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信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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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明渊再次把赵文斌的大厚被子掖好，保证不透进一点点风才一脸亲厚地道：“能得爱卿为相，乃我大翊之福啊！”
赵文斌客套道：“陛下折煞臣了。”
两人又说了些场面话，楚明渊终于带暗卫离开了丞相府。
赵文斌在他出门后立即从床上跳起来咕咚咕咚灌下一壶茶水。
管家把楚明渊送到门外后立即返回卧房，见他如此，赶紧拿起扇子帮他扇风：“老爷，您还好吧？”
赵文斌放下被自己喝空了的茶壶喘着粗气道：“热死了！快再加些水！”
管家立刻唤来小厮去取水，然后拿起手帕帮赵文斌擦汗，边擦着边问。
“老爷，您估摸着陛下这么做是真觉得捂汗能治病还是看出您是装病故意折腾您呢？”
“那重要吗？”赵文斌烦躁地抢过他手中的扇子自己扇了几下，指着床上的厚棉被义愤填膺地道，“赶紧把那床被子给我换了！”
管家赶紧闭嘴，屁颠屁颠跑过去换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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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明渊出了丞相府并不急着回宫，反而沿着大街逛了起来。
暗卫小声询问：“陛下，可还有什么事要办？”
楚明渊闲庭信步一般边往前走着边甩开手中折扇，一手漫不经心地摇着，一手背在身后，一派偏偏公子的模样：“没事了，就是好久没出来了，想随便走走散散心。”
暗卫不禁腹诽：陛下您早上不是才出过宫吗？而且这么窄的街道人又那么多，乱哄哄的有什么好逛的？
但他也不敢反驳，只好不声不响地跟在他身后。
雨后初霁的午后，阳光灿烂，微风中还隐隐带着泥土的清香，街边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大街上行人马车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路过街边茶馆的时候传来几个人热火朝天的议论声，议论的正是杨烨伙同忆超书局印反书大肆敛财被下狱之事。
楚明渊不禁驻足听了起来。
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要我说那书局实在是太明目张胆了，天子脚下什么都敢印，有人罩着也不能无法无天啊！现在这个下场真是活该！自找死路！”
另一人附和道：“就是，现在好了吧！连他们背靠的大树都倒了！贪多少银子也没命花了！”
又一人压低了声音道：“哎，我听说啊，这个杨烨可是丞相大人的门生，你们说丞相有没有……”
另外两个人同时制止他：“嘘……这个可不能乱说。”
经过两人的提醒，大家纷纷噤声，楚明渊正要离开，就听那个起头议论丞相的又起了个话头，开始议论起他来了。
“你们看过那些书没有？上面写得到底是真是假？陛下当初真的血洗了皇宫，把先皇和两个皇子给……”
先前那个洪亮的声音又响起来：“依我看肯定是造谣的，那书真的是什么都敢写，还说陛下是前朝公主的儿子，简直瞎扯，我姑姑当年在宫里当差，知道一点小道消息，听说陛下的生母是德妃身边的宫女，因为德妃善妒才被先皇去母留子的。”
先前起头那人迟疑片刻叹了口气：“若真是如此，陛下也挺惨的，就算书上写的是真的，陛下真杀了他们也算是为母报仇，合情合理！”
第三个人接话：“而且陛下刚登基就减少了赋税，还平反了先皇在位时的不少冤案，咱们的日子都好过了不少，我觉得吧，不管他怎么登上的皇位，都称得上是一位好皇帝。”
声音洪亮那人一拍桌子：“这话说的不假，听说陛下最近还重开了科举，我正打算考个武状元呢，哈哈哈哈！”
其他两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楚明渊的嘴脸也不由得勾了勾，他这一生对他好的人寥寥无几，真心把他当亲人的就只有先太子一人。
这江山本该是他的，可他却因为帮自己查案惨遭灭口，自从自己替他坐了这皇位，便日日惴惴不安，唯恐一时疏忽拿错了主意，将来到地下无颜向兄长交代。
如今他命不久矣，死之前能在大街上听百姓说一句他称得上是个好皇帝，将来对兄长也算有了交代。
楚明渊忽觉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全身轻松，正要快步走开，一个小贩叫住了他。
