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目标是全员HE》后长文

47、第二个世界16

　　“蓝波！”褐发男人低声吼道。

　　他的眸子里满含怒火，视线如针尖般锐利：“平时不管你怎么玩闹，我都狠不下心去责罚你。但你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把十年后火箭筒往秋的棺材里扔？！你觉得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会从十年后回到我身边吗！”

　　承受他怒火的是一个身穿奶牛装的可爱男孩。

　　男孩似乎被他满脸怒火的模样吓懵了，眼框逐渐湿润，半晌才委屈的解释道：“蓝波大人只是……只是想试试能不能让这个人出现。因为阿纲你看起来很难过，所以，所以……”

　　越解释越觉得委屈的蓝波忍不住大哭出声，留下一句‘再也不要和阿纲玩了’就向外跑去。

　　站在原地的泽田纲吉轻叹了口气，神色疲惫的捏了捏鼻梁。

　　火箭筒爆炸后的烟雾散去——

　　“……纲吉？”从棺材里爬出来的秋木结合刚才听见的对话与记忆中小伙伴的长相，犹豫着唤了一声。

　　他刚走进彭格列的客房，就出现在了这个冰冷的棺材里，还十分尴尬的听见了一阵争吵声。等争吵声消失，他才慢吞吞的爬出棺材——然后惊诧的看见了一个疑似好友的男人。

　　是幻觉吗？

　　泽田纲吉在心中质疑。

　　不，这并不是幻觉。

　　他真的来了——就站在我身前。

　　泽田纲吉曾幻想过，如果秋木能死而复生，能回到他身边，他会是什么反应。欣喜若狂？呆若木鸡？还是泪流满面？他不知道答案。

　　而这翻来覆去的从未断绝过的猜想，本质也不过是两个字：怀念。

　　几年来，他有了一个能够依赖的良师，获得了能够放心的交付后背的同伴，成为了世界上最大的黑手党家族的首领，个人实力也强大到足以守护身边的人……

　　他拥有了常人穷尽一生都无法触及的一切，却失去了那个在他迷茫无助时把他从泥潭里拽出来，推向光明的人。

　　此时，失而复得的奇迹就发生在他眼前。

　　只要再向前走几步，他就能触碰到一个曾经遥不可及的梦。

　　泽田纲吉垂下眼帘，放在身侧的双手僵硬的动了动：“好久不见，秋。”他俊秀的面容上扬起了一抹恰到好处的弧度，态度平静又温和，看不出任何的异常。

　　这真的是纲吉？！

　　秋木欲言又止的表情映入泽田纲吉的眼帘：“你能来到这里，是因为十年后火箭筒。”

　　男人用温润好听的嗓音为他解惑：“被火箭筒打中的人，能和十年后的自己交换五分钟——像你这种和十年前的自己交换的状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秋木不着痕迹的瞥了眼旁边的棺材，想到刚才在两人的争执中听见的‘难过’一词，眉宇间不由得多了几分忧虑。

　　他没有处理好自己的离开吗？

　　“已经五分钟了。”泽田纲吉轻声说道，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秋木，“看来，这次十年后火箭筒出了很大的故障。”

　　“……那我还能回到十年前吗？”暗自沉思着的秋木被他的话语吸引了注意力。

　　“当然能。我会让人尽快研发出十年前火箭筒的。”年轻的首领半蹲下身子，使视线与男孩持平。他缓缓的伸出手，用在长时间的训练中磨出了老茧的指腹轻蹭着男孩柔软白皙的面颊。

　　触碰到了。
　　没有消失。

　　秋木细密的眼睫扇了扇，模样乖巧。

　　“这是我幻想了无数次的场景。”泽田纲吉收回手，遮住了自己的脸，“刚才那种平静的表现，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还以为……我长久以来对你的思念只是我的自我陶醉，事实上，我并没有多重视你。”

　　男孩微抿起唇。

　　“可当我触碰到你——”

