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不孝子》高空秋千

62、兼职

　　林继坤则是异类。他长得不能说丑，男生个子接近一八零就不会丑到哪儿去，而他有一七八。可他一门心思就想着读书......还有赚钱。这一点倒是和小六很相似，所以他们两个成了好朋友，又因为是同系同宿舍，经常结伴去上课然后下课一起去吃饭。有人打听他们两，得知都没有女朋友，还被传是不是在搞GAY，不过都被否认了。小六为了保险起见，遇到再有人打听就宣称自己在老家有了女朋友。这一招不知道信的人有多少，反正来调侃他的男生都真诚了很多，而系里的女生则对他少了那么一些星星眼。
　　开学不久小六就找了一份兼职。仿照别人弄了一块木板，写上“家教”两个字，下午或者周六日有空就搬去校门口摆着。别说这招还挺有效，很快就有一个中年妇女停下车子来，问他英文水平怎么样，发音如何。然后他就得到了一份工作。当天该妇女就带他回了家，给她那上六年级的女儿补习英文，每小时四十块。周六周日每天各上两小时，平时晚上可能也要去，但不固定时间，得电话通知。
　　——他也是单纯，随便一个人来打听就跟着人走了，没有半点防备心不说，就连同学都没有通知一声就上了人家的车子。幸好他运气不错，这位真的就是在找家教而已。
　　这份工作相对来说简单，那女生是家里的独生女，叫刘敏，长得胖胖的，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教过一次之后才发现，她的智力真不是那么的高，甚至可说是愚笨了，难怪要请家教。虽然她很乖很听话也很勤奋（据说回来就开始写作业背书等一直到睡觉，从来不看电视也不出去玩），可她的成绩也就在六十多徘徊，一个不小心就会不及格。很多很简单的单词，句子，要反复讲解好几遍她才能听懂，而要融会贯通估计要练习很多很多很多遍——反正直到上过好几次课之后才发现根本没有什么内容是她真正“贯通”了的。
　　小六第一次教小孩子，经常说得口干舌燥她也不会，有时候真是忍得很辛苦。但为了不失去这份工作，他心想：我教我的，她不会就多教几遍，反正按时间算钱。这么一想，心里火气果真就平和多了——其实真不是他脾气好，而是每次上课她妈妈、爸爸或者家里的某一个大人在。大概是预防小六对他们的孩子意图不轨......
　　可喜的是，教了几次之后，刘敏的单元测试成绩还真有了一些进步，考了个七十五，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家教起了作用。这下刘敏的妈妈高兴坏了。周六日上完课会找小六交流一些她女儿的学习情况，然后留他吃午饭。
　　小六每天都会和邵耿发无数短信，关于学习的，关于吃，睡，关于同学，当然也会聊到刘敏这个学生。邵耿听小六抱怨，就哈哈大笑着调侃：“幸好你没教我，否则肯定会被我气死。”
　　小六想起这也是个不爱学习的主，怕打击他，就很少再提起刘敏。反而是邵耿时不时就会问他交了什么朋友。要是小六晚上有什么活动，他的短信就特别多，虽然没有明确说出‘不许劈腿’这样的话，可小六还是从他的字里行间察觉到他的不安。每一次他都会打电话给他解释清楚。不过有时候没办法解释。因为不管校园里有多少对“鸳鸯”，总有那么一些男生没有女朋友，也有女生没有男朋友的，然后就有学生会组织“联谊”活动。开始小六不懂，听别人说就当认识新朋友，便欣然赴约。他还感慨大学生真有意思，还能这样交朋友。可在“联谊”的过程中，很多女生问他要号码，也有很多男生缠着一些女生聊天，问号码问星座问生日问爱好......他这才反应过来，当即决定不把自己来参加“联谊”这件事告诉邵耿。
　　元旦有三天假期，小六又去了细姐工作那儿找她。姐弟两个趁着细姐中途休息的时候去了她的宿舍，不过只是进去一会儿就出来了。因为里面不是细姐一个人单独住，还有另外五个女孩子。小六暗想，怪不得细姐谈个恋爱要去外面租房，宿舍里着实是不方便。细姐本来想请假带小六去她租住的房子并煮饭给他吃，不过被他拒绝了。不是对细姐有意见，实在是那儿太让人压抑了。不过话说到这儿，这会儿又没有邵耿这个“外人”在，他忍不住就问道：“细姐，你是不是和别人一起住在那儿？”
　　细姐听了也不诧异，估计早就等着他这一问，于是很平静地答道：“是赵强。”
　　猜到了，前几年过年细姐带赵强回去过，虽然当初说的是“朋友”，可没有哪个普通的男女朋友会去对方家里过年，毕竟中国人对春节非常看重。不由得又问：“当初怎么没告诉爸妈？”
　　细姐这会儿却有些激动起来：“告诉他们干什么？一个两个都像吸血鬼......”
