一次病人回访时候，口腔的牙龈和牙垢情况表现就是口腔的EQ值。如果病人没有达到指标值，翟萱萱不管病人接受和不接受就会反复的给病人洗脑牙齿保健的知识，这也是牙科健康教育的方法，好的生活行为的建立就是不断的教育和重复。翟萱萱告诉每个病人，牙医科学叫证据科学，你过往的牙齿情况体现的一清二楚，不知不觉中被翟萱萱多年不停的牙齿保健教育强化，每天晚上王超必须用牙线，如果出差或是加班太忙忘了用牙线，睡到半夜醒了想起了，50多岁的王超也会从马上床上起来到卫生间用了牙线再睡觉，翟萱萱的48小时牙齿保健戒律像烙印一样刻在王超生物钟上。

　　根管手术不到一小时，翟萱萱已经填好了牙髓并安好了新牙冠，不一会翟萱萱把牙科椅子升起来张咪咪有眼色的及时提供了漱口杯让王超漱口和放松，翟萱萱在王超稍稍淡定后告诉他“根管治疗已经结束了，过一会你咬合一下试试看，有什么不舒服的我再帮你调调”。麻木舌头的王超倾佩的想说赞美的话，翟萱萱秒懂的拍拍他的肩头说“别急着说话，等麻药过去，小心咬了舌头，没想到手术很顺利，比预计需要的手术时间提前了25分钟麻药的药效还在，谢谢你的配合，你也可以在椅子上躺20分钟，看看有什么不舒服的”。王超感激赞赏的竖起大拇指点点头，这时候前台的工作人员进来说，下一个患者因咳嗽零时取消预约，翟萱萱点点头，有了多余时间看着王超还想聊天的神态，就很礼貌的给王超讲解他自己的情况，这时候王超才仔细的观看牙科椅子上的投影屏幕，原来翟萱萱用的是德国的高倍放大的手术机器人，本来自己可以边躺着边看自己的手术过程，可是由于自己的紧张，干脆都全程闭着眼，没有观看自己的手术全过程，也许翟萱萱注意到这个细节才又重复的讲解一遍，真是理解患者的好医生。王超非常专心的看着萱萱给自己讲解自己的X光片。20分钟后王超起身准备告别离开，赞美到“你手法真好，理论讲解也是非常的全面，谢谢”。

　　翟萱萱送王超出门没过1分钟，王超又折回来进门把自己的名片想留给翟萱萱，翟萱萱微微一笑说“不用了，你的病历上都有啊”，王超略微尬了一下笑了说“是啊，我全部信息都在你这里，不过能否加个微信？”，翟萱萱略微迟疑了一下，同意了就加了王超的微信，一般情况下翟萱萱不和患者沟通个人的联系，她不想混合患者和朋友的关系，其实翟萱萱除了工作圈根本没有什么朋友，一个是她工作忙，另一个主要是古墓派的她孤僻不想与别人过多感情事务纠缠的性格，说的冠冕一点是看的透彻，朋友在她看来就是利益交换，她不想利用任何人。从小到大她的心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冰封的洞，有个能量被永久的封在另一个世界里，还没有找到打开锁的钥匙，就连母亲都说，她就像是双世人，从小打都打不醒。

　　回到家的周末，丈夫大卫去钓鱼了没有回家，翟萱萱打开家务机器人打扫卫生，慢慢的准备晚餐，厨艺对于翟萱萱来说就是一种享受，她觉得味觉就是神赋予生命的礼物，可以感受各种美味，在有限的生命生间里，味觉的变化让人生时时刻刻充满着愉悦和快乐，从人们吃下第一口奶汁，一颗巧克力，一个牛肉丸子，一根紫菜苔，一勺鸡汤，这些无意识下意识的快乐，主宰了我们的生命渴望的全过程，要不是俗语说通往男人心灵的通道是胃脏。翟萱萱厨艺好不是为了讨好丈夫，而是自己是一个天生的吃货，对味觉的要求是特别苛刻的，有时候全家去饭馆吃饭，看着端上来的饭菜就像公式化的作品，什么尖椒洋葱炒一切，油炸牛羊大菜，翟萱萱经常就是看着丈夫女儿吃的开心，不动一筷子，她觉得这些菜都没有自己做的好吃。

