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千寻（参赛版）by云思遥》庐山恋2征文大赛

22、第 22 章

　　项目提前中标让苏默涵有些惊讶，不过也没太在意。看到季斯磊正常的作息比这更重要。在设计院门口等他下班，还没看到季斯磊，却看到肖琼从大楼里出来，一身宝蓝的连衣裙，盈盈浅笑的望着她。
　　“是等人还是查勤？”她站在苏默涵面前，微微偏着头，笑容里有说不出的妩媚与淡淡的讥嘲。
　　苏默涵平视她，语气平和。“不管是等人还是查勤，至少我都珍惜这份福气，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有的。”
　　肖琼不意她反驳的如此平静，收起笑容。“小薇说你善良，看来是她不够了解你。”
　　苏默涵却微笑：“善良不等于软弱，我很抱歉让你失望了。”
　　“会耍嘴皮子是没有用的，很多时候要看看自己能不能真正帮到自己想帮的人。空洞的感情是没有足够分量的。”她撇撇嘴角，扬长而去。
　　苏默涵愣愣的咀嚼她最后那句话，似乎在暗示什么，有什么从脑海里一闪而逝，她却什么都没有抓住。
　　还在发怔，忽然感到前面的阳光被遮挡。她抬起头，季斯磊跟同年进设计院的小宋走到她的面前。“怎么在太阳底下傻站着呢，也不找个阴凉点的地方？”季斯磊半是责怪半是关心的说。
　　小宋既是羡慕又是玩笑的说：“还不是小苏体贴你？斯磊你好福气。”
　　季斯磊微微一笑，一边往停车场去。“别把她往天上夸，不然她尾巴可上天了。”
　　苏默涵皱着鼻子，故作生气的模样。小宋哈哈大笑：“这次项目能够提前中标，有两个人功不可没。小苏就是其中一个，不管多晚都带消夜过来，振作我们的精神啊。”
　　“还有一个是谁？”苏默涵好奇的问。
　　没等季斯磊开口阻拦，小宋已经得意洋洋的说：“是肖琼啦，她虽然没有参与到我们的设计小组里，可是提出的修改意见和方案对了设计方的要求，不是她，我们还要熬好几晚的通宵呢。累都累死了。”他边说边打哈欠。
　　苏默涵脸色一变，这才明白过来，之间肖琼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季斯磊牵过她的手，发现她手心里全是冷汗，她不动声色的抽回手，没有看他一眼。
　　碍着小宋，季斯磊也不好多说。待他们上车，他才解释道：“你别多心，事实上，她只是站在客观立场上给了我们中肯意见，并没有参与我们小组。”
　　“那么你告诉我，一个不属于你们小组的人，为什么对这个case这么关心，可以提出让设计方也赞不绝口的好提议？”她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说出口的话还是带着怒火。
　　“她用了心，这点我承认，但是我没有跟她私下多接触。小组里的其他人都可以给她提供资料，如果你在乎的是这点的话。”他也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出任何一点不耐烦，虽然，心底隐隐抵触她这样的逼问。
　　她气呼呼的看着窗外。“可是她为了谁这么做？”
　　季斯磊皱着眉头。“默默，我跟你说过，我不能阻止她做些什么事，我只能做到自己对你问心无愧。我也希望你不要老是揪着她不放，行不行？她毕竟是我的同事，我不可能做到跟她没有一丁点的联系，这点如果你不能谅解我也没有办法了。”
　　“磊，有时候，我只是渴望一点足够的安全感。”
　　“安全感不是我来给你，默默，那只有你自己能给自己。如果最基本的安全感也要我来给你，那么以后你要我们以后怎么平等的相处下去？”他眼神渐渐不耐。
　　她半天没有说话。“也许你说得对，是我对自己没有信心吧。”她仰着头，“也不知道为什么从一开始我就很担心她，她跟你一起共事，对你的心思你也很明白，她也一直没有放弃过。她聪明、能干、漂亮，能在你的工作上给你很多实质性的帮助，而我呢？我能做什么？”末了，低低的叹气。
