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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你轮廓变清晰,勾勒在我指尖(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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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唯请你做一个沉默的过客,若不经意想起,也要不留痕迹地忘却。
很久以后,边伯贤站在光彩耀眼的舞台中央,听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尖叫呐喊,还是会想起那些个安安静静的晚上,一条路,两个人,很庆幸,很清晰的她和他。
他仔细数过,从2016年初到年末,一年的时间里,整整三百六十六天,他去接她的次数,连三十次都不到。
抹去零头,凑足十分之一,倘若他们这一辈子有一百年的期限,他和她,十分之一的十年,似乎也没有算够。
更何况,人生何来百年。
那时,他看着台下蔓延开来的银海,恍惚想起她和他这几年来,看似漫长又短暂的相处,好像已经格外弥足珍贵起来。
手中是紧握着的话筒,语调已经染上了颤抖,他低头,眉目里满是无奈,也许,就是要这样结束了呢。
回到首尔已经是傍晚,冬末的二月还是能够达到零下的气温,季杭言站在公司门口,双手插在大衣口袋,双眼迷蒙地看着天空哗哗降落的雨水。
今天刚回公司就听说郑南浩被明升暗调,离开总公司的事情,很奇怪,没有特别开心的想法,只是越加觉得人生总是有意无意在被别人插手安排,无可奈何的布局。
她也听说,几天前中澳集团新品发布会被广际传媒全部包揽,无论厂商或是媒体公司,都赚足大众眼球。
总得看来,郑南浩倒像是一个隐藏在商战中倒霉牺牲的枪靶,可偏又是他咎由自取。
短短沉思的几分钟,雨幕已经渐小,季杭言拍拍额头,抹开脑海里那一丝文艺女青年的感慨,她看了看四周,因为是周末,身边零散几位同事经过后,已经看不见人影。
腕间的手袋里空空如也,她踌躇着,要不要经历一场春雨的洗礼,却还是畏惧着冬末残余的冷气,迟迟不肯迈出一步。
她低头,看着脚上棕色细高跟短靴,心里笑意漾开,还蛮有远见之明嘛,不担心雨天鞋子会不会湿了。
“地上有钱么?你一直盯着看?”笑意才初初在脸上显露,心里就被一盆凉水泼了个透彻。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季杭言抬起头,连帽衫运动裤,毫无章法的搭配,幸得身形占了很大一部分优势。
她甩手,瞅着那人口罩下一双笑眼,其实,这张脸看起来也占了很大一部分优势啊!
转眼,定睛在对面人的脸上:“从练习室回来的?”
“嗯。”吴世勋点头,空出黑白格子伞的一边:“他们说你今天回来,又是下雨天,我就顺便过来看看了。”
看来,最近大家都是很有良心的人呀!
季杭言点头,随口道:“你不来也没关系的,我正打算要不要去保安大叔那边借伞呢,下次来上班的时候刚好还回去。”
刚转了个方向,吴世勋就僵硬了脚步,他抿唇:“那你去借吧,别占用我的伞。”
眼看伞渐渐要从头顶移开,季杭言一把拉住伞沿:“哎,别呀,你来都来了。”
“不要。”吴世勋直接否决,早知道就不听伯贤哥的了,来了还被嫌弃,莫名给人添了麻烦一般:“你就当我没来过,自己想法子吧!”
雨滴吹落眼角,季杭言怒:“嘿,吴世勋,你可别忘了我是你姐……阿嚏,我告诉你,我可感冒了啊……”
最后,不知是因为前者的同情心,还是因为后者的胡搅蛮缠,两人终是安安静静撑着同一把伞往回走,虽然,路途多磨难。
临近家门的时候,吴世勋突然偏头看向季杭言:“你之前是不是答应伯贤哥陪他去剧组的?”
额?
季杭言恍然大悟:“好像是。”
“那你现在才回来?”吴世勋撇嘴:“你的良心不会痛么?”
