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5、第二十五章 ...
-
“姑娘,还不歇息吗是不是待会沈大人要来了……”谷雨瞧着反而端坐着看起来更加精神的姑娘,皱着一张小脸,愧疚极了。
苏秋筠心道还不是你传的好话,白天交给陆青山怕引人注意,这下倒是好了,不仅交了,还传过去了,过一会,人也确实也该要来了。
果不其然,不消两刻钟,外面的窗扉就被笃笃笃的敲响了。
谷雨面露难色:“姑娘,是沈大人来了吗?”
理了理衣衫,苏秋筠看她要哭出来的样子一时有些好气又好笑:“不是,采花贼来了。”话还没说完心里就后悔了,差点没把自己舌头给咬了。
那么小的声音,他该是听不见的,吧?
谷雨耷拉着脑袋,绕过屏风,掀开厚厚的门帘左右张望,不见人影。
沈大人呢?她又探出身子,借着月色,外面没有半点异样,“姑娘,沈大人没...”折身回去一眼瞧见已经坐在里屋中的沈叙,谷雨倒吸了一口气,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沈大人,是从哪里进来的?
沈叙身着玄色薄棉直身,发束玉冠,目含浅笑,似乎方才那个翻窗而入的人不是他。
“谷雨,你去外面守着门。”
话毕,苏秋筠真的咬到舌头了,脸色涨的通红,一半是痛的,一半是羞的,话说出口怎的就变了个味道。
谷雨低着头退了出去,这厢沈叙才轻笑出声。
“我本来是让青山明日再交给你的...”她无力的解释道。
“无妨,何时过来都一样。”他这话接的顺畅,磕巴都不打一个。
这如何能一样?苏秋筠暗自撇嘴,比方现下,这般深夜,孤男寡女,唉罢了罢了。
瞧着她柔柔的坐在灯火旁,沈叙一颗心都软软的,采花贼啊,他倒是想当一回了。
虽是做好了准备要摊牌,可是他来的也太快了些,还未想好从哪里开口,苏秋筠沉默着,沈叙也不催促。
屋里静谧的有些奇怪。
“你...”
“你...”
同时启唇,苏秋筠见他又住了嘴,咬咬唇还是继续道:“沈大人,我想问你件事,我爹现下是否已经解除了灾祸?”
思来想去,还是这般问罢,若是他也与自己一样,必定会懂的,若不是,那便不必再说。
沈叙失笑:“阿筠,我虽略通五行,但算命却是不会的。”
苏秋筠噎了噎,杏眼里露出一丝疑惑,怎的,难不成他竟不是与自己一样的知道前世的事情?
灯芯燃烧着,忽而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爆油的声音,这会儿苏秋筠沉默了。
这便奇怪了,如若他不知,就更加解释不通了这辈子发生的这些变化。
“沈大人做梦吗,可曾梦到一些非常之事?”她不甘心,怀疑是自己暗示的不够明显,又接着道,“近日我常梦到一些怪事,还道沈大人与我一样...”
沈叙摇头:“未曾,阿筠该喝些安神的汤药,许是醉心散伤了心神所致。”
他面上一片真诚,一点都不似作伪。
苏秋筠颓然的闭上眼睛,心底的那些烦躁又涌上来,眉尖若蹙。
一盏烛火下,明眸皓齿的美人,眉是山黛色,眼是秋水痕,教人瞧着格外心生怜惜。
“那沈大人上次所说的有所图谋是何意?”难道不是连安山吗?
“你,为何今夜突然问起了这些?”他垂眸,自顾自给自己斟杯茶,茶水已经冷了,但约莫他是渴极了,也一饮而尽。
苏秋筠暗恨他的避而不谈,也拿起茶盏,茶盏冰凉,她瑟缩了一下,还是给自己倒满了。
“莫喝凉的,让人换了再喝。”沈叙神色自然的伸手拿过她手中的茶盏,像是做个无数遍的动作,熟稔的很。
苏秋筠没好气,别过头没有说话。
“阿筠,凡事有我。”他音色低沉,像蛊惑人心的妖孽,婉转着伏在人耳廓边呢喃,“你在忧心些什么,不妨告诉我。”
苏秋筠没有搭理他,片刻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又亮了起来。
“舒华是谁,上回沈大人与我说的舒华。”苏秋筠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不对,他是知道的,他一定是知道的。
她又燃起了希望,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捏着衣角。
沈叙顿了顿,目露疑惑之色:“我未曾说过,你听岔了,阿筠,葛川和顾舍都还在府上罢...”
“沈叙!”
他明明说过的!
沈叙被她一喝,倒是住了嘴,只是眸子里忧色不减。
长舒了一口气,苏秋筠平复了些:“周首辅的女儿,闺名是否就叫舒华?”
“我虽然在京城待的时间不长,但这个却是有耳闻的,并非舒华,而叫舒桐。”沈叙脸上已经写满了担忧。
这个说不了谎,是真是假一查便知,总不可能人家改了名字。
望着沈叙,苏秋筠开始自我怀疑。
难不成自己真的以为中毒的缘故,又忧思过虑,把梦里和现实搞混了?这几天确实百日里有些精神不济......
