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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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小莲他们最近回宿舍，都是被其他选手护着的。
当然，这在学校里是不被允许的。
除了吃饭睡觉，所有学生的全部时间都要训练，回去的时候也要列队，要踏步，要整齐。除非被哪个“老师”派去干活，否则绝对不能脱离队伍。
所以，男生选手那边想了一下，假装在回宿舍以后在门口练习站姿，一边站一边看着女生宿舍，直到所有“老师”回去为止。
而沈小莲她们也格外谨慎，不落单，不跟“老师”独处，即使被叫出去，也会站在能被人看见的地方，大声地回答“老师”的关心。
时间久了，黑脸男人似乎看出来什么，冷笑了一声，给所有人加了训练力度。
不过半天，身上带伤的人比之前多了两倍。
甚至于……有人已经站不起来了。
人类是复杂的生物。
品德是文明社会才有的，当一个地方原本的秩序崩坏，而统治阶级的处事方式与原有的道德并不一致，甚至完全相反的时候，原本人类所遵守的秩序也会迅速瓦解。
某天，胖子孙方身后多了三个小弟。
他们无一例外，甚至也许是巧合，也许是自愿地把自己的门牙弄掉了，还愿意在所有人面前打自己的耳光。
换来的，是每餐加肉，训练程度打折，以及免于受罚的资格。
他们在教官面前时刻都是笑着的，谄媚的，热烈的，好像是再乖巧不过的好孩子。
可是如果有人惹教官生气，他们立马冲上去，拿靴子去踢那些人的脸。下手更狠，狠到仿佛还是队友的他们变成了仇人一般。
他们还发明了一种教育的好办法，把犯错人的脑袋往地上磕一下，就要背一句校规，直到校规全部背完。这样的方法，还让他们获得了一顿红烧肉的加餐。
与此同时，有更多学生被拉走加练，而有些人再也没有回来过。
“如果教官和孙方一声令下，他们甚至愿意去舔他们的鞋底。”
晚上，函斯小声地说着他在白天听到的闲话。
前几天还在统一为女生担心的阵营，今天没有人再去关注她们，反而开始讨论起待遇超常的孙方和那些狗腿子。不乏恶意满满，不知道是讨厌还是嫉妒的揣测。
萧闯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感觉一点都不意外。
人啊，哪里的都一样。
主角又怎么样，不都是人？
这一晚，很多参加比赛的主角们再次辗转反侧。
天微微亮，窸窸窣窣的学生们陆陆续续开始起床。
他们穿好衣服，沉默地排着队完成洗漱，沉默地排队去吃饭。
郁酉阳的眉头依旧紧缩，他身后的函斯小心翼翼地在保持队伍形状的同时，尽量贴着他，寻求一些安全感。
队伍尽头，高大的萧闯面无表情，悄悄地打了个哈欠。
这是一个普通的早上。
吃完早饭，他们又得开始训练，在找到反击办法之前，继续忍受黑脸男的欺辱和孙方阵营的助纣为虐。
不知道看到什么，他们突然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学校是排队打饭的，吃什么要看大厨的心情，吃多少，要看打饭人的心情。
大厨从来不在人前出现，没有人见过他，很多人都怀疑到底有没有这个人，毕竟那个饭吃起来不像是人类能做出来的样子。
结果今天橱窗后面居然不是之前凶神恶煞，看着就会往饭里弹烟灰的盲流子青年，换成了谁也没见过的陌生人？
如果只是换人，自然不会有人惊讶。
可是新换的人全副武装，从头到脚都包裹严密仿佛在某个感染区，只留下两只眼珠子在接触空气，让人很难怀疑后厨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传染疾病。
好在这人拿着工具的样子十分专业，开始打饭前甚至技术娴熟地抖了抖勺子，没有十年打饭阿姨经验做不出这样的举动！这样熟悉的举动，倒是让人安心了不少——
才怪！越熟练才越显得奇怪好吗！
这里是哪里？！
该死的行走学校，纯粹折磨人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正常的工作人员？
当一个环境已经扭曲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正常的东西反而会显得突兀。
这位打饭“阿姨”就是这样的存在。
好在他们已经是成熟的学生了，并没有像外面没见过世面的学生一样大呼小叫，有些人甚至觉得真有传染病就好了，大家一起死，好过在这里受苦。
他们沉默地排队，将自己的饭盆递过去，看着那位阿姨头也不抬地打饭，打菜，抖菜，一两的菜最后打成不到十分之一，便宜的咸菜倒是跟不要钱一样打了大半勺……
这天中午，所有学生都喝了好几碗汤。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错不错，今天中午的菜钱算起来真的比以前还便宜了！剩菜的情况也少了！小——”