“公子留步，看公子仪表堂堂，不知可有心仪的姑娘？想必也是位如花似玉的妙人，公子可要买些胭脂水粉讨她欢心？说不定她一感动就嫁给你了呢。”
楚明渊下意识脚步一顿，他转头看向那小贩，认真地道：“我家中已有妻室。”
小贩一愣，眼中有些惊讶，他是看楚明渊年纪轻轻，上街身边只有小童跟随，才料想他肯定没有成亲，又看他仪表不凡穿着又富贵，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问了他有没有心仪的姑娘，没想到他居然已经娶妻了。
小贩愣住的间隙楚明渊又道：“吾妻甚美，用不着庸脂俗粉去装饰。”
小贩只想做生意，没成想搭个话被塞了一嘴狗粮，他尴尬地笑着应和：“是是是，公子风度翩翩，尊夫人一定风华绝代。”
他只是客套一句，楚明渊却主动应和：“此话不假。”
小贩有点憋不住了，暗卫也觉得他有点太高调，轻轻咳了一声。
楚明渊被他夸盛菲的那句‘风华绝代’说得龙心大悦，决定给点赏钱，于是把手伸到了暗卫面前。
暗卫不解地看着他的手：“怎么了？”
“银子。”
“哦！”暗卫赶紧掏出荷包递给他，心里纳闷，不是说不买了吗？
楚明渊接过：“回去加倍还你。”
暗卫立刻眉开眼笑：“谢……谢公子！”
楚明渊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小贩，小贩立刻忘记刚吃到的狗粮，挂上满脸和煦的笑容：“公子您要哪几样？小的这就给您包起来！”
“不用了，赏你的。”楚明渊摆摆手，说着就要走。
小贩从没见过这么大方的客人，顿时有点过意不去，赶紧拦住楚明渊：“公子，您留步，尊夫人不喜欢胭脂水粉，咱这儿还有各色精美的首饰、丝帕、玉佩，质量绝对上乘，您挑一样给尊夫人当定情信物绝对拿得出手。”
他说着就把身后推车上的一个木箱搬了过来，打开放到了楚明渊面前，指着一排各式各样的发簪道：“这些可都是我师傅亲手做的，说什么发簪寄钟情，特意嘱咐我只卖给有情人。”
楚明渊的目光被一支玉簪吸引了，他盯着那簪子久久没能回神，最后他问：“这簪子是不是一对？另一只呢？”
那小贩一听立刻一脸苦大仇深：“唉！一提这事我心里就不好受！这是我师傅最得意的作品，原本是一对的，名叫鸾凤和鸣，可是十年前另一支被一个小姑娘看上了。”
“小姑娘？什么样的小姑娘？”楚明渊眼中隐隐带着激动。
小贩叹了口气，看着簪子回忆道：“唉！挺白白净净的一个小姑娘，看上去也就七八岁大，爱穿一身粉色的长裙，经常在这条街上玩，那天我正好卖给一对新婚夫妻一副手镯，打开箱子的时候那小姑娘看到了这玉簪，死活要买，你说这不是胡闹吗？她才多大懂什么啊？”
楚明渊继续问：“然后呢？”
“我肯定不能卖给她啊！然后她叫了一群家丁要砸我的摊子，我就报官了，谁成想官府的人也向着她，说什么摆摊做买卖没有拒客的道理，人家又不是强抢我的东西，他们一群粗人根本不懂定情信物是什么！简直气死了！公子你给评评理，她这是不是暴殄那什么？”
暗卫忍不住在后面接道：“暴殄天物。”
小贩立即附和：“对对对！公子你说她是不是暴殄天物？她还只买一支，害得我剩下的这一支十年都没卖出去，哪有成对的定情信物买一支的？她根本就不懂那是做什么用的！”
“她懂。”楚明渊目光柔和地看着那玉簪，吐出了两个字。
十年前盛侯爷和侯府的四个公子都上了战场，偌大的侯府只剩盛菲和蓝夫人，那时候他经常溜出宫在远处偷偷看她，只见她不知从哪弄来一支玉簪，经常和身边的小丫鬟说要拿着这玉簪找个能陪她一辈子的人。
后来那簪子不知为何碎了，她伤心了好久，把簪子埋在了院子里的樱花树下，他晚上偷偷挖走拿去修好，当宝贝一样贴身带着。
只盼着自己能成为陪她一辈子的那个人。
小贩滔滔不绝的抱怨被他两个字堵在了嗓子眼，不可置信地看向楚明渊，刚要问他怎么知道，就听他道：“这个玉簪我要了，包起来吧。”
“您真要了？这可就剩一支了！”小贩确认道。
楚明渊点点头：“真要。”
“好嘞！”小贩这么多年终于了了一桩心事，把他师傅最得意的一副作品卖了出去！
他兴高采烈地把簪子包好递给楚明渊，“公子您拿好，祝您和尊夫人白头偕老。”
楚明渊接过木匣的手微微一顿，随即他努力勾了勾唇：“借您吉言。”
小贩高兴地点头。
楚明渊抬脚欲走，然后又想到了什么，收回脚转头问道：“你这一对的信物若是有一支坏了呢？会如何？”
小贩抬眼看向他：“自然是不吉利的，但公子也不必担心，那小姑娘并没有把信物送给公子，她那支坏了对您没妨碍，公子护好这一支定能与尊夫人白头偕老的。”
楚明渊眼中的光芒尽数散去，最后失魂落魄地走了。
他终于懂了，原来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有缘无分，原来他们的结局是早就注定了的……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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