　　萱萱正在整理配菜，这时候手机响了，萱萱以为是丈夫报告钓鱼不回家，这是他们的日常，可是萱萱打开手机一看是王超的短信，要求见面聊聊，翟萱萱没有犹豫的不知道为什么答应了，因为王超加微信走后她认真看了王超的病历材料，他的家庭情况，他是数学的博士导师，他登记了妻子的信息，名叫肖芳，年龄和王超同岁，职业没有详细介绍，看工作单位估计和王超差不多是个科学家，只有紧急联系电话。也是翟萱萱没有印象他妻子来找自己看牙齿，这种情况很多，很多家庭夫妻俩都是各找各的牙医看病，翟萱萱觉得没什么异常企图的交往，就放松警惕也正好可以了解一下数字货币的情况。

　　在约好的翟萱萱家附近的coffee馆，翟萱萱买了一杯coffee坐在角落里面等王超，这是她第一次单独和陌生人见面虽然是患者。50多岁1米78儒雅的王超手里拿着一摞博士生的论文走进coffee馆，也许他怕放在汽车里被偷了，辛辛学子的心血不能怠慢。看到翟萱萱已经坐在coffee馆角落等他，就微笑和翟萱萱打声招呼说“等我一下，我去买杯coffee”。拿到coffee的王超坐到翟萱萱对面，打破尴尬气氛，王超给翟萱萱看了一下博士论文发封皮，说“看看我回家还有工作，不像你们牙医回家就可以休息”。翟萱萱点头钦佩的说“是啊，你们导师确实不易，可是和古代比，你们轻松多了，孔子还要坐牛车周游列国呢”。王超被逗笑了讲学几十年很有手段，讲课调气氛是他的强项，他看好翟萱萱的牙科技术手法，除了想为自己今后的特殊牙科手术做准备，也是被翟萱萱的气场所吸引想深入了解一下值不值得信任，因为在诊所的环境不好有个人的话题。

　　Coffee微熏，周围的人和噪音都被他们的谈话屏蔽了，只是中午的阳光的温室效应让他们两个微微的出汗，但是也都没有提前离开的意思，因为在很多的切入话题里面他们聊了很多养老院的事情，这让他们俩很惊奇，这些养老院的话题一般的朋友同事聊天根本不会感兴趣，更不会聊2个小时，也许知音就是在这一瞬间，翟萱萱提出了从特别设计的老人尿布到营养配餐，洗澡的问题，再到机器外骨骼运用，王超觉得很新颖，言之不尽兴，想让翟萱萱用比把设计图画出来，没有纸张，王超拿出博士生轮文的最后一页空白处，想让翟萱萱在上面画图，这些都不是他们专业的内容，但是两个人思想的火花碰触的特别的灿烂。翟萱萱不好意思在智慧结晶的博士论文上涂鸦，因为自己读不了博士，对读博士的人都有一种敬佩，就说回家后把创意发给王超，王超没问翟萱萱也没有告诉王超的是她的父亲去世前就是瘫痪在床了很多年，所以她深深的体会失能的智慧老人的痛苦，病痛摧毁他们的□□，无视冷漠摧毁他们的自尊和意志，可惜父亲去世的早，没能赶上好时候，现在已经有再生神经和外骨骼技术，这种遗憾让翟萱萱对失能老人的照顾信息是特别上心的关注。而王超自己父母就是优秀的医生国家级专家，从小生活在医院，除了天然环境影响的医者慈悲心，就是对于曾经合作的过的失能的科学家的同情，他们的大脑还能工作，但是全被机体失能拖累，看着被送进养老院等死的失能前辈王超总是抱着如何拯救这些科学精英的想法，一个博士读出来要几十年，特别是物理，数学博士要有所成就，积累研究经验都是要到他这个年龄了，都是人类的宝贝，霍金那样的科学家，脑的能量是宇宙级的，却被现实的肌体夺去了生存基点。在王超的事业版图里面，早就有要把生理失能的人类的精英保护起来，并且帮助他们能够战胜衰老计划，他自己面临老年化的到了，生怕这种肌体失能的水深火热的老化将来。失能的科学家是人类的财富不是负担，不是等着被抛弃的垃圾。翟萱萱从没有想过有个人和她一样喜欢谈失能老人的问题，王超也没有说出自己要建养老院的设想，第一次见面彼此的留白还是尊重和保守的。

