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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电梯 ...

  •   凌安休了几天假期,不忘到朋友的片场探班。

      来得凑巧,柯一宿因为一个男配角表现稀烂而暴跳如雷,仿佛脚下点了火烫到脚趾。
      “我不管你是哪个投资商塞进来的,给了多少钱,这条拍不过你就走,这么简单的文戏都做不来!”

      男演员瞧着很年轻,生面孔,约莫是个新人,被柯一宿说得脸红一阵青一阵的。接着又继续拍,男演员和女主的对手戏,男的干巴巴地说:“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爱着你,我忘不了你……”

      柯一宿面色铁青,直接喊了“停”,他看也不看男演员,又说:“大家辛苦了,休息会儿拍下一场戏。”

      凌安给他递了杯咖啡:“少喝点,咖啡上火。”
      边上凑来一个助理模样的女人,与柯一宿耳语了几句,后者皱眉:“那就把角色换了呗。”

      “怎么了。”凌安等他说完了,才坐下来问。

      女助理走了,柯一宿回答:“投资商公司塞了俩,本来是想捧这个,但实在是根木头,只能换角色了,但愿那个不是蠢货。”

      “你这几年脾气见涨。”
      凌安这次还是路过顺带过来见见老朋友,坐了会儿就想走了。
      柯一宿把他叫住了:“等等我。”又要留他待会一起吃饭。

      他无可无不可,旁观了下一条戏份,男配角换了个演员,继续和女主告白。

      凌安原本没兴趣,低头刷了会儿信息,抬头看发现是个熟人。

      十八九岁的模样,身上仍残留未褪的青涩气息,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但这张脸在镜头里,英气逼人,近乎一种侵略感。
      仍是那句烂俗台词——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爱着你,我忘不了你。

      柯一宿在监视屏前瞧着,紧皱的眉间一松。
      这段拍完,他压了压帽檐叹气:“李烈澳还行。”

      凌安看着那张脸,也若有所思。

      他之后在酒吧偶然碰见对方,第一反应是对面的有点眼熟。酒吧是圈内老板开的,晚上常有明星过来玩,有见过面的出现在这里,不奇怪。

      他约了徐梦和柯一宿,俩人双双迟到,在卡座里面等了许久时走来一个男人向他搭讪。凌安认出来了,李烈澳。

      凌安对李烈澳没多少感觉,但坐下一起掷骰子打发时间也没什么。

      意外碰见的熟人还不止这一个。

      蔡空推开旁边一个挡住他的人,咬牙道:“凌安,你和我这么多年朋友,为了个严汝霏就掰了?”

      凌安坐在里边的位置,双腿交叠,倚着椅背,一种轻松的姿态,神色也冷淡得仿佛他全无所谓。

      他静静地打量了蔡空许久,忽然笑了:“是又怎么样?”

      “我觉得你疯了。”蔡空看着他,无法理解,砸了个杯子走了。

      李烈澳不明具体情况,但也从其他人的低声议论里猜测了大概事件。
      过不了今晚,凌安冲冠一怒为蓝颜的传说就会像绯闻一样被津津乐道,他那个祸水男友,据说是EMT那位前途无量的年轻创始人。

      凌安作为林氏的继承者,在B城圈子里也算头一份,刚回国就拿了将近五分之一的股份,到旗下子公司工作至今,估计过两年就回林氏总部了,亲儿子也不过如此。这样一个人,为了一个男人,竟然连朋友也反目,谁听了都不免咂舌,凌安从前可是周抛男友的花花公子……栽在严汝霏身上,奇闻。

      过了会儿柯一宿、徐梦也到了,他们换到包厢。因为扔骰子输了,凌安被罚了三杯,李烈澳在旁边看着他一杯一杯喝下去,面不改色,忽然说:“我帮你喝了吧。”

      凌安只笑不语,不想领他的情,但是又觉得好玩。

      徐梦在旁边看着,笑吟吟说道:“不然剩下的你都喝了吧。”

      酒过三巡,最后除了柯一宿之外其余人都有点醉了。柯一宿习惯了收拾残局,挨个叫代驾和助理,嘚啵了半天,见凌安站在他边上吞云吐雾,他问:“叫你男友来接?”

