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城》红黛宁

11、第11章：一家欢喜一家愁

　　第二天陆景则没有来道歉，而是在消息里试探林云染：我这几天准备回山东一趟……

　　林云染有些气恼，却也没办法，心情经过一个晚上的沉淀，自己也想过陆景则说得话其实也没错，没道理必须哪一方做出妥协。

　　她回的信息也夹着服软：要回去多久呢？

　　两人没再提起昨天争吵的话题，而是十分默契的保持着他回去她跟着去的准备，林云染紧张于第一次去上门，不知道应该有些什么表现，陆景则宽慰她，只要正常讨巧一点就可以，他的母亲不会不好相处。

　　等陆景则再次来家里吃饭的时候，林母发现他表现得有些异常殷勤，拿着水果破天荒自己去清洗，接着还切好放到客厅，带了一些东西放到林云染房间里，出来还不忘把门带上。

　　林父也注意到林母的视线，顺着陆景则和林云染私底下的目光交流，再从他带的东西看来，他目光暗了下，嘴里的烟突然觉得变得有些没味。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王头给的假烟，他要下楼去小区门口的便利店找他说道说道。

　　他无声望一眼林母，叹口气开门出去。

　　林云染心底莫名一慌，看向林母时，见她表情闪着几丝的怪异。

　　陆景则坐回到客厅，林云染揽着林母走回厨房，谄媚的捏着她肩膀低声道，“妈……我可能后天和陆景则一起去趟山东，你看……”

　　林母一进厨房就随手掰起玉米，陆景则上回一次煮的玉米羹说好吃，今天林云染就特地买了些玉米，林母手有些心慌急躁得没找对位置，好几次将玉米剥到洗手台里去，林云染顺着她的手拿起另一个，也掰得有些心不在焉，林母没回话，沉默在两人之间泛开。

　　终于锅里翻腾的汤冒起热烟，唧唧声打破沉默，林母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拿着抹布盖在锅盖上，结果没盖严实，食指超出抹布外被炙热的锅盖烫到，她心下一惊甩开锅盖，掉落的锅盖顺着门柜往下，打翻了地上置放的一桶清水，瞬间满地狼藉。

　　她暗自抹了下泪，捡起地上的锅盖，一时有些缓不过气直不起腰，蹲在地上静了许久，没敢去看林云染的目光，接着似乎后知后觉回道，“好啊，那就去去看吧……”

　　她又去菜筐里拿一只萝卜，拿出刮刀蹲在垃圾桶旁边刮着，口里念道，“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萝卜丝油饼，中午这个我炸一点吃，你去帮我把储物间里的花生油拿来，厨房里没有了……”

　　林云染看着她背影，心底有些泛酸，“妈……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林母背对着她笑了一声，“傻姑娘……你家在这里，不回来你还能去哪里呀？”

　　她用围巾盖了下脸，碎碎道，“冬天的白萝卜居然还有点辣人……”

　　林云染站在厨房门口久久没回应，只是静静看着林母背影，久到知道林母此刻不会转身过来看她，她这是在假装已经洗过的碗里不断放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然后再放入清水池里洗，她不想让自己空下来面对她。

　　林云染低低一叹，走到客厅时看到陆景则正对着手机笑了下，她有些气闷道，“你看什么那么高兴？！”

　　“没……我妈知道我们要回去，说要准备点特产让你尝尝呢……”

　　见他一脸笑意，林云染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自古婚嫁之事，真是一家欢喜一家愁啊！

　　林父出去回来之后，看到林母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无神翻着电视，他抬头看到林云染和陆景则在厨房里，眉头微微一皱，“饭都不煮了？！”

　　“你倒是痛快啊……一走了之就能回避！”

　　林母白他一眼，朝厨房嘴一撅，正巧看到林云染拿着碗递给陆景则，两人之间配合得倒是有条不紊。

　　林家父母对望一眼，知道是想到一处双双一叹，知道这件事现在已经避无可避了，片刻，林母埋怨道，“你不是说小庭介绍的那个对象挺好的么？我怎么听染染对他评价不高呢？”