“小章，您叫我小章就好了，楚主任。”打饭的“阿姨”十分恭敬地将腰弯成了六十度，十分恭敬，又不会让领导感觉刻意，娴熟地提醒道。
学校的餐饮部门负责人，姓楚的高大男人不在意地挥挥手：“小章啊，你的主意的确不错，这样，你先继续干着，马上等到了汇报工作的时候，我一定向杨校长好好夸你，到时候你是想转正还是想什么，都不是问题！”
接着，他嘬着杯子边响亮地喝了一口茶水，重重地清了清嗓子：“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及时跟我说！宿舍住得怎么样？”
想起那个名为宿舍，其实是杂物间的小房间，睡了几晚地铺的小章眉眼弯弯，笑得很诚恳：“挺好的，而且离厨房也近，我干活特别方便。”
“当然，您有什么需要，喊我就好，我立马就能起来给您处理。”
楚主任这才点点头，又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画了几个劣质大饼，让他赶紧回去干活了。中午后厨的东西还没洗，这可要花不少力气呢，耽误了做晚饭就不好了。
那些学生吃不了饭没什么，但是校长可不喜欢有人更改作息时间。
继续赔了几个笑，小章终于离开了楚主任的办公室，直至没有人也没有监控的地方，他才恢复面无表情：“什么水平的饼，画得还那么难，怪不得你升不了职。”
在领导面前表现成熟，在背后吐槽迅速，这熟悉的社畜味道——
把勉强充数的浴帽从头上拿下，恢复平平无奇的刘海，毫无生气的双眼莫名让人记忆深刻，最重要的是不想干活却熟练地开始奋斗的身体！
没错，新任打饭阿姨小章正是从男生宿舍消失的章绝。
有人遇到逆境会顺势躺下，有人会默默蛰伏等待时机，有的人则会迅速开始找到工作机会。
众人还在以学生、以选手的身份挣扎的时候，章绝已经发现这个学校除了那些积极上班的老师保安们，还有一个不可或缺的群体，一个被忽视的群体，一个连小说都很少涉及的群体——后勤。
是的！
杨教授第一天扔了手帕，帅气地转身离开，需要有人去捡起来，这样才能维持学校的逼格和整洁；
黑脸壮男齐老师用撬棍打坏的墙壁，需要有人去修好，才能让学校的建筑一直如新，而不是破破烂烂；
其他老师一句不留晚饭，辛苦一下午做出来的饭菜就得想办法处理；
给好学生奖励一顿好菜，工作人员的好菜就要少一部分，需要有人巧妙处理才能不被同事们投诉……
黑云压城的学校，阴森可怖的学校，如果哪哪都是垃圾，墙上坑坑洼洼的，还怎么继续招生呢，怎么让学校壮大呢？
可是这样对后勤的压力就很大了！
加上这样的环境不比普通公司，很难招到合适的工作人员，毕竟丧了良心的人数量并不多，都算是稀有品种。
所以后勤们早就压力爆棚，一人身兼数职，工作结果可想而知。
给学生吃泔水都算他们仁慈了，如果能选，水都不想给他们喝一口！
在所有人都忙得暗无天日时，一个年轻、看起来没怎么被社会毒打过的小伙子出现在后厨，说自己是新来的，要来帮忙的时候。
没有一个人会拒绝。
忙到甚至要亲自帮忙把菜扔进锅里的楚主任想也不想地把人收了进来，问都没问，先把炒菜的铁锹交给对方，当晚还他找到了一间宿舍。
章绝的求职故事，就是这样简单且丝滑。
当然，这里不得不提一句，因为学校的特殊定位，他们是不想也不敢在社会上招人的。所以需要的基层员工，全靠认识的人互相拉人头进来。
俗话说得好，物以类聚。普通招人哪能招到素质这么低下，做人那么下三滥的员工呢？但是一个素质低的员工，一定可以拉来好几个素质更低的员工。
因而又怎么能要求这些素质地下的基层员工，习惯了走后门进学校拿工资的员工们，去怀疑一个新人的身份呢？
“估计又是哪个保安的什么亲戚家孩子吧……”不少人问都不问，已经下了这个结论，甚至开始想着有哪些杂活可以扔给这个没后台的新人了。
机会是留给有心理准备的章绝的！
一个成熟的社畜早已习惯了独当一面和吃苦耐劳，加上不俗的学习能力，章绝用了两天时间就学会又好又快地切菜炒菜，一人当三人用。
其他人自然也会乐得清闲，不知不觉中，章绝要做的工作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顺手，直到开始独自一个人负责整个大锅饭。
不过，仅仅这些还不够。
想往上爬，除了做事情，更重要的还是要会做人，让领导知道，自己可以解决领导想解决的问题——
“楚主任，我觉得咱们的食堂支出是不是可以减少一点？我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
付出了精力提出了建议，实践之下取得的效果也不错，可惜最终只收到了来自楚主任的劣质大饼。
但是没关系，章绝要的本来就不是什么转正。
在脑海中对最近听到的消息一一分析，一幅人物关系图缓缓展开。
他想，下一步先从哪里开始比较好呢？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0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