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在遗忘之后》云深影

159、第一百五十九章

　　我平稳地在凸石上坐下后，便小心地往里移，坐在最靠岩壁的地方，此时的我仍感觉到心跳的加速，所以我选择乖乖地坐着不动，就连话也不敢多说。
　　忽有一阵风吹来，拂乱了我的头发，虽然乱发刺到了眼睛，可我还是没有乱动，我顾不得其它，只是想等心跳恢复正常了再做打算；坐在我对面的江尚宣见此情景，便觉得好笑，于是他对我笑笑，起了身，在我面前蹲下，帮我把乱发拂好，就在他回到原地坐好之后，又有风吹起，刚拂好的头发又变得胡乱飞舞，我仍是懒得去管，索性选择了闭上眼睛。
　　“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明明是一个很怕死的人，却还要跟来。我这辈子欠你的真是无法还得清，或许也已经没有机会去偿还。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咱们一起死，下辈子就能重生在同一个地方，若是真如我所愿就好了，下辈子我一定不会再让你难过，我会守着你，然后不离不弃的过完我们的一辈子……”我睁开眼时，看见江尚宣起身走到离我很近的地方坐了下来，在他脸上那抹淡淡的笑，绚丽得让我转移不开视线。
　　难道我在无意中所表现出来的言行，能让人看得很明显么？怎么谁都看得出我是个怕死的人……是的，我不得不承认，我最无法面对的就是关于生死之间的问题，而此次，我明知了最坏的结果，可还是跟来，这算是因为对江尚宣放心不下？还是对大哥太放心？又或是自己疯了？我情愿将一切归于第三个答案，因为我也只愿意接受第三个答案。至于下辈子啊？太远了，我不奢望，若是真会如江尚宣所愿，那我与他一定不会再遇见，因为我能肯定的是，我与江尚宣不会在同时发生意外，所以我也不做那些不实际的设想……
　　我只是笑笑没有给江尚宣任何回答，而是从袖囊里拿出一个瓷瓶，打开了闻闻，摊开手掌，倒出三颗细小的丹药，递到江尚宣面前。
　　“上次解药的瓶子是圆的，而这个瓶子是长的，里面装的是什么？”江尚宣虽然好奇，可是还是将手伸到我面前，摊开了手掌，我小心的把药倒放在他的手心，然后并把瓶子放在了身边。我一直觉得能相信我并不是一件坏事，而这次他做到了。
　　“我可曾害过你？”我并未向江尚宣解释什么，只是笑着反问。我想起了我与他第一次一起回到江府的那日，他也问过我这样的话，当时我无条件的选择了相信他，于是我与他一同在江家人面前跪下……就是那一天的错误，让我陷入了今天的僵局。
　　江尚宣不再问什么，一口把药吞下了；而我只是在一旁微笑地看着他。
　　“这是补药，能让身体坚持下去，并推到极限，就算几日不吃不喝，就算你此刻伤重垂危，也可以护住心脉。”我还是忍不住给了江尚宣解释，而他则是表现出了一脸惊奇。那药是娘的宝贝，我却拿来这样用，若是让娘知道，一定会让我去跪祖宗！想到这儿，我又有了想笑的心情。
　　我继续从袖囊里取出一个方形的药瓶，打开取出一粒较大的丹药，递给了江尚宣，江尚宣仍是不假思索的接过，吞下。我对他微微一笑，封上了瓶口，将它收回袖囊中。
　　看到脸色突然大变的江尚宣，我也仍然对他保持着微笑，他曾说过，我微微一笑时的样子最美，我想，就此作为我留给他的最后印象或许是最好的。我没有言语，只是把岩石上的瓶子拾起，倒出五粒药丸，吞下，再把瓶口封好，放到江尚宣的身边。
　　“我第二次给你的药吃下去后，会让你全身无力，但不会伤及身体，只要你安静地在这里等上一、两天就会恢复正常，长瓶子里面还有药，我将它放在你身边，等你有力气的时候，再服下少许，就能恢复一些体力。”我静静的看着他说道。江尚宣，我想再认真地看看你，因为从此一别，我们就会各自天涯，不再相见。离开你，或许我会死，或许我能等到大哥，还有另外一个可能，是我能等到秦陌……
　　“你好好休息吧，我要去找秦大人了，他一个人我不放心，现在我已经帮你做好了最好的选择，我就不用再顾忌什么。我说过，我不是麻烦，不是你的负担……”我收住了笑，很平静地告诉江尚宣我的决定。
　　“难道你为了他，当真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么？一个会武功的男子也不一定能逃得过去，而你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女子又凭什么能救人？还是你想陪他一起死？你终于做出决定了么，在我与他之间，你选择他！”江尚宣沉下脸质问着我，他话中的每个字都是咬牙切齿的道出。
　　“若不是我执意要跟着你，就不会借用到他的马车，而他也不会跟来，他不跟来，便不会有这样的结果！事情至此，难道你还觉得我不该负上那些责任么？我要去寻他，并不是想要与他一起死，而是要尽自己的全力去保住他的性命，我不能丢下他……”我淡淡的解释。
　　“不行，你一定要留下来陪我，要么就让我与你一起去寻他，你让我看着你去送死，我做不到，我们不是不相干的陌生人，我们是在夫妻！你欠他的，那也等同于我欠他的，我们一起回去找他！”江尚宣的语气里有着不容我拒绝的语意。
　　我轻轻笑出了声，看着江尚宣久久不语。此时此刻，他能这么想，我的心中便多了一层暖暖的感动，他愿意与我一起回头，他并没有像那夜所说的，他会放弃我……有了他的这些话，我已经觉得足够，我不需要他真的去为我付出那么多，他还有自己的责任，我不想让他后悔，况且他已经服了那些药，自己独立行走都会有问题，让他跟着，我会连半点活命的机会都没有。我与他之间的感情无论是舍或不舍，我都已经做好了决定，我打算用这件事，做与你之间的终结，我决定听娘的话，不会再和你回江家，所以不管有没有秦陌，有没有危险，我都会在确保你平安之后离开，只是多了秦陌，我便会多了份顾及。我猜想，若是他们抓到秦陌，应该在短时内不会伤他性命，他们还会指望借着秦陌能引出我们；若是我们将秦陌弃之而不顾，那秦陌则是必死无疑。江尚宣，这就是我与你的不同之处，我可以为了对自己好的人，而不管天下；而你却是能为了天下，而可以舍弃任何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