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谈旧之拾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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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我连一个破荷包都不如吗？！
裴羽枢愤愤咬向林易的肩膀，当感觉触碰到布料下带有温度的肌肤时。他顿了顿，放轻力道，最终只是用牙轻轻碰了碰那，不痛不痒，倏而，他把头埋到林易肩上，身躯颤抖不停。
林易感觉到自己肩膀湿了一片，收起正四处察看寻找离开道路的目光，看向裴羽枢。怀里的人一抽一抽，权当是他受了惊，便拍拍他的背，有些别扭的安慰道:“没事的。”
“我怕。”裴羽枢小声道。
“不怕。”林易回答。
“……”裴羽枢心想，你怎么知道我怕什么？
“我的错，”林易接着道，早些日子他就收到师弟的求助，说这镇子中最近时常发生一些丢小孩的怪事。他们怀疑这与邪术有关，让林易如果下山路过的话，最好能过来帮他们把把关，“不应该让你自己出去。”
裴羽枢委屈道:“那你要怎么赔偿我？”
“你说。”
“讲故事给我听吧。”裴羽枢有些小兴奋，因为他上辈子基本上什么都见林易做过了，却唯独没有听过他讲故事。
“……”林易沉吟片刻，开口道:“换一个。”
“不行。”裴羽枢再度咬上林易肩膀，这次力道重了点:“言而无信！”
“有关兔，可否？”林易轻微的叹了口气，见裴羽枢点头，就接着道:“故时有三只白兔，一日，三兔共聚一处，忽感腹中阵痛，便自行解决……”
裴羽枢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个故事他有点耳熟，貌似是师傅经常给他们讲的那个……低俗笑话。
于是他迅速捂住了林易的嘴，他可不想让在自己心中不染凡尘的师兄一下子跌落到污泥之中，和师傅沦为一谈。他清楚，师兄之所以讲这个，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他只知道这一个故事，还有可能并不清楚这故事讲的是什么意思。
毕竟他是有空就一心扑在剑谱上的男人。
林易一向一丝不苟，不解的拿开裴羽枢的手，问:“怎么了？”然后准备接着讲下去。
“嘘——师兄你看。”裴羽枢小声转移话题，指着地窖那边:“那里有黑气，好可怕。”
林易看过去，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果真忘记了讲故事这码事。他从口袋取出一根银针，将银针静置于空气之中，默念口诀，只一会儿，银针便开始散发着点点绿芒，甚是诡异。
“走。”林易看见银针变化，自知此地凶险，身边带着修为尚浅的小师弟，也不好多逗留。便用长剑在地上划了一圈，感受气场变动，最后在一处停顿、剑锋一挑，枝叶瞬间无风自动。渐渐的，像长了脚一样，树林向两边移动，给中间腾出了一条空路。裴羽枢看出来，那是哥舒兄弟离开时走的方向。
林易的步伐很稳，哪怕是在极速赶路的情况下，裴羽枢也没有感到一丝颠簸带来的不适。他状况不太好，方才受了阵法影响，体内魂魄中的怨念被大幅度揪出，昔日并不算友好的回忆一个个接踵而来，让他几乎要压抑不住自己。若非是林易在身前，他恐怕早就按耐不住，再次入了魔。
怨念为引，魔道初始。
这是每个仙门之人的必修课，从选择修仙这条道路开始，就代表着他们必须做到无怨无念，一心向善，否则就会被杂念诱惑，被魔气侵蚀。在侵蚀中能控制住自己的，便是魔修；若是控制不住自己，便成了无自我意识、只凭感情做事的魔物。
所以大部分道友都薄情寡念，一个个不是神仙、胜似神仙。林易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仙门中人觉得，这世上最不可能入魔的便是林易，若是林易入魔，恐怕也没有谁是能一心向道的。
对此，裴羽枢便嗤之以鼻。
“你在发热。”林易突然开口，惊了正在胡思乱想的裴羽枢一跳。
裴羽枢阖着眸，半晌后才答道:“受凉了。”
