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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吵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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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那块玉砖瞧着成色极好,方方正正的,上面还雕着绵延纹路,是个精致的玉砖,但即便再精致,也改变不了那是块砖的事实。
被推到的小胖子看见那块玉砖更是放声大嚎,稚宁揉揉耳朵,撇嘴道:“胆小鬼就是胆小鬼,赶紧回去跟你娘告状吧。”
而后稚宁伸手拽住蔺晏之的衣袖,昂首挺胸道:“这是我哥哥,你们谁敢欺负他,我就打你们哦!”
一圈小男孩面面相觑,忙摇头摆手,彻底一哄而散了。
稚宁冲他们吐了吐舌头,眼瞅着夫子去敲银铛,忙晃了晃蔺晏之的胳膊:“他们要是欺负你,跟我说,我保护你哦。”
小孩子的嗓音还稚嫩着,却如此认真的说要保护他。蔺晏之心一动,衣袖下的手掌慢慢攥紧,抬眼看着她越跑越远。
放课后,稚宁迫不及待地去南园找蔺晏之,看见他站在门口,稚宁高喊了一声:“恩人哥哥!”蹦蹦跳跳着上前拉住蔺晏之的衣袖。
“药药,你干嘛对一个哑巴那么好。”几个男孩站在墙后面,探头探脑的。
“就是就是,一个哑巴,话都不能说!”
“我娘说了,投胎成哑巴的,都是上辈子没说好话!”
这些侮辱的言语他早就听习惯了,蔺晏之面无表情,正准备往马车那儿去,孰知稚宁却是越听越恼火,转身将包着玉砖的小包裹砸了出去,“你们不许说话!你们能说话,说的都是难听的,你们还不如哑巴!”
前来接她的微雨吓了一跳,她可鲜少见到自家姑娘发脾气,忙上前将玉砖捡回来,蹲下身哄着她:“姑娘消消气,轻云在马车里备上了姑娘爱吃的炸奶糕和青梅茶呢。”
“哼!”稚宁瞪了眼那群不敢再吱声的男孩,转身‘噔噔瞪’踩着脚踏上了马车。
蔺晏之坐在稚宁对面,看着眼眶发红的小姑娘被哄了几句,咬了口糕点又笑起来,他心里不觉松了口气。
“恩人哥哥,你也吃,不要理他们。”稚宁舔了舔唇边的糕点屑,将碟子往他那儿推了推,很是乖巧的模样,一点也看不出方才还生了气。
“姑娘,小公子也是有名字的,您不好总这般喊着。”微雨轻声道。
稚宁点点头,“那晏之哥哥吧,晏之哥哥的名字真好听。”
好听?蔺晏之眉眼冷漠更甚,可那个给他取名的人原是想取为‘厌之’,只是当时舅舅一门尚在,才改了个字,只不过在那个人的心里,他这个儿子早就遭了厌弃吧。
他仿佛又看见那双充满厌恶的眼睛,仿佛他是个不甚沾染上的脏污一般。
“晏之哥哥,一会儿咱们一起去娘亲那儿用饭吧,娘亲院子里的周嬷嬷做的鱼可好吃了,还有肉羹......”稚宁眯起眼睛,趴在马车上,开始自顾自地絮絮叨叨。
蔺晏之低头看着掌心一道狰狞的疤痕,良久后狠狠一攥。
回了府,稚宁拉着蔺晏之不松手,非要与他一块儿用饭,一旁的仆婢也跟着劝。蔺晏之后退一步,将衣袖抽出来,点了点头,意思是同意了。
稚宁欢呼一声,一进门就嚷嚷着饿了,萧琼玉隔着窗户瞧见女儿来了,原本烦躁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她摆摆手让雪鹭退下,笑盈盈地说上前迎接宝贝女儿。
抱了抱女儿,看见蔺晏之她也不觉奇怪,笑着说:“也不知你爱吃什么,但念着你长身体,多做了些补身子的。”
萧琼玉捏了捏女儿柔软的胳膊,想的是夫君昨晚的交代。
“我虽与他说是将他当做护卫,但他终是对药药有恩,且...全前辈的话有理,往后就将他当做府里的表公子般对待罢。”
考虑到这孩子可能不会说话,萧琼玉特地遣了个捧着笔墨的小厮站在他身后。
“不合礼数。”蔺晏之抬手写下几个字,做了个揖。
稚宁没想到他还要走,慌忙拽紧他的衣袖,不知所措地看向娘亲。
“没什么礼数合不合的,你救了药药,我们都还未好好谢过,往后在咱们跟前不必拘谨,快进来吧。”
“是啊是啊。”稚宁不停点头附和,拽他袖子的手悄悄用了点力气。
萧琼玉看着女儿这眼巴巴的模样,笑叹:“药药难得有个玩伴,无需推辞,小厨房早就做好饭菜了,净手快来用饭吧。”
宓岑暮身为家主一向很忙,萧琼玉也没心思上赶着去伺候不待见她的老夫人,于是昼食便只有他们三人用,有稚宁这个小话痨在,气氛倒是轻松舒缓。
药药很是耀武扬威的将今日‘保护’哥哥的壮举说了,逗得萧琼玉不时遮着帕子笑。
只不过,气氛正好,却也总是有些不识时务的跑来打搅。
“夫人,三夫人带着四少爷过来了,瞧着怒气冲冲的。”水思打发走来禀告的小丫鬟,挑起竹帘轻声道。
萧琼玉面色不改,仍旧温柔地亲自给女儿布菜,瞧着稚宁喝完了碗里的汤后,才柔声问:“药药今儿又打他了?”
