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来了小姐姐》重帘藏花

82、教你做人

　　“司法？”

　　“大招前开玩笑缓解气氛。”

　　柔佳飒然扬眉，摸出了荷包里的几根绣花针。

　　袁牧之莫名脊背一寒。只见柔佳带着淡淡的微笑，把针从他指甲盖下穿了进去，刚一刺入，便噗的爆出一串血来，那人惨叫，开始抵抗，却被袁牧之授意压的死死的，柔佳对那惨呼状若未闻，十分冷静的，拿出另一根针，从食指指甲盖下刺了进去，然后是中指……一只手，一双手。最后，此人十片指甲均被绣花针刺入，流下滴滴鲜红的血来。

　　在场人无不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脚底心冒凉气。依着他们估量，这小姑娘最多是怒不可遏的冲上前来，啪啪扇上几个耳光。哪知竟是如此精巧的折麽人的手段……这若无其事而又镇定冷淡的模样，像极了放下脸来动手逼供的小王爷。

　　袁牧之轻轻拈了拈手，忽然觉得自己的指甲壳有点不舒服。然而这并未结束，柔佳十分冷静的从自己荷包里又摸出了丝线，“我不知道杀父之仇要怎样才能消泯，但我觉得叫你堕入地府也瞧不见永生之光，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慢声细语的说着，忽然出手，啵啵两声，恰似牙齿咬破葡萄。而那针已扎入了对方眼球。而后轻轻一扯，顺着丝线，把针又拖了出来。带出好些血珠。她那仪态却依旧从容美好，不异于平日绣花。

　　“我晓得你不过是条狗，但你没选好主子，偏要做恶人。下辈子多做些好事吧。”

　　柔佳完工，扭过头来，冲齐云海嫣然一笑：“大公子，你好呀”

　　齐云海瘫在了地上。

　　碧云天，芳草地，众人默默而立，静不闻针，有亲随摸摸了手臂上竖起的汗毛，觉得自己有点冷，他凑近了袁牧之轻声问：“主子，我咋觉得这不是小仙女是小魔女呢？”

　　袁牧之把手帕递过去，擦她血淋漓的手，轻声道：“仙女可爱，魔女够劲儿，顶顶有意思的姑娘就被我遇到了”袁牧之一点点给她清理，心道古来将相何其多，虽然有宽恕雅量的蔺相如，但我犹爱仇人死了也要鞭尸的伍子胥，人生在世，若有了机会和资本，自当快意恩宠，何必违了本性，图那宽容良善的名呢？

　　柔佳把手仔仔细细清理干净，又随手摘了一把花瓣揉了，揉的自己满手清芬，再没有一丝血腥味儿。随后笑吟吟伸出手去：“现在，还拉我的手吗？”

　　“当然。满手血污并不妨碍拈花一笑。”

　　柔佳笑了：“别说这些俏皮话了，现在，我们要去衙门吗？”

　　“不急，还不到时候。”袁牧之回头看到瑟瑟发抖的齐云海，柔佳一怔，漫步走过去，可笑这人竟叫着往后躲了躲，仿佛看到了女鬼。“你，你这魔星，你到底是什么角色？”

　　什么角色，柔佳把这话滚了一遍，轻轻笑道“我并非什么角色，倒是大公子你该想一想你是什么角色”

　　齐云海如遭雷击，多少片段串起来：“你当初被云珠赚入府中，随后云珠便被“禁足反省”你提议要帝王带我姊丽妃娘娘去市井玩耍，我姊便失了宠，如今你假意与我好，跟我进了书房，哄了我的话，如今便来到了牛尾庄？你进书房？你去书房定然还寻到了旁的东西！！”

　　齐云海悔之莫及，“你竟然专为对付齐家而来，你是董家人！不，不对”他大惊，扭头看袁牧之：“你是被袁牧之带进京的，难怪丽妃娘娘一开始就觉得不妙”他怒吼袁牧之道：“是你，特意长长远远挖来这么个女子，要扳倒我齐家！”他恨恨的盯着柔佳：“你竟然是袁家的人，特意入府的探子！”

　　袁牧之哈哈一笑，“有话错了，也有话对了。”他伸手把柔佳往怀里一拦：“她确实是袁家人。早晚是。但并不是探子。袁家也从未想过要扳倒任何一家。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多说无益。如今便得劳驾大公子屈尊，在我寻的地方呆上几天。”

　　齐云海并不算傻，听了这话，便知不移交官府衙门，纯粹是它们还管不到，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明德帝根本不曾发话，这不过是袁牧之的“私刑”。当即叫道：“袁牧之你好大胆，你如此苛刻皇亲国戚国公世子可知道是什么罪状？”

　　袁牧之看看柔佳，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皇亲国戚，国公名号？”袁牧之回头怅望，颇为感慨的叹息一声：“恩罚从来相依，若因为今日荣宠而自鸣得意，那是最最危险之事。我父时常对我如此训教，以往不觉得有什么妙处，如今看到你，便觉得老人言果然是有些道理的”

　　这世上风云变换，唯有目光长远，见微知著之人，方得平安自在。

　　“佳佳，我带你吃好吃的？”

