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黑色往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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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嘻！你这个坏小孩！”一早醒来，发现墙角那个应该美得冒泡的小美人，整张脸被画成了鬼画符。小嘻正拿着烧黑的炭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嘻嘻！中国，我的手艺不错吧！”丫的，正开心地上下抛扔着手里的那块木炭，对着我笑得一脸阳光灿烂。
“你这个死小孩！”小宇宙暴发了。我不就昨天多看了几眼这小美人么，丫的今天就把人家画成这样。我冲过去：“我要揍扁你这个死小孩！”
“嘻嘻！我出去找食物，中国就在家好好欣赏我的画技吧！”小嘻看我快要靠近他时，一溜烟地跑出去了。
“你个死小孩，跑了就别回来！”不解气地抓起旁边一个铁皮冲着越跑越远的身影扔去，惹得跑远的人又是一阵大笑。
无奈地转头看向缩在墙角的小花脸。我不得不承认，这又是一个不正常的小孩。被人把脸画成这样了，还是一脸的平静，怎么看也不像五、六岁的孩子的表现。
“怎么不反抗？”就算打不过小嘻，反抗一下总是有能力的吧。
“现在，你还觉得我是女孩子么？”这个被抓回来以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小家伙终于说了第一句话，声音清清冷冷的，很配他的气息。他是为了证明自己是男孩，才不反抗地让小嘻拿他的脸做画板的么？也许，他很在意别人把他当作女孩吧。
“别担心，小的时候，很多孩子不容易分出男女。等长大了，发育成熟以后，别人一眼就能看出你是男的。”顺手捞过一块破布，轻轻地擦拭他脸上的木炭。
小家伙没有反抗，任我在他脸上来回擦拭，眼睛紧紧地盯着我。总觉得他与昨天有什么不同了，那如毒蛇一样的眼睛盯在我身上，感觉不到阴冷了。是我适应了么？
“嗯？怎么了？”总感觉他盯着我看的时间太长了。
“你跟他们不一样。”
“他们？”
“流星街上的人，你跟他们不一样。”
好敏感的孩子，我笑着回答他：“是啊，我不是流星街的人，从别的地方来的。”
他又盯着我好一会，才犹豫地问：“你会离开？”
“是啊！当然会离开啊！这里不适合我呢！”
“他怎么办？你要把他抛弃吗？”他突然很激动，就好像我背叛了他一样，恶狠狠地盯着我。我又感觉到那种被毒蛇盯上的清冷——原来，刚刚一直感觉到的不一样，并不是我的原因，而是他的眼神不一样。
我冲他安慰地笑笑：“你说的是小嘻么？”我知道他说的就是小嘻，只是很奇怪，他为什么是现在这个表现，他不是应该恨小嘻的么？
“他很在乎你！”他冷冷地盯着我，没有回答我的话，却说了句震动我心灵的话。一直知道小嘻是在意我的，却是从旁人的嘴里说出，还是说不出的感动，就好像感情被证实了一样。
我轻轻舒出一口气，感觉放下了所有重担一样轻松，微笑地告诉他也告诉自己：“我……也很在乎他呢……所以，我会带他一起走——不管有多困难。”
突然身上一紧，被人从背后紧紧地抱住。扭过头，发现小嘻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小嘻，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不放心你。我不在，你这个好色的女人，被骗了还乐滋滋的呢。”小嘻的头埋在我脖子里，说话时的温热气息喷在脖子上，暖暖地，一直暖到心里。
“就是再好色，小嘻在我心里也是最美的！”我笑嘻嘻地向他保证。只是，我自己知道，这句话至少一半是真的——在意他了，把他当作家人了，便没有人可以代替。
“油腔滑调！”小嘻终于从我脖子里抬起头来，狠狠地白了我一眼。看他那一眼白得那么无力，想来对我的赞美很受用——自恋狂。
“你！”他冲着墙角的小美人指指：“我允许你以后跟着我们。”那居高临下的语气，恍惚让我觉得小嘻有做老大的潜力。
最奇怪的是，那个小家伙竟然乖乖地站起来，跑到我们身后站着。
“他还没名字呢，我来帮着取一个吧？”我指指小美人，讨好地看着小嘻。
“嗯！”他一副我很了解你的样子，冲我点了点头。
“那就叫……”
“我有名字！”小家伙奋起反抗，金色的眼中竟然恍惚闪着对我品味的不屑。
我的小宇宙暴发了：“你以后就叫小美，小孩子的小，小美人的美——小美！”
“我不要！”金色的眼中，火花闪烁，看起来终于像个有生气的小孩子了——真好！
“哈哈……反抗无效，小美……哈哈哈……”我怀疑小嘻笑岔气了。
“我要杀了你！”
“哦哦哦！好生动的表情哦！小嘻，你看是不？”
“哈哈……是……是啊……表情不错……哈哈……”
“小嘻，你要笑到什么时候？”
“终于有人比我的名字还俗了，让我再笑会……哈哈哈……”