　　他伸过手，揽着她的肩膀。“你能安安心心，多一点笑容，少一点点吃醋，我就心满意足了。”
　　她气得捶他的肩头。“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无理取闹啊？”
　　他轻笑：“你也知道是无理取闹就好。”赶在她再一次举起拳头时握住她的拳。“默默，你应该相信我。”
　　她抬头望他，把心里的疑问抹去，就让她相信，无论肖琼怎么做，他一定是最有分寸的人。

　　“今天我不能回来跟你一起庆生，我的那帮学生怎么都不肯放人，不过离开学校的话，我的确很难再见到他们了，可是我跟你不一样，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过生日，你就让我难得满足一次他们的心愿，好不好？”电话那头，苏默涵微微撒娇，高盛在一旁帮腔道：“亲爱的师丈，就把老师让给我们一个晚上吧。”
　　季斯磊微笑说：“好，那你陪他们庆生，晚上回来的时候给我电话，我去接你。”
　　“好。”苏默涵轻快的应允，他挂断电话，取消了原本餐厅的预订，忽然间，有些空白的无所适从。
　　整理好东西正要离开，却无意间看到肖琼脸色苍白、神情痛楚，额间冷汗迭出。下意识的，脱口问道：“你怎么了？”
　　“好象是盲肠炎。”她费力的回答，眉尖聚拢，右手捂着小腹，使力的看他，艰难的问，“你，能不能送我去医院？”

　　肖琼还在手术，季斯磊简单的吃了点东西，掏出手机却看到因为没电已经关机。想了想，他还是放进口袋，折回病房。待到肖琼手术结束后，他看了看表，再看向脸色依然苍白的肖琼问：“身体好点没有，你有什么朋友我帮你通知他们来陪你。”
　　肖琼带几分无奈的笑，反问：“我以为你会认为我又在耍手段使心机，把我一个人丢那儿不理不睬，毕竟今天也是她生日。”
　　季斯磊注意到她用的是“也”，才想起今天同样也是肖琼的生日。“忘了对你说一声：生日快乐。”
　　“这是我第一个在医院过的生日，但是我很高兴。”肖琼眼里闪着幸福的光芒，“因为此时此刻，你在我身边。”
　　季斯磊微微一怔，随即换上淡然的语气。“换作是任何人在那里，我都会帮忙。”
　　“对你，是举手之劳；对我，却是刻骨铭心。”肖琼身体往上扬，眼神淡静，“我知道，经过这么多事情，在你心里我一定是心机深沉又自私自利的人。但是，又是谁生来就愿意选择这样的行事为人？我又何尝愿意招人恨？”
　　季斯磊摇了摇头，露出温和的神情。“其实你不需要跟我解释这么多。我看到的肖琼很聪明很上进，不会认输不会妥协，仅仅是这些而已。其他的，我并没有看到。”
　　肖琼有些欣慰的笑。“我知道，我从来都没有看错你。曾经，我真的以为，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才是真正适合你的人。”
　　季斯磊沉默下来，病房里安静得好似能听到他们的心跳声。“我还是找人来陪你吧，用不了多久我就该回去了，默默跟她的学生庆生，我还要送她回家。”
　　肖琼深吸了口气。“我没有朋友。”
　　季斯磊淡淡的一笑。“你会找到人陪你的。”
　　肖琼没有理会他话里的抗拒，闭上眼睛，声音仿似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我知道你不会留下来，我只想你听我说说话，这个请求是不是真的这么难？”
　　“不是。”季斯磊叹了口气，“你是病人，理应得到很好的照顾。”
　　“我想也许，这是我唯一一次能这么近的跟你说话。”肖琼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其实，本来我没必要到设计院的。你知道为什么我会留下吗？”
　　季斯磊摇头。“我不知道。”
　　“因为你。”肖琼看到他惊讶的表情，了然的一笑，“我在很早以前曾经见过你一次。”