　　“......” 小六心里难过，想到自己也是那“吸血鬼”之一，确实拖累了细姐很多。心里指责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
　　她一挥手，“不是说你，我说的就是爸妈。他们两个这辈子就只会压榨子女，我已经不指望他们什么了，我在外面想怎么过就怎么过，最多时不时回去看他们两眼，其他的就算了。”
　　这话说得重，作为子女也很不应该，可小六心里却是赞同的。像他们那样的长辈，没有什么建树就算了，还真就像细姐说的好像“吸血鬼”一样只想着怎么从孩子那儿拿钱。最令人难以忍受的是，他们对其中一些孩子很好很疼爱，什么好东西都愿意给他们，可对于小六他们却是仿佛对待欠债不还的仇人似的......也许古时候的愚孝子会无怨无悔地让他们予取予求，可小六自认做不到。
　　姐弟两个心情都不太好，沉默了一会儿，小六试探地问：“那你和赵强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细姐眼神闪烁了几下，扭开脸，“这个我也不知道，以后再说吧。”
　　“可你年纪也不小了呀......” 小六忍不住说，细姐比他大九岁，此时已经过了二十九岁的生日，这在农村算是超大年龄了。“迟早都要结婚的吧。” 他其实是担心姐姐被赵强耍，毕竟自家的是女孩子，姐姐和那人住在一起就是吃亏。而且看赵强那死样子，去自己家里过年的时候都像个大爷一样什么都不做，平时又会有多勤奋？还不是姐姐在照顾他？
　　细姐却叹了口气，说：“你别管了。”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小六还想说什么，细姐问：“你的学校怎么样？还习惯吧？我本来想去看看，却一直没抽出空来。”
　　“比高中轻松，也没什么吃力的。”
　　“不要和不三不四的人玩，会被带坏。”
　　这话以前老爸也说过，而被他说成“不三不四”的那个人就是邵耿。小六轻声笑了笑，说：“我知道怎么做，而且学校里也没什么坏人。”
　　“我听说现在的大学生都人手一台电脑，你需不需要？我......”
　　又想说给钱我买电脑吗？小六连忙打断她：“不，不需要电脑。我们平时查资料去图书馆就好了，有电脑反而不好，我同学买了电脑都不去图书馆了，个个在宿舍玩游戏，连课都不怎么上呢！”
　　细姐大惊失色：“不会吧！？老师不管吗？”
　　“大学里的老师和中小学不一样，他们上完课就走人。平时都很少见到，也不怎么认识学生，最多就上课点个名，其他的他们才懒得管呢！” 小六故意往严重里说，“所以我还是不买电脑了，否则忍不住玩起游戏来，恐怕以后毕不了业！”
　　“毕不了业？！” 细姐惊呼。
　　“对啊，如果有科目考试不过，补考也不过，学分就修不够，到毕业时学校就不给发学位证书，大学都白读了。”
　　“那还是算了，你可要好好读书，不然以后回家耕田去。”细姐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又强调弟弟要好好学习，千万不能像那些人一样。学费这么贵，怎么能不好好上学？
　　“放心吧姐。”
　　沉默了一会儿，小六想起邵耿。他的家人朋友都知道自己和他的关系，可自己这边呢？貌似一个人都还不知道......想起那个人高大英俊的身影却总是透着一股子不自信......
　　小六一冲动，脱口而出：“姐，你见过同X恋吗？”
　　“什么？”细姐大概在想事情，诧然听到这话反应了一秒，然后问，“你怎么说起那个？太恶心了把？”
　　小六心里一沉，不管不顾问道：“如果我是同X恋你怎么看？”
　　“啊？” 细姐张大嘴看着他，半晌才抖着声音问：“你......不会真的是吧？这可怎么办？可以治好吗？爸妈知道不得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