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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后生可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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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牧之很兴奋,兴奋的一宿没睡着依然精神良好。袁行云刚从皇宫回来就看到袁牧之在十分愉快的跟逗鸟,一边逗鸟还一边唱歌。袁行云远远看了片刻,回头问王德:“小牧总这样吗?”
“并没有,往日这个时候都在练武。小主子的内家拳已经练的相当有火候了。当初出门的时候,在路上遇到水寇吃了点亏,所以有段日子沉迷于在水下练习,力道和柔韧性都长了好几个层次,以老仆这眼光看去,说不定可以‘雏凤清于老凤声’。”
袁行云低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以前不见你这么夸他?”
“……大约是因为小王爷最近忙着追姑娘,所以整个人愈发英姿勃勃容光焕发。其实他觉得自己要配的是小仙女。所以自己也得超凡脱俗。”
“这可不是傻吗?”
王德笑道:“情人眼里出仙女,这份年纪不犯傻什么时候犯傻呢?”说罢要去叫人,袁行云阻止了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先别了,放他玩去吧。我补个觉,昨儿一宿没睡。”
这边袁牧之把花浇好,虎豹喂好,鸟添上食,正想着明德帝这次不知道会留父亲多久,要如何跟佳佳言说言说,哪知这厢刚一转头,就看到袁行云穿过花树到后边去了。袁牧之沉默片刻,摸了摸鼻子,心道父亲对我向来纵容,如今看来对婚事也是,不支持不反对你听凭内心自由发挥。但不闻不问好像又不是他的作风……恐怕早已拐个弯儿告诉了母亲。
这样也好,既然他不用伺候,我且先忙我的。袁牧之当即换了身骑马服,带了几个护卫,出门,他还得顺道去京西带上柔佳。
袁行云还未躺下,看看天边刚刚泛白的天色,又看看那急匆匆的背影纳闷道:“他这是又忙什么。”
“追姑娘?”
袁行云哑然失笑“年轻真好。”
“您当初也这样追过王妃?”
“这可是傻话。那是小妖女。”
王德给他抱来绒毯刚刚盖上,看他缺少血色的脸,问道:“您要不要先吃点东西?或者,要用药吗?”
“不用了,把枕头给我垫高点”袁行云觉得有点喘不过气。
“齐家的事,您真的不管。属下一开始还担心的很,但眼瞧着,他们竟然也办得差不多了。”王德感慨:“后生可畏”
“是啊。如果陛下也觉得小牧后生可畏怎么办?太子还没成长起来呢。”袁行云翻了个身,挣开王德的阻拦,把窗子打开。王德见状,不敢言语。悄悄退下。心道还是要尽快把王妃接回来,这样毕竟不像话。
“昨日董相府来了贴子,齐国公府也派了人来问安。按照您的意思,我都压下去了。还有不少人连夜过来问消息,都按照先例打发回去了。”
袁行云沉默片刻。叹息道:“一代伟人必有一代伟人之胸襟魅力,可将众多人聚在自己身边。可叹如今竟然分派斗起来,陛下还自以为驾驭有道制衡高明。”
王德吓一跳:这话昨夜您没当着陛下面这样说吧?”
“如今这帮臣子多少都是先帝留下的,世家,豪强,勋贵,清流那些人又是省事的?若真一个个忠肝义胆心无旁骛,先帝早把帝位留给小娃娃了。这一个摊子砸下来,今上顶到现在,已算是很有本事。哎”袁行云叹息,目光有些落寞和忧伤:“都是那混蛋死太早了,否则我们哪用这么辛苦”
王德听他提到先帝便觉得不妙,眼瞧如此,急忙劝解:“您忘了大夫说得,要保持……”
“保持心情愉快,不要劳累抑郁烦躁!!我知道知道了。去给门上挂两个灯笼,一个写闭门,一个写谢客。”
王德急忙退出照办,心道看来皇帝要有大动作。先是董家,现在齐家也要倒霉。什么这派那派,归根结底要被帝王收拢。
柔佳穿了一领豆青色飞白花的披风,穿了束腰铃兰裙,看上去昂扬而饱满,脱去少年时青涩,如今整个是恰逢花时的模样。袁牧之恍惚间忆起三年前初见她时,她美貌而稚嫩,眉眼水灵而带冷气,仿佛对世界和众生潜藏着抗拒,以距离来自保。而如今已不然,她风华正茂,仪表出众,她独特的经历和路程混入她的气质,使她如一卷画册,美好动人尽在举手投足间。
袁牧之微微一笑伸出手去,柔佳捏住了他的手却微微一推又送回去。笑道:“我们原是又正事要做,别弄得像郊游玩耍”
袁牧之却不依,手臂一挽,一用力,携了她人,抱上自己的马背:“我们得有约会玩耍的样子,才办得了正事”
彼时正当春晴,风暖花开,草香鸟鸣,柔佳和袁牧之共乘一马,能感觉到软而暖的风从自己耳边细细吹过,碎发把腮帮弄得痒痒的。她从齐云海口中听到的零碎消息,加上信上看来的线索,便在昨晚立即告诉了袁牧之。袁牧之当夜派了人先悄悄过去,今日一早便决定亲自看看。
