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重生很心累》尚且而扉

11、叙旧之拾壹

　　“别说闲话，让你走你就走，哪那么多废话！”裴羽枢不耐烦道。

　　“走吧。”池浔微微侧身，指了指身后的道路:“顺着这里一直走下去，就是你们来时的小镇。”

　　哥舒瑜抿唇不语，倔强的看着裴羽枢，他知道池浔多半不会轻易放过师兄。但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清楚，若是执意留下，也只是徒劳的多陪两条命罢了。

　　裴羽枢走到哥舒瑜身旁，道:“还记不记得我以前教你的剑法？”

　　哥舒瑜点头。

　　“此次见面匆忙，等我回去后，便会检查你的熟练度。”裴羽枢伸出手，摊平:“再借我几张净魂符，回去一道还你。”

　　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符纸放在他手上，哥舒瑜低声道:“你一定要回来。”

　　他知道，裴羽枢是个极其讲信用，但又不讲信用的人。

　　他说他会回去看他和竹居，可最后传来的，确是他的死讯。

　　所以他一直不相信裴羽枢会“死”，如今见到这个住在别人身躯里的师兄。他便是一点都没怀疑，就那样坦然接受了。

　　“嘿，我不回去还能去哪？这躯壳的主人就是林易新给你们找的小师弟。”裴羽枢屈指敲了敲他脑门，让他别多想:“具体的事以后再说，你先走，别让那个变/态惦记上你，还有，替我保密。”他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指了指昏迷中的哥舒瑾。

　　“……好。”话到如此，哥舒瑜只得避开受伤的肩膀，撑起哥舒瑾，向林外走去。

　　直到兄弟俩的背影被林间迷雾吞噬，再也看不清晰，裴羽枢才冷着脸看向池浔:“现在可以说了吗？你这么费劲的找我，是要干什么？”

　　池浔眨眼:“不干什么，就想见见你。”

　　裴羽枢信也不信，冷哼一声不再和他死磕，转身那些刚刚从哥舒瑜那边要来的净魂符。掐指算了算，走到屋旁，选定位置贴了上去，由于镇眼都差不多在他身高以上，他只能踮着脚，费劲儿的把符印贴上去，偶尔还需要跳一跳。

　　池浔也就跟在他身后，看他动作。

　　贴到倒数第三张，裴羽枢没力气了，撑着膝盖歇息，池浔接过他手里的符印，问:“这个贴哪？”

　　“正西向上三尺，再左移五寸。”

　　池浔听话的开始量裴羽枢给的数据，他一边找一边道:“修魔多好，何必回归仙途？”

　　“我本非魔。”裴羽枢冷然道。

　　“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见你御鬼的时候，你的身姿是多么迷人。”池浔好像又翻到了那段记忆，笑道:“从那一刻起，我就想，如果能在你手下辅助，那该多好。”

　　“其实没有我，你照样可以建立你的魔教。”池浔的手段有多硬，他最清楚不过，当初魔教的建立，全部归功于池浔。他的语言能力和领袖魅力让许多小魔修都为之倾倒，至于裴羽枢，或许只算他们的一个吉祥物，只是名义上的教主，但大部分实权，还是掌握在池浔手里的。

　　“嗯，可以的。可是我喜欢你入魔的样子。”池浔贴好后自主摸到了下一张符纸的位置，便没有再询问裴羽枢，直接贴上。

　　“所以你才在屋内画引魔阵？！”裴羽枢有些惊讶，他想了千万种可能，都没想到那个阵法是因为“喜欢他入魔”才为他设下的。

　　池浔你有毒啊！

　　“嗯，倒是没有想到你魔脉被封，不然以你这幅身体现在的修为，入魔后莫说是哥舒瑜，恐怕连十个林易都难以让你清醒，到时候，我就把你带回魔教，重振辉煌。”池浔悠悠贴好最后一张符纸，问裴羽枢:“但是你自己醒来了，这就代表，你可能不会再度魔修，所以我不如就此杀了你，你太让我失望了。然后呢？你来？”

　　“……”裴羽枢闭眼，不理他这个奇怪的思想，他手上变换了几个姿势，嘴里默念口诀，符咒们先是亮起微弱光芒，然后一个个光芒大绽，照亮雨中阴沉的林间，遂慢慢隐去光辉。

　　裴羽枢收工，用识海探了遍木屋，里面干干净净，再无小孩冤魂，当探到一个角落的时候，他咦了一声。

　　“发现了？跟我来。”池浔一直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惊疑，便上前想要拉他的手。

　　裴羽枢躲开了。

　　池浔不乐意道:“我还想抱抱你呢。”

　　裴羽枢告诉自己，不要气，不要气，自己现在还打不过他，能忍则忍。

　　池浔带他到了一处地窖暗门前，他拉开暗门，阴冷潮湿的气味立马散了出来，裴羽枢捂住鼻子，问:“下面是什么？”

