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潘》宁七白

57、你轮廓变清晰，勾勒在我指尖（7）

　　多希望有一天，我能看见你唇畔染笑，即使，那双眉眼里，满是我触不及的情深。
　　边伯贤拉过季杭言的胳膊，平日里温凉的指尖，居然难得地有了些暖意。
　　他的眼睛扫过她整个人，然后就只是瞪着她，沉默很久不说一句话。
　　那种感觉，是生气，很生气却又不知道怎么发泄，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猛地转脸看向墙边的人。

　　手捂在腹部被踹中的地方，郑南浩扶着墙艰难地站起身，防备道：“我告诉你，我认识你，不就是那个什么明星嘛！你敢动我，我就让你……”
　　没等他说完，边伯贤已经破口骂道：“你丫当我这么多年合气道白练的么？不敢动你？你这种人不好好揍一顿，简直就是浪费。”
　　说着，撸起袖子就要上前，却被季杭言抓住了衣角：“伯贤，你不能。”
　　“怕什么，认识我的人多着呢！”边伯贤回头看她，弯唇笑的邪气：“可大晚上的，这种地方谁能看得见。”
　　郑南浩看着面前一步步靠近的人，不是多么彪悍的体型，甚至比不过他，此时此刻却偏偏让人心怯： “我可告诉你，我叔叔是……”
　　边伯贤揉了揉手腕，笑的温柔：“您叔叔是？”
　　郑南浩见他脚步放缓：哼，还是怕了吧。
　　他仰头，心里有了底似的：“我叔叔可是广际传媒的副社长，广际传媒你知道么？可厉害了。”
　　“知道一点。”边伯贤偏头一笑，单纯无害：“可是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语气尽数狂妄，眼底满是轻蔑。

　　季杭言看着边伯贤往前走，明明那么短的距离，偏生让他走的极慢，一步一步踩的人心惊胆战。
　　巷口，SUHO提着纸袋往里走，刚把袋子里的奶茶挑出来，就见走在前面的吴世勋停下脚步：“SUHO哥，那不是伯贤哥和杭言么？他们在做什么？”
　　他抬头，看见前面路灯旁站着的人，眉间轻皱，顺手把暖饮塞到吴世勋手上：“伯贤，杭言，你们怎么了？”
　　声音不大，恰好让灯下的三人都听见，齐齐望向他们。

　　边伯贤偏脸瞅了他们一眼，很快又转回头，将对方的惊慌收入眼底，他将手臂交叉在胸前，满脸为难：“怎么办？是我们的人哎，难道要以多欺少？有点儿胜之不武了呀！”
　　郑南浩后退，感受到身后堵的严实的墙壁，他脸色微变，开口便有了些结巴：“你……你们不要太过分。”
　　“错了错了，您说错了。”边伯贤伸出一只拇指在空中晃了晃：“您要弄清楚，从一开始，过分的就没有其他人，唯一一个，是您。”
　　如果不是他们刚好结束活动，趁着空闲的时间出来晃荡，顺便接人回家，恐怕现在，就不是用过分两个词形容的那么简单了。
　　好了，关节已经活动完毕，接下来，话不多说，咱们动手。
　　可结果就是，一拳挥出，还没接触到对方，就被拦下，从腰间到手臂，被人用力地扯住。
　　他回头：“哥，你放开，这人得揍。”
　　SUHO摇头：“杭言说，这人是记者。”
　　边伯贤倏地看向站在一旁的人：“季杭言，你这个猪队友，什么记者，你别给记者抹黑啊！”
　　季杭言无奈地耸肩，她也是没有办法的啊，不这样说的话，SUHO哥可就不一定能拦的及时了，而且，刚才这人也说了，他叔叔是媒体行业，来头还不小。

　　脑袋被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边伯贤听见SUHO的训斥：“你才是猪队友，闭嘴，回家。”
　　胳膊被SUHO钳制在手中，身体也渐渐往巷子外移动，他只能偏头看墙角的人：“呀！我告诉你啊，以后可别做坏事了，会被雷劈的……”
　　吴世勋看着眼前的局面，尚不能完全理解，心里却有了些猜测，正犹豫着要不要像伯贤哥一样，教训墙角的人几下，就已经被季杭言拉过：“世勋，咱们回去。”
　　他扭头，只觉得阴影下，那人在紧紧盯着他们，像井底爬出的蛇，身形微动，他错身挡在季杭言背后。

　　出了巷口，走到路边，SUHO将边伯贤塞上车，还能听到他的抗议：“哥，难不成你让我先把脸藏起来，就因为这张脸我就不能惩奸除恶、伸张正义了？”
　　哈，凭啥？他长成这样得罪谁了？
　　SUHO舒了一口气，他刚才不过是说了一句：注意在公众场合的形象，小心有媒体跟拍。
　　也不知道这人怎么就得出最后一句结论的。
　　伸手挡住车门，他转身指了指前座：“世勋，上车，杭言，我们坐后面。”
　　硬生生将嗷嗷叫着的人扔到后边，关门，车子发动回家。