　　季斯磊一脸的惊讶。
　　“你不会知道的。”肖琼定定的看他，“是在三年前，我无意当中看到你送一个摔伤的小女孩去医院。其实，那天我是一路尾随你到医院的，但是你并没有看到我。我到现在还记得，你看那小女孩的表情，很温柔很亲切。我想，你就是那时侯打动了我。所以我去设计院看到你就毫不犹豫的选择留下，虽然，我可以有更好的去处。
　　“我承认我有一定的恋父情结，我爸爸在我八岁那年就过世了，我妈妈很能干，很多地方我都很像她，做一件事就不会输，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但是，不管我妈妈对我多好，给我创造多好的条件，始终不能够弥补我没有爸爸的缺憾。所以，每个人都只看到我精明能干的那一面，可是有谁肯停下来去了解下真正的我，去感受就算是我，也会有脆弱的时候。没有，所以我没有真心的朋友。”
　　“你可以试着，让自己敞开心去面对别人。有很多人想对你好，不是吗？”季斯磊安静的听她说话，也许是因为今天他看到了一个跟他以往的了解和想象截然不同的肖琼，骄傲倔强的背后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脆弱，所以语气也不自觉的渐渐放柔。
　　肖琼似是嘲讽的一笑。“如果是我不在乎的人，我又何必告诉他真实的自己？没有任何价值。只有你，你身上有让人安心的东西，我愿意敞开心对你，因为你是我放进心底的人。”
　　季斯磊神情有些茫然，不禁喃喃自语：“是因为在乎所以敞开心？”
　　“当然。”肖琼凝视他，“所以我羡慕她，能有你在身边，用尽全力保护她，听她倾诉心事，能完全对你敞开心。我不是不如她，只不过，你比我想象得更好。”
　　季斯磊的眼角不易察觉的一抽。“你也会有的，会比我更好。”他淡淡一笑，掩饰他适才的僵硬。
　　“如果不是你，是谁我都不在乎。”肖琼固执的回答。
　　季斯磊反而苦笑。“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最固执的人。”
　　肖琼嫣然一笑，苍白的面孔上浮现几丝光泽。“如果能以这种名义让你记住，倒也是值得，我愿意继续固执下去。”
　　季斯磊摇摇头，苦笑不语。“我先出去一下，到公用亭打一个电话。”
　　“是你的手机没电了吗？”肖琼问。
　　季斯磊点头，肖琼指了指她的挎包。“你可以用我的。”
　　“不必了。”季斯磊不想再引起苏默涵的误会，“我想我还是用公用电话比较好。”
　　肖琼了然。“你的话似乎在责怪我前些日子的所作所为。”
　　“你多心了。”季斯磊起身，“我只是知道怎么做比较好。”
　　出得病房，还没跨出医院大门，就见到一群人围着一个向医院里面跑。他视线与人群对上，刹时一惊。“默默？”
　　苏默涵闻得声音，转移目光，不禁讶然。“你怎么在这？我刚才打你电话都关机。”
　　“怎么回事？”他指着他们扶着的学生模样的人问道。
　　苏默涵一脸的内疚。“他们硬是吵着要喝酒，结果高盛他酒精中毒，就急着送他来医院。我还怕通知不到你，正着急呢，正巧遇到你，你来这里看朋友？”
　　季斯磊不由一愣。告诉她实情？显然不可以，他曾经许诺在工作上也会跟肖琼保持距离，如今却让自己陷进两难的境地。“有一个朋友在动手术。”他踌躇着回答。
　　苏默涵点头。“那我先送他进去，回头给我电话。”
　　他迟疑的点头。“好，我把东西拿一下就去看你。”
　　季斯磊才走，苏默涵眼尖的看到地上是他不小心遗落的钱夹。好笑的拣了起来，只来得及瞅了一眼他离去的方向，先跟学生们一起送高盛进了病房。再折回另一边时，放慢脚步，一个病房一个病房的搜寻季斯磊的身影。
　　蓦然，一间病房里熟悉的身影让她驻足脚步，视线随着他与之交谈的方向，她看到了她仅仅见过一次却一直耿耿于心的人——肖琼。
　　仿佛被一盆水当空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