　　泽田纲吉放下遮住脸的手，弯下眼角，眸中的温柔如水。

　　秋木发现他的眼睛有些红。

　　他的话停下了，似乎是不准备继续吐露心声。

　　一种沉重又悲哀的寂静在这片空间里蔓延开来。

　　“……纲吉，我们先离开这里吧？”秋木出声打破了沉寂，微微笑了笑，若无其事的说道，“待在自己的坟墓旁边，感觉怪怪的。”

　　“好。”泽田纲吉点了点头，把自己身上的黑色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在了秋木的身上，“意大利刚下完雪，你身体不好，不能再着凉了。”

　　他轻柔的揉了揉男孩的脑袋：“要不要我带你去玩？”

　　“可以吗？”秋木低落的情绪在听见他的这句话后振奋不少，眸子里染上了雀跃和期待，“不会太麻烦你吗？纲吉今天没有工作？也不需要去安慰之前那个叫做‘蓝波’的孩子吗？”

　　脑海中已经逐渐模糊的印象在这短时间的接触中被重新雕刻，每一处细节都变得无比清晰。

　　泽田纲吉沉默了一会儿：“蓝波有一平他们照顾，没关系的。”

　　而且，这次如果不是十年后火箭筒出了故障，他连秋木的遗物都保存不住了。他也想借这个机会教导一下太过闹腾的蓝波。

　　“噢。”秋木似懂非懂的应道。

　　不了解蓝波与纲吉的关系的他没有立场去劝说些什么，只能选择相信纲吉的判断。

　　男孩把披在肩上的西装外套穿好，规规矩矩的扣上了每一颗扣子，一边卷着过长的衣袖，一边问道：“那我们现在就一起去玩？”

　　泽田纲吉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他开车带秋木到了一个充满艺术气息的广场。广场上零零散散的坐或站着画家、歌手、舞者……他们看似纷杂，却又默契的没有打扰他人的表演，碰上了志同道合的人便干脆的组合在一起演出。

　　这里就像一个与世隔绝的悠闲乐土，愉快舒适的氛围能让人忘却一切烦恼。

　　“我的一个朋友带我来这里时，我就想着‘秋肯定会喜欢’。现在看来，我的想法是正确的。”泽田纲吉锁好车门，向等候在车外的秋木伸出手，“我牵着你走。”

　　秋木踌躇着瞅了他一眼——却没办法从他那完美无缺的温和假面下觉察出任何东西。

　　男孩郁闷的撇了撇嘴，握住了泽田纲吉的手。那冰凉的指尖轻微的抖了抖，在主人屏住的呼吸下与男孩温热的小手贴合在一起。

　　——柔软的肌肤，以及属于活人的温度。

　　泽田纲吉把袭上心头的泪意压回心底，微笑着给秋木介绍起在广场上表演的艺术家们。男孩认真的听着他的声音，精致的脸上随着听到内容的不同，露出了各种生动的表情。

　　——阳光而开朗，富有朝气。

　　他活着。

　　泽田纲吉不断默念着真实。

　　夜幕降临。

　　广场上的灯一盏接一盏的亮起，橙黄色的光芒如薄纱一般笼罩在每个人的身上，使这片空间看起来温暖又美好。

　　泽田纲吉与秋木坐在阶梯之上，看着下方逐渐热闹起来的广场。

　　“纲吉。”秋木伸手拽了拽泽田纲吉的衣角，“对不起。”

　　“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男孩乌黑的眼睛如玛瑙般晶莹剔透，纤长的眼睫微微垂着，神色黯淡：“因为我让你难过了。”

　　果然，不管耗费多少的时间和精力，他都没办法消除离别带给友人的伤痛……或许，等他回到十年前，他应该离纲吉远一点。之前两个月的相处，他已经把纲吉目前最需要的东西教给他了。

　　剩下的路，纲吉可以自己走完。

　　“秋，你并不需要向我道歉。”泽田纲吉怔了怔，语气里带上了几分自嘲，“在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接受你的歉意的，大概就是我吧。”