说完,他收伞推门,姿态傲娇地走进屋,徒留季杭言在门边目瞪口呆:呀,这孩子跟谁学的,这么得理不饶人。
和2015年末说的一样,大家似乎都在为着让身边的人都感受到幸福而努力,从春节开始,便没有再休息过。
只唯独季杭言,还得空收拾了包袱颠颠儿回了北京一趟,和家里几位老人家温馨有爱地过了除夕,心满意足地又滚回公司任劳任怨。
中旬的时候,Kai参演的网剧上线,SUHO的《GLORY DAY》预告公布,暻秀拍摄的电影宣传也提上日程。
除却这些事情,大家都在为接踵而至的演唱会做准备,Lay依旧国际航班两边飞,每一次季杭言看见他,都觉得消瘦了不少,于是聚在一起时,总会各种好吃的不要钱似的往桌上端。
反倒是边伯贤,因为第一次参与拍摄电视剧,全身心投入学习,大半个月下来,和大家基本上没见到的几次。
往往早上还在首尔这边拍戏,晚上却已经在国外的演唱会的现场,夜半再匆匆坐飞机赶回去,不是不累,不过是觉得很有意思。
季杭言是在边伯贤进剧组大半个月以后才出现的,两个小时不到的路程,一路清闲。
艳阳高照的天,她跟在经纪人哥后面,转过精致华丽的韩国建筑,穿过石子纵横的长路,与古代觐见一般,在人群围绕的地方,看见一身古装的他。
她远远地看着那人一遍又一遍回身拜揖,每个角度,每种表情,直到在这个冷风依旧的季节,察觉到他额头细密的汗水。
大概是因为习惯了练习室里的大汗淋漓,又或者舞台上的自信洒脱,这样的边伯贤让她觉得不舒服,带着小心谨慎的一举一动,全部都让她觉得不舒服。
她好像已经忘记了,在她眼前站着的,不是舞台上闪闪发光的边伯贤,而是生活在贵族王朝的十皇子银。
她只是兀自认为,这个长在她记忆里的少年,除去上帝的嘉奖与祝福,就不该再受到任何委屈。
导演坐在监视器旁,眉心拧着,认真看着屏幕里的人影,终于等到他一挥手:“很好。”
周围一片大喘气的模样,季杭言看着那人朝四周鞠躬道谢,然后,满面笑容地朝她走过来。
“你怎么来的这样早,我还以为得到中午呢。”束起的发上有银色的坠饰,连带着发上覆着浅绿色的额巾,在空中摇曳。
逆着光,季杭言眯起眼,仔细端详后才道:“你接下来还有要拍的戏份么?”
边伯贤摇头:“今天的是没有了。”
眼前的视线蓦然被白皙手腕挡住,季杭言踮起脚尖,倏地靠近了他。
心跳声戛然而止,边伯贤的声音极低:“怎么了?”
额前被束缚的感觉猛然消失,靠近的人也慢慢退回原先的距离,抓不住的认知。
季杭言拿着手里浅绿色的长巾,看了看他白皙皮肤上浅浅的红痕,抿唇:“伯贤,以后让工作人员系的松一些,这个戴久了会不舒服。”
明显不悦的语气,却很奇怪地将他心里填的满满当当,边伯贤笑的知足:“嗯,下次我会说的。”
他想,可能是天气太热,也可能是他忙昏了头,不然怎么有一种心慌的错觉。
那天下午,站在湖边的栏杆处,季杭言看着远处的红墙角檐,莫名地抑郁:“伯贤,你更喜欢唱歌,还是更喜欢拍戏?”
边伯贤在栏杆的空隙处坐下,不甚在意的语调:“呃,没有什么好比较的,我唱歌,不过是因为我喜欢站在舞台上,我属于那里。”
他晃悠着双腿,仰面倒在斑驳的木板上,沁人心脾的凉意:“我拍戏,也是一样的原因,我喜欢在镜头前的感觉,我也很高兴能够被人喜欢着。”
他喜欢这样的生活,所以,会一直坚持很久很久,久到力不从心,再无力站在这个地方。
“这样呐……”季杭言低下头,看见欢游的鱼群,从南到北,从水底到湖面。
透明的水纹慢慢荡漾开来,充斥在鱼群里,成为它们生命里的不可或缺。
过了很久她才继续道:“拍戏也挺好的啊,记台词,给自己的表情戴上面具,偶尔加班熬夜……”
扭头,却看见身旁仰倒的人,红唇黑发,浅浅的呼吸,倘若那双眼睛睁开,不知道又是怎样的惊艳才绝。
“好像,也很累啊……”她低喃,风扬起她的发,如同默认。
那一次,是季杭言第一次问边伯贤那样的问题,也是最后一次。
因为那人,既然说了喜欢,便会一直喜欢。
三月初,成员们都还忙着没闲下来,吴世勋抽空悄悄去了都暻秀的试映宣传,引起一场不小的轰动。
季杭言坐在黑色的保姆车上,瞧着刚才匆忙上车的人,笑倒在座位上:“我就说吧,就算你裹的再严实,只要一出现,还是会被认出来。”
吴世勋摘下口罩和帽子,羞恼地回头:“还笑?再笑把你扔出去。”
“扔我出去的话,明天你就得上新闻头条了……”季杭言憋着笑:“至于是娱乐新闻还是城市新闻,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绯闻女友?虐待员工,呃……这还真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