“才没有呢,我刚把砖子拿出来,他就吓哭了,”稚宁拿帕子擦了擦嘴巴,神神秘秘地说,“娘亲,让我来。”
“你又想做什么?”萧琼玉接过湿帕子擦了擦手,准备好瞧瞧宝贝女儿想做什么。
水思往外瞧了眼,笑着说:“他们进来了。”
稚宁立马踩着脚蹬跳下来,抽抽噎噎抹起‘眼泪’,“娘亲,三哥哥好欺负人啊,居然堵着不让恩人哥哥走,我想好好跟他说,哪知道他一看到我就哭了,我、我有那么丑吗?娘亲,三哥哥太欺负人了!”
站在门口听了个全的宓三夫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刚从娘家回来,听说儿子哭了,又跟宓稚宁有关就气冲冲的来了,毕竟以前她儿子可是被宓稚宁那坏丫头打过的,只不过这听着,似乎不是宓稚宁的错?
“哎,三弟妹来的正巧,我正要差人去找你呢,”萧琼玉轻抚稚宁的背,轻描淡写地说,“晏之虽然年纪小,却是药药的恩人,想必你们也知情了,怎的放课后还堵着呢,还一口一个哑巴,药药只不过推了他一下,就又是摔了又是哭的,比药药还大上些,怎么成日里哭哭啼啼的,你若是实在不忍心教,我这儿有个嬷嬷,还能帮得上三弟妹。”
她也不待宓三夫人开口,先是将话撂了,直说得宓三夫人脸色又青又白,她拽了一下藏在她背后的宓楼望,咬牙笑着说:“我也听说了一点儿,所以这不是特地来向...向这孩子道歉么,我也是心急了,药姐儿以前打过望儿......”
“三弟妹,药药贪玩儿,只不过是举着玉砖跟望哥儿闹着玩,也只不过是用手轻轻拍了几下,怎么能说是打呢?望哥儿胆小,我还特地使人备了份厚礼给他压压惊,你这就忘了?”萧琼玉将‘轻轻’二字咬的很重,也提醒她当初这事儿可是众人皆知的了了。
见宓三夫人还是犹有不甘,萧琼玉嗤笑一声,“那不然咱们再回想回想当初两孩子为何玩闹?”
“那倒不必了。”宓三夫人心一颤,拉着儿子就准备走。
“等等,”萧琼玉唤住她,仿佛漫不经心一般道,“说起来,望哥儿这胆子委实小了些,都七岁了,这可不行,若是实在改不了就多吓一吓,听说这是土方子,还挺有用的。”
宓三夫人哪里舍得,忙不迭的推辞,“不用大嫂忧心了,望儿年纪还小,兴许以后就好了。”说罢,拉着宓楼望头也不回的走了。
早就没了硬挤出来的眼泪的稚宁捧着腮颇有兴致的看着娘亲和三婶一来一往,虽然还有些听不懂,但是看着三婶脸色不好,便知娘亲最棒了。
方才眼见着三婶注意力都被娘亲吸引了,她还挪了挪座位,躲到蔺晏之身后吃糕点。
没一会儿,雪鹭过来屈膝道:“三夫人带着四少爷去老夫人院里了。”
“爱去就去。”萧琼玉面色发冷,她方才是真的想好好掰扯掰扯,当初她儿子当着药药的面说药药是个短命的,她可是能记一辈子!小孩子哪里懂这些,可不就是大人平日里说的!
要她说,药药打得好,以后见一次打一次才好!
“娘亲真厉害,我才刚说几句,娘亲就把三婶说跑啦。”稚宁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萧琼玉,一双琉璃水眸里皆是对母亲的依赖和信任。
萧琼玉心一软,摸了摸稚宁的头发,“我的药药,一定会安安稳稳长大的。”
一直在一旁静静看着一切的蔺晏之,闻言看向蹭在萧琼玉怀里撒娇的小姑娘,自娘去世后万事漠然的心突然多了些忧虑。
她好像,并没有看上去康健?
哄了稚宁回去午睡,蔺晏之则是午后要去跟武师傅见面,萧琼玉也差人好好将他送去,才小小歇了会儿。
只是她刚歪在软塌上,长柳匆匆忙忙小跑着进来,半跪在她身边道:“夫人,老夫人院里来了两个婢女,听说是要进咱们院子伺候老爷的,其中一个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碧螺。”
萧琼玉猛地睁开眼睛,冷笑,“为了让我不痛快,老夫人可真是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