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心绪太无聊

2、第 2 章

　　雨下得太大了，即使戴着斗笠，披着蓑衣，阿宗还是全身湿透。离家还有一半路程，他想了想拐进小路，打算到废弃的土地庙避避雨。
　　一道闪电劈在了不远处的一棵树上，阿宗吓了一跳，脚下却没停地冲进了土地庙。
　　“哎？怎么破了这么大一洞……”阿宗看了眼透天的屋顶，避开地上的碎瓦，走到残破的土地公塑像前放下肩上的担子，又摘了斗笠和蓑衣。
　　下雨时避雨，落雪时躲雪，阿宗没少借用土地公公的地盘。因为他每天最少要在村里和城里之间往返一趟，而土地庙正好位于路途中间。
　　他对庙里的每个角落都很熟悉，每次来也会稍加整理，以此表示感谢。所以拧干衣服后，他就拿了门后早已秃了的扫把开始打扫地上碎瓦。
　　墙角湿透的杂草散发出阵阵腐烂的气息，阿宗想把它们一起清出去，却在扒开上面一层时看见了一张惨白的脸。
　　那张脸没有一点生气，而且血迹斑斑，但阿宗还是下意识地探出手指去试一下对方的鼻息。
　　有气！虽然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出来。
　　阿宗快速拨去周边的杂草树枝，就看见一个着白色亵衣，瘦骨嶙峋的人，衣上的血像开败的花一样呈现腐朽的暗红。
　　“能听见我说话吗？听得见吗？”阿宗轻轻拍打着那个人的脸，见没反应，又跑到担子旁翻出水袋，试着给他喂点水。
　　水没有喂进去，全流到了那个人的下巴，阿宗不得不伸手扶起他的头。在触碰到他头发的那一瞬，阿宗皱了皱眉头，很明显此人头部受伤了，大量的血把头发凝成块。
　　没敢再拍打那人的脸，阿宗一边用手指分开他是嘴喂水，一边轻声唤他。
　　最后的路很长，很黑，很冷，而且无声无息。
　　阿柒已经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就像年少时第一次踏上悬索，轻盈得要飞起来。
　　那是一双清澈的眼，一双清楚映出了阿宗的眼。
　　阿宗才读过几年书，识得些大字，所以他不会形容那双眼，只觉得干净，觉得仿佛一片雪花落进了他心里，有点冰，然后就融进去了。
　　那双眼很快就重新阖上了。阿宗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然后迫不及待拿过蓑衣给那人披上，背起他，再用斗笠盖住他的头，不假思索地冲出土地庙，冲进了大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