紊乱不堪的气息引起了林易注意，他在裴羽枢身上点了几下，道:“运功。”
裴羽枢勉强提起精神按林易说的做，运气游走灵脉。体内魔气逐渐被压迫而下，经脉好不容易通畅起来，他暗暗舒了口气。
“你资质不错。”林易赞赏道，“方才地上的两具尸体，你可看清是何人所为？”
“不大清楚，我一直被关在里屋，后来才被那个男人带出去……师兄，他是不是有病，好奇怪。”裴羽枢一点都不放弃说池浔坏话的机会，他抬头想看看林易表情，却不经意看到了他脸颊上的那道伤疤。
“不用理他，他没对你做什么？方才为何带你去地窖之中？”林易留意着四方响动，生怕池浔还潜在暗处。今非昔比，或许世人还都被蒙在鼓里，但与他交手过的池浔肯定清楚，如今的自己对他来说，不足为患。
正问着，就感觉脸上有温湿气体拂过，林易低下头，只见裴羽枢仰着脑袋正轻轻往他伤口处吹起，一边吹一边用细嫩童声道:“师兄不疼，痛痛吹跑啦。”
有一瞬，他似是回到了曾经那段寻游时期——
“林云破，你认为自己多厉害？”裴羽枢气急败坏，手忙脚乱将一块块被染红的布条换下，最后含了一口烈酒，喷在他伤口上。
刺痛感瞬间袭来，让他不得不紧咬牙关才能把已漾在喉口的呼痛声压下去，他缓了几口气，声音沙哑不堪:“我说过，有我在，就不会让你受伤。”
裴羽枢没说话，半晌，巴掌轻轻拍在他脸上，然后缓缓变掌托住他的脸，手心冰凉潮湿，裴羽枢把头抵在他额头上，小声的，说出幼稚的话:“痛痛飞走啦。”
滚烫液体滴落在他脸上，似是沾酒利刃不留情面划落而下。
最终，他的所作所为，还是让他遍体鳞伤。
“他说他想把我献祭给一位大人，就把我带到地窖里，走到一半又突然说不喜欢我，就又带着我往回返。”裴羽枢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又在林易面前犯傻了，再这么下去，哪怕是林易再迟钝也迟早会发现他的身份，于是试图转移视线的说到。
“嗯。”林易被扯回思绪，心头疼的发紧，也没认真听裴羽枢在说什么，便随口应了一句。
周围的景致逐渐变化，最终变成了开始的那个小镇，当林易站在镇口的时候，裴羽枢回头看了一眼，树林在昏暗的天色下也依旧翠绿如新，让人见了便赏心悦目，丝毫想象不出，其中埋葬了多少冤魂。
林易蹲下身，把裴羽枢放在地上，意思是让他自己走。
裴羽枢心里冷哼一声，道:让你讲个故事都不给好好讲，现在还想让我自己走路？于是死死抱住林易脖颈，水灵灵大眼睛紧紧盯着他，其中充斥着不满无辜与委屈，两人就保持着奇怪姿势挡在路中间，终于，林易败下阵来，继续抱起裴羽枢。
裴羽枢满意的再度把下巴支在他肩头，感受着林易体温。
方才咬的时候觉得衣服薄，如今再一贴，怎么又觉着这衣服太厚了。
正暗戳戳思考着师兄□□的裴羽枢被突然传入鼻腔的酒味激的打了个喷嚏，这才发现林易一转身，迈进了酒铺。
他一开始本来打算自己出去吃一口就回来。若是林易问起酒的事，便说没有寻到酒铺，毕竟喝酒对修仙者和普通人来说，都是件伤身的事，他不希望林易沉溺于此。
林易闻了一圈店内酒桶前摆着的样酒，最后选定一个，指了指，店家便拿着牛皮袋子给他称了几两。
“喝酒的是坏孩子。”
裴羽枢道，他也不指望林易在听了他这句话后能迷途知返，所以语气中带了些许打趣的成分，“坏孩子会被魔尊抓走炼丹。”
林易正在付钱，可能是没听见，便没有回答。
回客栈的路上，裴羽枢耐不住林易这个闷坯子，便喋喋不休，起了很多话题。
“师兄，那个荷包很重要吗？”
“不重要。”
裴羽枢心中顿时火冒三丈，他强压着想要把林易撕成碎片的心情，继续软糯道:“那师兄为什么会那么紧张它？”
“用习惯了。”
“撒谎也会被魔尊抓走的！”裴羽枢愤愤道，他当初怎么没想到，可以直接抓了林易回去当镇教之宝呢！
“他怎么还不来。”
轻飘飘的话语在传入裴羽枢耳中之前便被挤散在吵闹的人群中。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谈旧之拾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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