一个笑傻了，一个恨不得抽我的筋扒我的皮。我赶紧跑到最前面，带头找吃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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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有个爱捉弄人的小嘻，又多了个冷冷的不爱被捉弄的小美。从此，我平静的生活一去不复返，天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小嘻总是想尽办法，笑嘻嘻地捉弄小美，小美总是冷冷地盯着小嘻绝不低头，偶尔有空还会扭头盯一眼看好戏乐滋滋的我。看我被小美冷冷地盯一眼，笑容僵在脸上，小嘻更是高兴，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这样的日子其实很快乐。不管是小嘻还是小美，脸上都慢慢有了属于孩子的无忧，虽然表现不明显，但我知道他们现在是真的很开心。
但是，这样的日子，随着我又捡回一个孩子而结束。
那天，小美有些感冒，我让小嘻陪着他，自己一个人出去找食物。在一些生活垃圾中，发现了一个孩子，标致的脸上，一双深邃的眼睛尤为引人注目。他虚弱地躺在垃圾堆里，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可是那双乌黑的眼睛却出奇的平静，没有对死亡的恐惧、没有对生的留念，似乎摈弃了全世界又似乎被全世界摈弃，似乎他曾活着又似乎他从不曾存在过——深邃的黑眸中是永恒的平静。我震撼了——这，是我曾经的眼神？
我的心在滴血，不知是为他还是为我自己。现在的我已经被救赎，被那个笑嘻嘻的小嘻甚至还有冷清的小美求赎。但是这个孩子还在绝望中沉沦。我不由自主地走向他，轻轻抱起瘦弱的身体，越抱越紧，紧紧地将他压到心窝里，就像紧紧捧着自己的心。我喃喃自语般地诉说着：“别怕！别怕！就算全世界都抛弃了你，还有我，我来做你的世界。”我颤抖地亲吻着他的额头：“不要绝望！不要绝望！要坚定地活下去！没有家、没有爱、没有感情、没有温度，统统都无所谓。我来了，我会陪着你，给你温暖、拥有你的感情、好好爱你、给你……一个家！不要放弃自己，求求你，哭出来！”
怀里的孩子轻轻一颤，突然紧紧地回抱着我，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我得到了救赎。我知道，从此，我将和从前的世界彻底说再见。我活了，从对曾经的自己的救赎中，彻底地活了过来。从小嘻那里，我学会了微笑，学会了信认和依赖——学会了爱。而，这个孩子让我学会了痛苦，学会了恐惧——学会了人类会有的负面情绪。我……终于是个活生生的人了。
同样的，我也知道，我再也不会放开这个孩子。内心里强烈地希望，我能救救这个孩子，我不要他——沉沦。
可是，我不知道，当我把这个孩子带回去时，小嘻的反映那么强烈。他坚决不同意留下这个孩子。第一次，我从他狭长的眼睛里看到了悲哀。心里一阵阵地钝痛着，那狭长眼中的悲哀和失落，让我差一点就放弃了刚带回来的孩子。
但是，当我低头看向那孩子时，心却阵阵地刺痛。他似乎对于我的动摇，对于我可能抛弃他这件事，根本无动于衷。深邃的黑眼睛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没有一些起伏。这一眼，却让我感到了深深的悲哀。
终于，我下定决心地对小嘻说，我要留下这个孩子。我告诉他，我只是不想看着这个孩子沉沦，因为我知道那样的绝望会让人多么痛苦。我说，不管我多想救这个孩子，在我心中，小嘻永远是最重要的，我最爱的家人。
然后，我放开那孩子的手，走过去紧紧抱着小嘻：“求求你留下他，我只是……只是不想他像我一样沉沦。小嘻，因为有了你，我才知道什么叫感情，所以我更加不希望，如我从前一般的他再去到那痛苦的路上。小嘻！求求你，就体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说着说着，眼泪不可抑制地涌出眼眶。小嘻震惊地看着我，抬手轻轻摸去我脸颊上的泪水。我却突然笑了，心里恢复了温暖。
“小嘻！这是我第一次流泪哦！”开心地在他怀里乱蹭：“每一次流泪就有人帮我擦呢，我真幸福。”
“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不准再捡东西回来。”小嘻不理我的讨好，恶狠狠地警告我。
“我保证！我保证！”我立即高高举起手，做出对天发誓状，回头对另两小孩绽放大大的笑容。
可惜，没人答理我。
“白痴！”小美鄙视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出去了。但我却看到他偷偷地舒了口气。
刚捡回来的小子无聊地撇了我一眼，自动地找了个地方坐下，那动作，那神态，竟然不似在别人家，比在自己家还自在。
天！我不是又捡回个不得了的孩子吧！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黑色往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