“阿筠可问完了,若是如此,我也有话要与你说。”说着,沈叙从袖口里的倒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笺,抬手递给她。
苏秋筠狐疑的看他一眼,展开一看,表情登时就凝固在了脸上。
**********
天光渐亮,第一缕晨光穿透薄雾,金乌终于突破云层,绽放华光。
苏府。
宋愿抬脚跨进正院,呼吸不甚平稳。
之前一直没有得到消息,今早才听说阿筠病了,急忙从客栈赶过来,前日入夜才到临江,昨日又去唐家赴宴,今日便要回寿康了,若非听了别人谈论,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侍书见表公子来了,忙去向苏观砚禀报。
彼时苏观砚正放下笔,虽然书院已经放了援衣假,但是还有学生时常送些文章来给他批阅,今早起的早了些,便顺手批改了。
听说宋愿来了,苏观砚倒也不太惊讶。
“姑父。”宋愿行了个礼,不待他开口又道:“听说阿筠妹妹病了?”
苏观砚点点头,让他坐下说话,问他何时来的,又杂七杂八聊上了许多。
宋愿耐着性子和他聊,几次想提出去看看苏秋筠都被他不动声色的引开了话题。
“姑父,待会我们便要启程回寿康了,我想去见一下阿筠妹妹。”末了,他还是打断了苏观砚的话,忍不住提出来。
苏观砚垂了眼皮,长叹了口气:“你的心意我代她心领了,只是阿筠现在病重,不便见客。”
“不必她出来,我自去后院看她便是。”宋愿急急道。
只是话一出口,便知自己怕是见不着了,女儿家的闺房,外男怎好进去。
苏观砚摸着胡子,起身从书阁上拿出一本厚书:“这话是她自己说的,只是你与她表兄妹,不若我传话与她,看她怎么说罢。”
宋愿闻言忙忙点头,那是最好不过了。
“姑父,府上的大夫要是不行,我在寿康认识一位世代悬壶济世的老医倌...”
“老爷,顾公子来了。”门外侍书扬声道。
顾舍进了门,才知道原来还有客人在,拱手带笑:“不知世伯此处有客,郁之打扰了。”
他仍旧一袭锦袍,疏眉朗目,风度翩翩。
宋愿心下诧异,此人面生的很,昨日花宴也未曾见过,倒是不知是哪户人家的公子。
简单打了个招呼,宋愿也没有其他事了,就识趣儿的出去等消息去了。
“郁之有事?”在府上这么多天,除了去春温院把脉,顾舍从来都只在自己的客院里,很少走动。
顾舍也开门见山道:“世伯可知那沈大人的底细?”见他目露讶异,他温声解释:“昨夜与我师叔交谈,他与我师叔是在滇南相识的。”
苏观砚闻言眸色变了变,滇南?那不是荣王的封地吗?
沈叙离开苏府这几年的行踪他没有过问,只是,上次来接他的本家一口京地的口音,怎的又是去了滇南。
“寄恒...”苏观砚沉吟,那孩子身上确实有很多事情令人费解。
“世伯也不必太过忧心,依我所见,他没有恶意,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顾舍理了理衣袍,又道:“今日过来,也是想向世伯辞行,阿筠的毒已经解了,我也该回医谷了。”
知他事忙,苏观砚也不强留,望着眼前已经高过自己的翩翩少年,苏观砚欣慰道:“若从卿和婉容在天有灵,见你今日这般也该放心了。”
顾舍浅笑,又与他叙话片刻,被苏观砚又留了顿午饭。
这厢宋愿递了话,却被告知请回,正焦急的打转,门房那边又传话来,说是宋家的小厮过来寻人了。
情急之下,他又差人去询问苏秋筠,这回却是白露出来见他了。
“表公子,我家姑娘病体未愈,大夫交代了需要静养,姑娘最近有些昏沉,白日里经常犯困,现下服了药正睡下了,表公子还是请回吧。”
宋愿听了更加担心,忙又问她可知什么病症,要服什么药,精神怎么样,这些白露都一一答了,他也未曾多放心一点。
最后还是宋大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翠微来了催他,他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跟他们回了落脚的客栈,回寿康去了。
顾舍这会正在春温院里把脉。
苏秋筠盯着他的表情,思索了一会还是问道:“郁之哥哥,我中的此毒,会不会伤脑子?”
顾舍收回了手,疑惑道:“怎讲?”
“我好像有些分不清一些事情发生与否,似乎是与梦里混淆了。”苏秋筠皱眉,低声说道。
“你中的剂量少,按理来说不会,”顾舍忍着鼻子上的痒意,心道不行得快点出去了,“但是思虑过重,精神恍惚也是有可能的,莫要想太多了。”说完提着药箱就匆匆出去了。
留下苏秋筠秀眉紧锁,一手撑着脸蛋,望着外面的太阳发呆,真的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