　　昏黄的路灯极快地成排向后移去，司机师傅像是要把油门踩到底，期望尽快到达目的地，让车上这个不停唠叨的人离开。
　　“你看，怎么着了，说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吧，你就是不相信。”边伯贤抱着胳膊，靠在座椅上，一副教导主任的模样：“天才黑呢，坏人就出来了，你说，要不是我们过来，你一个人要怎么办？怎么办？”
　　眼见前座的几个人眼观鼻鼻观心，似乎任由后座的这个人满身火气蔓延。
　　果然，下一秒，边伯贤嚷嚷：“呀，不干了，回家我们养你，我还就不信了，这么多人，养不起你一个。
　　季杭言嘴角抽搐，她看着后视镜里脸颊气鼓鼓的人：“伯贤，你刚才说什么？”
　　边伯贤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口无遮拦，立马反驳，随后语气蔫了一半：“我能说什么，我啥也没说，你手机呢，打了一晚上都没通。”
　　季杭言想起埋在包底部的机器设备，迟疑道：“好像在飞机上关机忘记开了……”
　　核武器再一次爆发：“我说什么了，我就说你傻了吧，你还不承认，国际航班上有规定关机么？你自作多情关啥机？你你你……”
　　边伯贤炸毛，片刻怒极反笑：“你……你就等着吃亏吧。”

　　本就是不远的距离，司机师傅又有意加速，几句话的功夫，已经回到公寓门口。
　　推开前座挡路的座椅，隔着后视镜瞪了季杭言一眼，边伯贤直接甩手下车，顺便怒不可遏地摔了院门。

　　车子在身后绝尘而去，面对身旁两人的凝视，季杭言看着眼前因用力过度，而持续来回晃悠着的门笑的心虚：“呵呵～，那什么，也没什么事儿，呵呵～”
　　首尔的一月，来自寒冬的风力已经减弱，没一会儿，晃悠的门已经停下，院外站着的三人却都没有要进屋的意思。

　　等到ViVi晃悠着小短腿，用身体挤出一道恰好它通行的缝隙，嗅着鼻子凑到季杭言脚边，这人已经神游太空三圈了。
　　她弯腰抱起脚边拼命磨蹭卖好的小家伙，身边的人突然开口：“姐，以后我会努力保护你的。”
　　这句话，从在场人的性别来看，应该是和她说的吧。
　　季杭言的手指绕着ViVi颈脖处的软毛，后者也十分享受地乖乖爬在她怀里，瞅了一眼正在认真欣赏月色的SUHO哥，她讷讷：“世勋呐，不用的，我自己能行，还有，你刚才喊我啥了？”
　　他喊她姐了哎，还是有史以来不加威逼利诱，本人完全自愿的。
　　难得难得。

　　大概是羞恼，只见吴世勋劈手夺过ViVi，脚下不停地走进屋，隐约还能看见ViVi探出的小脑袋，和吧嗒挣扎的小短腿。
　　没人了，算是清场完毕。

　　季杭言转脸，看向沉默欣赏月色的SUHO，面带纠结：“SUHO哥，其实就算你不拦着，伯贤也不会再继续动手的。”
　　“我知道。”SUHO收回瞭望星空的眼神，唇畔笑意温柔：“伯贤不是冲动的人。”
　　或许以前是，但现在，真的不是。

　　他们都还记得，作为练习生的那一年，无意和前辈的争执，自那以后发生的每一件事情，伯贤都会考虑很多。
　　而这种顾虑，从一年多前开始，更甚。

　　两人相视许久，也分辨对方眼里，清晰可见的黯淡。
　　SUHO叹了一口气，抬脚往前走，伸手推开门，轻轻喊了一声：“杭言，进屋了。”

　　这个晚上，不知道为什么，在季杭言脑海里并没有多么深的印象，反而是之后几天，边伯贤的一系列作死行为，让她记得深之又深。
　　也正因为这样，那个让她一度认为某人是神的出现，变成了以秒数计算的想法。

　　经过那天的事情，季杭言的行为举止都变得小心翼翼，尤其是在和边伯贤日常交集的生活中。
　　各种有意无意、好说好劝，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她理亏。
　　之后的几天，她都蜗居在家里，遇上公司的紧急会议，才风风火火地赶过去，偶尔天色暗沉下来，也会在走出公司路口的时候，看见闪着灯的保姆车。
　　每次她上车，和经纪人哥打完招呼，不出意料，总能看见边伯贤靠在后座闭目养神，一副懒得理人的模样。

　　断断续续几次以后，这一天，察觉到边伯贤脸上故作冷漠的表情有了松动，季杭言明智地不再保持沉默。
　　悄声从经纪人哥那里得到的消息，她温软了语气：“伯贤呐，去剧组的时间定下来了？收拾行李什么的，都很麻烦的吧！要不然我陪你过去怎么样？”
　　年前说要拍戏的事情，终于有的准确的日期，对于边伯贤来说，真的是一个期待了很久的惊喜。
　　他微微睁开眼，缓缓侧过头：“你要陪我去？”
　　季杭言猛点头：“对的对的。”
　　边伯贤侧过身笑的可亲：“你工作不是很忙么？”
　　“不忙不忙。”季杭言摆手：“最近我可闲了，整天待在家里，你不是看见了嘛！”
　　没有肯定或否定的回答，边伯贤靠回座椅上，摸着下巴，很是为难地考虑了一会儿，勉强咋舌：“……好吧！”
　　于是，某人终于松了口，又变回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模样。

　　当时的话说的好听，可等到二月将近，边伯贤准备打包行李入剧组的前几天，季杭言已经在英国的某个城市，为新一年的服装设计大赛忙的热火朝天。
　　至于和某人说好的事情，不好意思，早被她抛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