　　但是为了今后的工作需要铺垫，聊到一定时候，王超放下手中的coffee杯，顿了顿嗓子压低声音悄声的告诉翟萱萱“我说我是大数据教授，其实是为了安全起见，作为华人，一些工作领域在北美会比较敏感，其实我是搞人工智能的，我父母居住在美国我都敢不去看望，儿子都跟随老婆的姓”。话说完王超没有看到期望中翟萱萱如同一般女人的的惊奇和怀疑，听到这翟萱萱很懂事的点一下头，“奥”，就像王超没有说过一样。王超想第一次聊天说的这么神秘，有阅历的翟萱萱是不是把我当成口无遮拦的人就把后续的话咽到肚子里面去了，想着下一次吧。其实王超不知道的是翟萱萱本性是不太关心别人隐私的的，更何况什么秘密，她最烦秘密，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于是王超就换话题了，准备聊数字货币的投资，这是他的强项，也是想感谢一下翟萱萱让她投资好的项目有机会赚点钱，是对她优秀牙科的技术的回报。可是刚说了几句，突然coffee馆人们就乱哄哄的散开了，噪音干扰让翟萱萱和王超才从专注的聊天中抬头看周围，人们都在往外走，coffee馆人都空了，就他们俩还坐在座位上没动，一位卖coffee的黄头发30左右的女招待生走到他们坐的桌旁温和的对他俩说“对不起，停电了，要关门了”，翟萱萱问“经常停电吗？” ，“没有，我在这个店干了10年第一次停电”。

　　他们俩刚走出门，店员就立马把coffee店的大门从里面哐当一声锁死了，翟萱萱和王超有些觉得狼狈的感觉，像是被谁给赶出门，中年有阅历的人都比较敏感，想东想西。其实在跟他们各自成长环境有关，王超想刚暗示自己的秘密身份就停电真是比较蹊跷，可是又不能制造紧张空气影响翟萱萱的情绪。而翟萱萱想，自己从小就有说不清的奇遇，连店员都说是10年一遇的停电，而附近的交通灯电还有，这次上天又预示着什么呢。翟萱萱环视这个coffee馆是在大学旁边的一个空地上，周围没有繁华的商业机构，也没有茂密的树木，视野开阔，围绕着coffee 馆周围都是停车场空地，由于空旷的的优点，来这个coffee馆的都是长途的卡车司机在这歇脚，把货车一停，喝杯coffee，也不打扰别人的进出，停车场谁都讨厌拥挤和事故。

　　静默几秒钟内，王超和翟萱萱都不由的第一时间望向天空，天气清空万里似乎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发生，夏天的天空太阳很热烈的照耀，coffee馆旁的唯一一个高高的电线杆上高压变电箱还在因为故障滋滋的打着火花，翟萱萱看着冒电的高压电箱心中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爆火花肯定是一个什么预感。作为科学家的王超根本不会有任何迷信的概念，但是好像也被这个景象影响了心情，看看四周空旷的环境和还热烈的天空，王超他觉得是不是太阳黑子开始剧烈活动的造成的，历史上1989年强太阳风暴引发了历史上知名的加拿大魁北克大停电事件，自此开始每当太阳活动周临近，NASA都会牵头专家对未来太阳活动周预测，2040年第26周期预测说是太阳黑子活动将要进入静默期，预示着地球会进入小冰川期，但是这个高压变压器滋滋作响的声音，会不会是太阳风暴的前奏呢？让王超兴奋的心头一跳，是不是太阳黑子又活跃了，想到这王超觉得要赶紧回去查天文数据，因为这个太重要了，关系到整个地球的未来和布局，但是表面上还故作沉着的说，“今天真不巧，以后再聊”。说完王超人就匆匆分手。

　　回到自己的汽车内翟萱萱没有立马开车，而是沉稳的观察coffee馆附近没什么异样，看着王超的奔驰车潇洒的离去，才打火发动机，开车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