“当初被指派去杀害你父亲的人,脸上有一颗痦子,这是顶显眼的特征。而且根据我父亲的说法这个人要么早年当过兵,要么有点军旅中的关系。我也曾派人盯着齐云海,但他平日里若不当值,便是酒肆勾栏□□。但最近总去那庄子,表面上只说是去寻够一尺一寸一厘堪堪好的鲤鱼,要送陛下图个吉祥。但他既然是去寻人,那就有问题了,毕竟这里可没有花姑娘。我们更得盯紧些”
袁牧之在马背上微微转头,认真看着她:“实不相瞒,我们如此汲汲用心已两年有余,我有个强烈的预感,我们很快便成功了。就在最近。”
柔佳胸膛里一颗红心砰砰乱跳,连连点头:“我信的,我也这么想。”
袁牧之飒然一笑。可他爹看起来是浑身都透着不舒坦,如今帝王的恩宠可谓重矣,可他曾与先帝君臣无猜结义同心,所以跟心机深沉的明德帝有点处不来。她们长久来的努力收效了。这是多么值得开心。
柔佳兴奋,伸手去抓袁牧之的腰,袁牧之经不住痒,咯咯一笑,从马鞍上滚了下去,连带着柔佳也滚了下来,两人拖拖拉拉滚在一处,袁牧之趁势抱住了她,低下头去,深深吻上她的唇。柔佳只觉得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紧接着被炽热的怀抱抱住,她身体一酥,要玩闹抵抗的手臂忽然失去力量,原来这亲吻是甜蜜而幸福之事,恰似那轻轻落在远山上的一抹霞光。柔佳微微眯起眼睛,脑海中一时间春花烂漫,而自己从容沉醉,仿佛一只悠然而落的蝴蝶。
良久,那炽热的吻终于停下,柔佳的眼神如一波春水似得荡漾。袁牧之含笑看着她,双眼中仿佛带着满天星辰。
柔佳微微舒展了身体,稍稍偏了偏头,娇俏又带些顽皮。如今,匍匐在上抱着她的,豁然是个大人了。这两三年的相处,他竟然比自己高大许多,眉眼舒展开,愈发俊美而沉稳了。是谁说,小牧瞧着长不大呢。“我昨夜给你的东西呢?”
“连夜就送进皇宫了。幸好我爹在。没有被阻拦。堪堪老人家回来这么巧。老天都帮我们。”
“呀,我竟然被眷顾了。”
袁牧之刚欲说点什么,忽然小路上传来脚步声,两人同时一愣,袁牧之一把拉了柔佳起来,给她整好了衣襟,自己伸手一拍,去掉草屑,背负手转过身去,又是相貌堂堂。来的是个衣帽周全的皂衣下人。袁牧之走上前去,听他答话。柔佳忍不住微微侧头,用手帕轻轻擦了擦微微红肿的唇。
她状态不错,此刻最适合做出胜利者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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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云海素来在称赞和奉承中长大,自己也确实被父亲重点培养,颇有些手段,是以并未想到自己竟然也会有遭人设计的一天。
“卜刚,你躲的果然严密,叫我好找。”这位国公府的大公子看起来彬彬有礼,温文尔雅,正同一个黑衣人推杯换盏,“我们齐家向来都是最最信任你的。否则,当初那么紧要的事,也不会要你去做。”
“一千两银子的人命价,老爷开的起,我便做得了”那人眉眼中带着邪气:“难道大少这次来,又是来做生意的吗?”
齐云海冷笑:“你当初允诺,做得干干净净,神鬼不知,怎么现在却叫人发现了端倪呢。如今董家发疯似得要揪当年的案底,还试图以此为撬板,扳倒我们齐家。”
那卜刚一愣,反问道:“难道是让我再把董家的人,嗯?”他做了个击射的动作。
齐云海貌似惊讶于他的迟钝又或者享受了“智商高人一等”的快感,笑道:“来。再请一碗酒”卜刚不疑有他,举起碗来,预备豪气干云的干掉。哪知这时候,忽听哔的一声,一颗石头破窗而来,砰的击碎了他手中碗,哗啦一声,酒液倾倒一桌,随即腾起可疑烟雾,那卜刚手上沾到一点,立即遭腐蚀掉一层皮。那卜刚大吼:“公子!”
齐云海见势不妙,立即走人,却哪里走得掉,这房子外已被袁牧之派人团团围住,他刚出门,已被人把刀架上了脖子。柔佳定睛看,这人有点熟悉,就是当初自己被套麻袋时,救了自己的那个。
“阁下不必再东看西顾,你以为你那帮随从能顶住几个回合?”
齐云海顿时脊背发凉。他心里已然有数,这满京城的家丁仆人,数来数去,还是广平王府武力最强,也最凶悍。当年战乱,不少人已无家无口,袁王接济收留了不少自己帐下卸甲之后无处可去之人。
卜刚惊觉事情要遭,顾不得疼痛,翻身越窗而逃,却膝盖又是一痛,委顿下来,他果然不是一般凶悍,竟能拖着断腿左奔右突,袁牧之微微皱眉,斜刺里抢过去,亲自拦住了他。柔佳并不大懂功夫,却也瞧得出来,他的动作比当初都矫健有力的多。柔佳一直都知道他练武,却鲜少见到他实战,今日一观,忍不住面红心跳,眼睛发亮,原来他竟然如此英武而强大。战斗结束的很快,柔佳才拢着披风从小道上赶过来,那卜刚已被袁牧之按压着,跪在了地上。
“要移交司法吗?”柔佳一直盼望着这一天,这一刻终于到了,她竟然出奇的冷静,以至于还能开口说这样一句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