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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含冤莫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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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还未泛白,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叶溪从睡梦中惊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望着头顶的青幔,一度以为是错觉,谁会在这个时候登门造访呢?
又过了一会,敲门声仍不绝于耳,且还有越来越响的趋势,叶溪这才确定这不是梦境而是现实,认命地披上外套,揉着眼睛跑去开门。
门刚一打开,娇小的身躯就直扑入怀,把叶溪吓了一跳,差点使出一个过肩摔,所幸理智占了上风,凭着微弱的光线,眼前出现一张因恐惧而扭曲的俏脸,怔了一下,叶溪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使其远离自己的同时吃惊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雨莺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出现在人前,叶溪第一反应就是她被人欺负了,二话不说,将她带入房中,递给她一杯茶,道:“你先喝口茶,压压惊,有话慢慢说。”
“叶……叶大哥,救我!”雨莺受惊过度,手握茶杯浑身发抖,忽然冲上来一把抱住叶溪,嚎啕大哭:“我……我家小姐死了,我……我也要死了……呜呜……救我……”
叶溪呆立原地。什么情况?何府又出事了?
这时,门外响起男子慵懒浑厚的声音:“小叶?小叶?”
刚才的敲门声不仅吵醒了叶溪,连带顾清之也醒了。只不过他起来的稍晚,若不是担心叶溪,他才懒得起床。
叶溪知道凭自己的能力没办法保护这个萍水相逢的小丫鬟,打开门,把躲在椅子背后的雨莺拉到顾清之跟前,说道:“大人,她是何家二小姐的丫鬟雨莺,前几天来过的。”
顾清之脸色不善地瞪了雨莺一眼,冷冷道:“来干嘛?”这里是避难所吗?出了事都往这跑!
雨莺不敢抬头,蹲下身子,双手抱膝,瑟瑟发抖。叶溪心软,撇了撇嘴,替她说道:“大人,她说何玉婠死了,她也快死了。”
“哦,人生自古谁无死,有什么大不了的,怕什么……等等,你说谁死了?”顾清之被人从睡梦中惊醒,一肚子的起床气很是不爽,脑子还没完全清醒,听到何玉婠死了,这才大吃一惊,彻底没了睡意。
“我家小姐……悬梁自尽了!呜呜……”
大小姐溺毙湖中,一问三不知的晴雪被关进柴房,没两天就撞墙自尽,死了!
昨晚,自家小姐诡异的吊死在屋内,雨莺醒来看到,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也难逃一死。人在危难之间都有求生欲望,趁没人发现,她从后院爬狗洞溜出了何府。
她是买来的丫鬟,无父无母,也没地方可去,惊慌茫然之际,眼前浮现出一张阳光灿烂没心没肺的笑脸,给人以温暖和希望,于是没有多想,就跑这来了。
“大人,你看这……”叶溪轻轻唤了顾清之一声,何府连出命案,相继死了两位小姐,这案子肯定落在顺昌府,由他审理。
一大早就遇到这种烦心事,顾清之头痛不已,揉着眉心,没头没脑道:“小叶,我饿了。”
啊?叶溪偷偷瞟了他一眼,寻思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吃饭?
“我再睡会,好了喊我。”顾清之拍拍屁股,回房睡回笼觉去了。
叶溪懵了,回头看到雨莺,顿时有了主意,笑嘻嘻道:“你会做饭吧。”
雨莺不明所以,怯生生地点点头,叶溪兴高采烈地把她带到厨房,让她留了下来。她也想睡回笼觉啊,既然罪魁祸首会做饭,当然不用辛苦自己啦,能者多劳嘛。
睡到日上三竿,起床喝了碗暖暖的小米粥,神清气爽的顾大人带着叶溪晃晃悠悠地出门了。
到何府的时候,何玉婠的尸体才刚从梁上放下来。
望着小女儿的遗体,何尚书静默不语。几日不见,他的两鬓多了好多白发,眼圈浮肿,老了不少,再也没了大寿之日的意气风发。
刘夫人一袭白衣陪伴在他左右,跟往日一样,进退得体,仪态万千。只是在见到顾清之的时候,微微露出了一丝讶异:“你怎么来了?”
“下官受上峰之命来审理何大小姐溺毙一案。本想过了头七,待大人缓缓再来问话。不想,今日一到,贵府居然……
唉,人死不能复生,还请大人顾及自己身体,节哀顺变。”顾清之为自己的拖沓不作为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道。
何尚书望了他一眼,有气无力道:“遗书在那,你看看吧。”说完,由人扶着,步履蹒跚地离开了西厢房。
遗书里,何玉婠自述跟姐姐何玉婧于父亲寿宴那日发生了冲突,一时激愤,将她推入了湖中,致其溺亡。自此过后,饱受良心谴责,彻夜难眠,终于在玉婧头七晚上,自决于世。
字里行间,态度绝然,字迹工整,与往日并无两样,且她衣着整齐,身上也并无伤痕。所有人都相信,她是因为愧疚,上吊自尽的,唯有顾清之和叶溪。
“顾大人,有何不妥?”刘夫人见顾清之站立不动,眉头紧蹙,走到他身旁轻声问道。
似乎顾忌她的靠近,顾清之假装有话要说,走到床前,指着何玉婠的脚底,问道:“她的鞋子呢?”
“在床头,发现的时候她并没有穿鞋。”刘夫人挑了挑眉,不明他的言下之意。
“哦?”顾清之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不羁的眼神惹来刘夫人不快,俏脸一沉,似要发作却又强忍下来。
“小叶!”顾清之转过身,冲一旁的叶溪招了招手,道:“你把袜子鞋脱了,从床头走到梁下。”
叶溪二话不说,脱了鞋袜照做。
“好,停。”顾清之回头,冲刘夫人笑道:“你看看他的脚底。”
留在屋内的人都很好奇,纷纷围了上去。叶溪大窘,感觉自己像只大马猴,正准备开锣耍把戏,偷偷瞪了某人一眼,坐下,抬起脚板给众人看,只见上面蒙了一层淡淡的灰。
“明白了吗?”顾清之嘴角上扬,眼中却笑意全无:“如果何玉婠是自尽的,那从床头走到梁下,脚底必然是脏的,可事实呢?”
众人一听,一蜂窝地跑去查看何玉婠的脚底。
一尘不染!
“她脚底没有沾到任何灰尘,只能说明一点,有人抱着她走到了这里,然后在她脖子上套上绳索,吊死她后,再伪装成自杀。”顾清之说完,有意无意地扫了某人一眼,道:“凶手很聪明,可惜太聪明了。”
刘夫人背对众人,狠狠地回瞪了他一眼,转身又变得愁眉深锁,道:“凶手真是太可恶了,还请顾大人早日找到真凶,将他绳之于法,替我们家玉婧玉婠讨回公道。”
顾清之屏住呼吸看着她。良久,点点头,认真道:“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