      “分了。”凌安说。

      柯一宿眉毛一扬:“是嘛。”又回头去看沙发上阖眼的徐梦,说:“他怎么喝了这么多,心情不好?”

      至于李烈澳,正人事不省趴在桌上,柯一宿啧了声:“没有那酒量还挡酒。”

      凌安想起点旧事:“我以前看你灌徐梦的时候我也不乐意,也是十九岁,我帮徐梦喝了不少。”

      代驾到了,柯一宿熟练地和助理把徐梦扶出去。凌安没喝多少,过去把李烈澳叫醒。这人正趴在桌上呓语,仿佛是魇住了。

      “我会赚够钱给爸买房子的……”
      李烈澳猛地睁开眼。

      视线正对着凌安的双眸,浓黑,沉静,没有波澜。

      他说,“司机在外面等。”

      身上的烦躁仿佛瞬间冷却,李烈澳清醒了,起身跟上了凌安的步伐。十一月,北风冷得仿佛刀刮。
      凌安与他一前一后地上了车,全程都看着窗外,极平静的一张面孔。

      司机先把车开到了李烈澳的公寓,后者下了车,车门没关上,凌安在车内端坐,肩膀和背脊端正得不带一丝倾斜,不刻意,但他似乎就是这个模样,灯光从车门外流淌在他身上,照映在那张苍白面孔上。

      他拈着一根薄荷烟,眼神仿佛在笑,又好像没有。
      李烈澳心中一颤,那些心思仿佛都被看得清楚。

      车门合上了,卷起雪花远去。

      翌日,网络上又流传了一小段视频。
      某男演员与同性友人深夜私会。

      视频沸沸扬扬的时候,当事人之一的凌安正在看昆剧表演,这段时间由于程鄞的热情邀请,他一周一趟地接受戏剧熏陶,甚至能和程鄞点评几句。

      他停下来看了眼手机消息,以及那段视频。
      车里的男人模样看不清,李烈澳的笑脸十分清晰,无疑是针对后者的爆料,估计还是特意挑的不牵涉另一个人的片段。

      “第二次视频流出,现在圈里都怀疑你俩是不是好上了。”宁琴调侃他。

      “好上又怎么样。”

      “不是吧?”

      “怎么可能。”他回答。

      从公司回家路上堵车,到的时候已经七点半,屋子里漆黑不见五指,凌安一如往常,将大衣挂在架子上,然后打开了灯。他的房子是时下流行的极简风格,客厅里几乎没有几件家具,沙发桌子电视柜,别的什么也没有。
      今天的凌安却不像以往将手机放下坐在沙发上,而是看向了窗边——那儿正伫立这一个高大的年轻男人,比他稍年长,穿淡色细条纹衬衣,袖子挽到手肘,露出鼓胀结实的肌肉,在他手里燃着一根烟。

      “你回来晚了。”
      严汝霏亲密地拥抱他,却宛如情人般轻轻暧昧抱怨。

      怪不得路上右眼皮跳了好久。
      凌安盯着他的脸,口吻柔和了不少:“你能不进来我家么?不礼貌。”

      “不能。”说着,男人将手里的烟递到他唇边。
      凌安接过咬在嘴里:“我们分手了,这样很难看。”

      严汝霏低头在他脸侧落下一个吻:“我们不能恢复以前的关系吗?B城圈子里谁不知道你为了我和蔡空掰了。你喜欢我,没必要这样和我闹别扭。”