　　秋木茫然的注视着他。

　　男人将双手交握在一起，错开了秋木的视线：“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非常幸运的人。”

　　他轻声诉说道：“小学的时候，我又笨，胆子又小。还固执又愚蠢的，用我最后的勇气掩藏着被欺负的事实，试图瞒着母亲独自承担一切。”

　　“但我承担不起。”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的我有多么无助——被绝望占据了心扉，变得越来越自卑。”

　　泽田纲吉扬起唇角，侧头看向秋木。他看着男孩在灯光的渲染下显得越发精致的面容，眸光柔和：“忽然有一天，一个看起来非常瘦弱的孩子搬到了我家隔壁，成为了我的邻居，成为了我第一个朋友。”

　　“他温柔又勇敢，不停的鼓励我，告诉我‘泽田纲吉是个很棒的人’。明明患有心脏病，却努力的用各种方法保护我，甚至不惜损害自己的身体。”

　　“他用心的给我制作了一份训练计划，还一遍遍的，不厌其烦的给我讲解习题。我经常累得想要放弃，可一见到他，所有的胆怯和懒惰都会被我抛之脑后。”

　　就是因为纲吉这么重视自己，现在才会如此难受。

　　这些源自肺腑的话语就像是一块巨石，压得秋木喘不过气来。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帮助友人，还是在无形中将利刃埋在了友人的心脏里。

　　“因为被他期待着，所以我从来不敢懈怠。我不停的努力——努力的变优秀，努力的向前走。”

　　泽田纲吉将视线转向手指上戴着的彭格列戒指：“秋，遇见你，是我至今为数不多的心怀感激和庆幸的事情。你根本不必向我道歉。”

　　“但你知道我最遗憾的事情是什么吗？”

　　秋木低头思考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也是，现在的你怎么会知道？”男人忍不住笑了笑，眸中却添了几分忧愁，“我最遗憾的，是我没能在你最痛苦的时候陪在你身边。”

　　“只有这件事，我始终无法释怀。”

　　“秋。”泽田纲吉低低的唤了他一声，眼里划过一道泪光，“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男孩疑惑的歪了歪头。

　　“你为什么不能多信任我一点？”泽田纲吉深深的凝视着他，神色晦涩难辨。

　　“信任？”秋木蹙了蹙眉，认真的给出回复，“纲吉，我从来都没有不相信你。你对我说过的话，我也从来不会去质疑。”

　　“如果你信任我，那你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死亡？”泽田纲吉的双手在不知不觉间紧握成拳。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紧绷的身体倏地一松，喉间发出轻嗤：“你能想象我在成为彭格列首领后，查到你在多年前病逝的事实时是什么反应吗？”

　　“我像个疯子一样哭吼。”

　　“我的家族成员拼命的阻拦我，我的老师气得想在我头上开一枪，我的妈妈不得不从日本飞到意大利来安抚我——我想毁掉所有能证明你病逝的人和物，欺骗自己你还活着。”

　　秋木张了张唇：“……对不起。”

　　他不知道，除了对不起之外，还有什么是他能说的。

　　“我要的不是你的道歉！”泽田纲吉闭了闭眼，平复完自己过激的情绪后才再次望向秋木，“秋，我是你的朋友。”

　　“所以拜托了，在最后的时光里，让我陪在你身边。”

　　男人温润的嗓音里掺杂了几分哭腔，听起来令人心疼。

　　“我足够坚强，我不需要你花心思去掩饰什么。我是世界上最大的黑手党家族的首领，我不惧怕死亡。”

　　他褐色的眸子如儿时一般澄澈，浸满水珠时看起来格外委屈：“我只是无法接受，在我兴致勃勃的打算联系旧友时，见到的却是一个冰冷的墓碑。更让我绝望的是，把我关在真相前的，是你——我无比珍视的你。”

　　对不起。

　　秋木垂下头。

　　除此之外。
　　我再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