　　“一看便知。”池浔提起衣摆，先一步跳了下去，地窖不高，他伸手要接裴羽枢。

　　裴羽枢往下看了一眼，黑布隆冬的，又不想在池浔面前失了气势，就一咬牙一跺脚，跳了下去。

　　被稳稳接住，池浔的手很凉，身上也没有一丝温度，他记得以前他和他打趣时问过，你们妖族一年四季都如此冰冷，交合的时候不会冻着另一半吗？

　　当时池浔低着脑袋，看起来十分忧郁的回答说，所以他想找个能够温暖他的另一半。

　　那你咋不自焚呢，当初还觉得他挺可怜，现在看来，裴羽枢真是想一把火把他烧个浑身温暖。

　　四处昏暗不能视，空气稀薄难闻，裴羽枢非常想扭头出去，但刚才视察时看见的东西格外让他在意。他只能跟在池浔身后，接住他指尖一小团火光来观察周围。

　　不知道走了多久，池浔停下脚步，地窖通道狭窄至极，池浔体积也不小，挡的裴羽枢什么也看不见，只见池浔转过身，认真的对他说道:“这是给那位大人的祭品，你看看就好，不要瞎碰。”

　　然后侧过身，给裴羽枢留了一个通道。

　　裴羽枢从通道走过去，池浔打了个响指，地窖四壁油线被齐齐点燃，蔓延下去，直到点亮整个地窖。

　　看清地窖中的东西后，裴羽枢惊讶的睁大眼，他捂住嘴，眼泪无意识的跌落而下。

　　“那位大人要苏醒了，裴昙。”池浔轻轻揽过他，在他耳畔低语:“这些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我也不奢求你的原谅，但我可以告诉你，你们仙门氏族，命不久矣。”

　　池浔牵着裴羽枢来到地窖口，裴羽枢一言不发，沉默的像一个栩栩如生的木偶。他先爬上去，刚露出脑袋，剑锋就抵在了他的脖颈处。

　　“他在哪。”林易毫无波动的冰冷声音响起，配合着不时吹来的冷风，让人浑身发颤。

　　裴昙，你的英雄来了。

　　池浔无声笑笑，毫无畏惧的抬起头，道:“不知。”

　　林易剑锋不动:“出来。”

　　“林云破，你自知打不过我。”池浔毫无惧色，仿佛脖子上的不是一把利刃，而是普通的小竹棍一般。

　　“不试试怎知。”林易按捺着心中的怒火。自那次后，他几次三番想找池浔去还裴羽枢一个清白，但池浔却一直在隐匿自己踪迹，一次偶然他俩碰上，林易不慎被池浔打成重伤，后被师父禁足，这是解禁后他第一次出远门，没想到还碰见了池浔。

　　“不试，我不欺负小孩。”身为一个已经有了人形的妖族，池浔少说也有千年年修为，当然不屑和还没过百的林易“切磋”。

　　林易不理他，几招挥出，池浔堪堪避开，然后懒洋洋的掂起空中落下的树叶，双指用力将它射向林易。一片树叶在空中一化百，百化千，虚虚实实，让人难以捉摸，林易躲避不及，脸上被蹭了一道血口子。

　　裴羽枢刚从地窖爬出来，就见林易中招，心下一急，连忙扑了过去。池浔看他自己寻死，想也没想就过去护住他，自己吃了自己几招。

　　裴羽枢:……

　　池浔:……

　　林易:……

　　池浔有些羞恼，咬牙切齿道:“大人打架，小孩子凑什么热闹！”

　　裴羽枢就近抱住林易大腿，泪汪汪:“师兄，我好怕。”那个人他有病！裴羽枢着实被过来救自己的池浔吓了一跳。

　　被这么一打扰，战意全无，林易一时有些摸不到头脑，便低下头顺了顺裴羽枢的毛:“你先去一边。”

　　裴羽枢没理他，心疼的踮起脚擦擦他脸上伤痕:“师兄疼不疼？”

　　池浔在一旁静静看着他俩，突然开口:“林云破，你知不知道，你面前的这个小孩是裴……”

　　“裴子桓的追随者！”裴羽枢连忙打断池浔的话，大声道，然后紧接着解释:“我怕师兄认为我心在他们，便没有跟师兄说，希望师兄能够原谅我！”

　　“无碍。”林易道，这和裴子桓又有什么关系？

　　池浔突然叹了一口气，转身便要走，林易喝道:“站住！”

　　“不站。”

　　池浔脚步未停，每走一步，他的身子就会虚幻一分，直到最后消失不见。

　　我等你长大。

　　裴羽枢的脑海中突然传来这么一句话。

　　长大？长大干嘛？打的你屁滚尿流？

　　林易看着呆愣在原地的裴羽枢，他身上衣服散乱，沾了不少泥渍，小脸刷白，一看就受了不少惊。地上还摆着几具尸体尸体，小孩子看了，难免会害怕。

　　若不是因为自己让他出去买东西，恐怕他也不会如此，林易心中有些内疚，但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裴羽枢简直就是林易肚子里的蛔虫，看他表情微微变化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委屈巴巴的拉拉他衣服，说:“师兄抱。”

　　林易没办法，只好抱起裴羽枢，裴羽枢舒服的蹭了蹭林易肩膀，心想，这趟罪没白受。

　　不过，那地窖中之事……裴羽枢微眯了眯眸，他还是得找几个帮手才好。

　　“对了师兄，这个还你。”裴羽枢拿出染着血迹的荷包，递给林易，小声:“对不起……弄脏了。”

　　“无事。”

　　裴羽枢明显的感觉到林易在看见荷包时松了一口气。

　　所以……

　　林云破，难道我连你这一个破荷包都不如吗？！

　　思至此，裴羽枢哭笑不得的狠狠咬了一口林易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