　　林父眉毛一挑，“我怎么听小庭说那人对染染评价挺高的？”

　　知道这是信息不对称，林母没接茬，只是幽怨道，“既然评价挺高，怎么没见他多追着点染染呀？哎……”

　　林庭之前介绍的那家虽明面说是要找个助理，但那个老板主要还是想给自己儿子找门婚事，如果有个能在生意上帮忙打点的贤媳，那是再好不过，何况通过林庭那是知根知底的家庭，林家自是背景清白，早年小有门户，林云染又是个独女，性格长相也有别于一般人，清秀圆润的模样还没见面就讨得对方父母欢喜。

　　而对方是本地人，在爷爷辈就一直做生意，到父子辈已是小有成绩，虽不是什么世家门第，但在林家父母想法里，即便再穷的本地人也比得过外地富有之家，毕竟近在眼前，将来若有个什么不顺好歹是可以照应到。

　　显然林云染和对方没什么缘分，林庭偶有提起这件事情，对方只道缘分是不可强求，而林云染是个很有自我想法的人，很难被外界看法所影响。

　　当初林家父母觉得是优点的性格，如今却让他们觉得有些为难。

　　终于等饭菜做好，林母甚至有种恍然的错觉，这是林云染难得做好的一顿饭，也可能是他们吃到为数不多的一顿，想到此，她隐隐觉得有几丝泪光，忍不住放下了碗筷，起身说去房间里拿个东西。

　　林父扒拉了两口饭，直说林云染炒得有些焦味的青菜很好吃，连焦糖做成黑色的鸡翅似乎也美味难挡，林云染见他这狼吞虎咽的模样，一时心内有些泛酸。

　　“油饼应该凉了……我去厨房端出来……”

　　曾经在小时候林母要是煮点好的，她和林父都会抢着要，那时林父在争夺的最后都会主动宣败，然后说“慢点吃呀，又没人和你抢！”

　　刚才她还想轻松说句这话时，却发现喉咙像卡了鱼刺，不管她怎么调整呼吸都无法轻快的吐出这句话。

　　怔怔站在厨房很久，直到陆景则进了厨房，看到她眼底下泪光，他轻轻推了一把，“染染……怎么了？！”

　　林云染缓过神，看着眼前的陆景则，一瞬间觉得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没事，你先把油饼拿出去，我把老妈的腌菜拿点出来吃……”

　　陆景则知道此刻气氛的不对，但心底也明白，他顺从的将油饼拿到了餐桌，对林父殷勤说了一句，“爸，吃个油饼吧！”

　　林父却头也没抬，匆匆吃几口话也不说一句，直接起身去房间，留着陆景则进退不是的坐在餐桌上茫然无措。

　　林云染从厨房出来没看到父母，心底越发难过，坐在桌上端着碗低头吃得闷不吭声。

　　陆景则拿着一个油饼，不合时宜的开了一个当初林云染和林父之间的玩笑，“当当当，这是你最爱吃的油饼哟！”

　　林云染眼泪再也收不住，丢下碗筷抽几张餐巾纸拧起鼻涕，陆景则有些自讨没趣的放下筷子，手无足措道，“染染……你不要这样子，你这样我很难受……”

　　林家父母的表现把陆景则心中的那根弦拉得很紧，绷在脑门口缠着他的思绪，他一瞬不瞬盯着林云染，生怕错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

　　“……我没事！”林云染一直盯着林父吃完的碗筷，像在看一件好久不曾见过的旧物，一丝一缕都想刻进脑海的模样。

　　接着，起身收拾碗筷，将那些煮好菜的盘子一一整理好，但觉得不舍得瞬间倒掉，她在犹豫和徘徊，仿若也就犹豫和徘徊后天是否和陆景则一同出发的决定。

　　突然，房门传来一阵响动，林母从里面跑出来抓着林云染的手臂。

　　“染染，你不要去山东好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