      “烟是好烟,贵得很,你买了又不怎么抽,属于暴殄天物……我是喜欢你,也爱你,这没错。”
      凌安继续吞云吐雾,双眼朦胧地凝视着对方。

      严汝霏不怎么抽烟,也不喜欢喝酒,好习惯。

      烟雾弥漫的视野里,严汝霏垂着眼睑,认真地听他抱怨。
      仿佛在做数学题。凌安扯了一下嘴角,想笑,最后还是把烟丢了,上前和对方接了个吻,又把他推到门边。

      “出去,别让我报警。”

      在门外站了四五个高大保镖,仿佛一栋人墙。
      严汝霏静静地看着他,脸上表情尽数散去,只有一张冷冰冰的面孔。

      这样就不像了。

      “你一定要这么做?你会后悔的。”严汝霏最后这样说道。

      凌安的回答是——砰地将门关上。

      之后的几天一直风平浪静。
      李烈澳时不时出现在他眼前,酒吧,会所,甚至是公司,因为第二次视频的事,他想方设法试图道歉。
      宁琴估计是真以为他俩有暧昧,直接把李烈澳送到他办公室里了。

      这时候道歉大概率没什么作用。就像现在,他进了办公室,在桌前等了好久,凌安甚至连看他一眼都懒得。

      凌安今天穿了正装,深灰的手工西服和暗色领带,衬得他气质愈发冷淡不可接近。

      “你有什么事?”
      把文件签完,凌安核对了数目,这才抬头,一双极黑的眼睛,几乎毫无感情。

      “之前的视频……”
      “那种事不必说了。”
      “我是想道歉。”

      凌安忍不住笑:“你能用什么道歉,你有什么?”

      “您觉得我能做些什么?”李烈澳看着他几秒,也慢慢笑了。

      凌安仔细地看了他几眼,回忆起先前在剧组里,他演的男配角。
      与他本人一样,高挑、英气,年轻得仿佛从校园里走出来,而且,目的性十足,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与苏摩是另一个极端。

      尽管如此,凌安也不以为意,他把李烈澳打发走了,自己叫上宁琴出发去隔壁城市的宴会,又是一晚上的应酬。

      凌安喝了酒,后劲上头已经不太清醒,到ER酒店时勉强花了半分钟找自己的房号,被侍者指引着方向。
      宁琴身体不适,已经去医院挂水了,他一个人上了楼。不料偶遇了一个熟人——李烈澳,后者显然也很惊讶。

      “您喝醉了吗?”李烈澳也是宴会一员,被公司带去的当门面的,刚才就看见了凌安,但没上去打招呼,没想到在酒店又遇到了。

      凌安从他身边走过,稍微看了他一会儿:“是你……没有喝醉。”

      分明是醉了。
      李烈澳看着他,抬手轻轻握住了凌安的右手。

      电梯门打开,他牵着已不太清醒的凌安走向订好的房间,这时候在对面的电梯也叮地敞开们,走出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凌安随意瞥了眼。
      竟然是严汝霏。

      男人站在他不远处,盯着两人交握的手:“你们来开房?”

      这种情绪在严汝霏身上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凌安啧了声:“晦气。”

      “你……”李烈澳警惕地看向严汝霏。

      走廊一时落针可闻。

      凌安看着严汝霏,又瞧了眼身边的男演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身边有这两位?
      打了几下火才成功点了烟,他转身进了电梯。

      他看不清离他更近的李烈澳,但另一个男人的身影却十分清晰。

      严汝霏面色不虞,远远地眺望他,蛇一样的阴冷视线。

      一段回忆在凌安眼前浮现。

      关于竞标失败事件牵扯出来的后续,集团在陈兰心的授意下,循规蹈矩走法律和刑事流程处理了,陈兰心这样的人,一反常态,不对EMT或者严汝霏做任何多余的事。

      为什么?

      两片程亮的金属门在他们之间缓缓合上,外面的景象一点点被遮挡,剩下一线残影。
      直到严汝霏的手,赫然挡住了即将闭合的电梯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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