　　“好呀！”柔佳再次笑眯了眼。

　　袁牧之却没有带她去什么高档的大酒楼。而是走进了路边一家小店。店子虽然小，人却多，挤挤扛扛，十分热闹。这是家面馆，因为有独到百年老汤，所以客客源兴旺，猪脚面最有名气。

　　袁牧之叫了两碗，给柔佳先倒上一碗淡淡咸的茶汤。柔佳低头一嗅，便笑了：“呀，我闻到了甘草的味道，老板真会来事儿，这个时候正春燥，喝下去又滋润又润喉，不知不觉吃面都舒服了。难怪他家生意好，连茶水都这么用心。”

　　老板闻言，哈哈笑：“今天遇到行家了。为感谢您慧眼识珍珠，今天您这碗面免单我请了。”

　　袁牧之大喜，一把拦过柔佳：“可不得了，你是仙女了，吃饭都不用花钱的”

　　他大街上这么干，柔佳有些羞意，娇嗔道：“你堂堂小王爷还缺这几个大子儿，也值得当件事来说。”

　　袁牧之嘻嘻一笑，不以为然。变着法把姑娘夸上天，也是好男人的必修课。

　　两人正说笑，就见一帮书生相邀相伴，一起来吃面。谈笑间意气风发，何其乐哉。指面指茶。都能赋诗一首。柔佳奇怪他们平日多感慨时运不济或者愤慨奸佞蔽日，怎么今日忽然这么开心了。又仔细一听，原来是董相要官复原职了。

　　呀！齐柔佳和袁牧之默契的交换了个眼神。

　　春至日，万物丰茂，明德帝在与袁行云畅谈一宿之后，次日宣布一个消息，请董相回朝。并体恤其年高老迈，派了刘百川，申通为助手。又一届大比到来，帝王好要请他主持这一界的科考。

　　董高辰大喜，忙请了往日同僚过来，庆祝叙旧，这一次可又跟往日的冷落不同，董府再次华盖济济。董明月也喜形于色，她的这大半年都呈现干燥的白的脸色，如今终于红润了起来，不知道是喝了春酒，还是擦了红胭脂。

　　她要红草先发贴子下去，如今百花争妍，鸟鸣风暖，又是结社作诗的时候了。红草笑嘻嘻道：“这次有跟以往不同，那什么侍郎的女儿，尚书的姑娘，侯府的小姐，伯府的孙女又上赶着来了。”

　　董明月心花怒放，只是心花涌到脸上又变成了保持良好的微微笑。“说得好像谁稀罕那些趋炎附势的，我这真挚可是看多了世态炎凉了，只不过为着人多些热闹罢了”红草深以为然：“那是”

　　董明月欲要去见父亲，去见父亲正在华亭里宴饮，旁边陪坐的乃是几个如意侍妾，想想同样喜欢却只能闷在房里的母亲，董明月心中气恼，索性转了个脚，直接去恭贺祖父。“爷爷”董明月行了个标准的福礼：“给宰相大人请安，董相爷纳福”

　　董相呵呵呵笑：“你这丫头，这倒是高兴坏了。”

　　董明月腮上有点红，凑近了董相，很反常的以撒娇的姿态出现：“爷爷，帝王最近很热衷于教太子演习国事呢，您这次复职，是不是陛下听了太子的建议呢”

　　董相先是一愣，随即仿佛明白了女儿在得意什么，当即皱起了两道雪白的眉

　　“你该不是以为我这次又重归相位，是你在太子那里下的功夫吧？”

　　董明月听出爷爷语气尖锐，面上羞涩的红晕褪去，又变得苍白起来：“爷爷，您这话，七步诗羞煞孙女了。难道，我一直的积极奔走都是白费力量吗？”

　　董相皱眉：“天家难亲，祖父时常叮嘱于你，你怎么就不听呢。多少代帝王，也不过出了一个袁行云。你看看丽妃，当年何等荣宠，如今失宠，不过苦熬岁月，才不过两年光景，如今谁还记得丽妃娘娘这号人物？”

　　董明月心道太子差不多也到议亲的年纪了啊，况且我与丽妃不同，我是宰相的孙女，自然是正派的太子妃，而丽妃失宠，是她自己太笨，又作死。我是不可能让自己落到那样一步的。

　　董相低头审视自己孙女，“你广交青年才俊，也算是见识不浅，怎么就看上了太子呢？”

　　董明月微微一滞，低下头去，她眼里瞧着母亲，只觉得受够了父亲给的气，她的心愿，是当天下女人的头一份，连对自己冷言冷语的父亲也得转过身来奉承自己。但说到真真喜欢的——哪里有什么喜欢？

　　董相摸了摸胡须：“终身大事，还是要自己心里眼里都过得去才行，你固然是女儿，爷爷也没有打算委屈你，要那你去充当什么筹码，怎么你自己到那么主动呢？

　　董明月更是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我预备去广平王府走一趟，你的意思呢？”

　　董明月顿时双眼大亮。我也可以的吗？袁王回来了。儿女之事，说到底是父母之命。

　　董相仿佛猜到她在想什么，微微撇了撇嘴角。心道希望今日见到了真神，她可以清醒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