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何当若相似，往事莫沉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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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谬赞罢了。”莫挽君毫不在意。
霍天青突然道：“……你声音有异。”他好像听出来了什么，毕竟他功力不弱，人也并不蠢。
她最近不如以前那样谨慎，所以被发现也好像是再理所当然不过。“那又如何？”莫挽君淡淡道：“世上总有你没有听说过的奇闻异事。莫非你还要一一纠结么。你不能做到的事，总有人能做到。”
一招相差是巧合还是其他？这个已经不重要了。霍天青的自尊心过于强烈这个不容置否，但是显然一招之差对于他来说还尚在接受范围之内。
“我现在还不能杀了你，但是你迟早是要死在我手里的。”霍天青扯了扯嘴角，冷冷道。他为上官飞燕复仇的心思昭然若揭。
莫挽君面无表情应了：“我等着。”
等到莫挽君彻底从一堆麻烦事里面脱身时，陆小凤那边的事情已经结束了。
最后的幕后黑手是霍休，陆小凤的好朋友这一事，也是让人不胜唏嘘。陆小凤心情低落了好一段时间，毕竟那是他的好朋友，不过他很快就振作了起来，重新投入了多姿多彩的江湖中去。
一个几人相聚的日子，不知怎么的说起了莫挽君之前口误唤苏无问师父的事，陆小凤好奇心发作，问了一句：“楼宣和苏无问很像？”
既然已经成了朋友，陆小凤便直接直呼其名了，便如对花满楼，对霍休，霍天青，他从来都是这样，无所谓尊称谦辞，只因为他是游迹江湖的浪子。
苏无问不会在这些地方较劲，花满楼莫挽君本也不在意。
莫挽君默然片刻，看向苏无问，不知道该怎么说，不是因为忌讳，仅仅是不知道怎么说。如果莫挽君还是之前那种情况，陆小凤自然是小心翼翼不敢多问的，正因为莫挽君已经不那么在意了，他才能问出这样的话。
他是一个很好也很体贴的朋友，尽管他总是会为他的朋友带来麻烦。
陆小凤一问出口便察觉了这个问题问得并不是时候，但是话已经出口了，已经收不回来了。
苏无问微笑着，让人看不清他心里究竟怎么想的：“挽君，这个问题我也很好奇呢。”就好像没有什么，只是单纯好奇的样子。
“不……”莫挽君皱了皱眉：“不一样的。师父和无问哥哥长得没有一点点相似。”
苏无问正在倒茶的手顿了一顿，又恢复了自然，他温声问：“那是其他地方像了？比如行为举止性情？”他脸上没有半分异样。
但是，自己真心相对的妹子把自己当做她师父的替身这种事，怎么都不会是一件可以不用放在心上的事吧？也许有人对于当替身没什么感觉，但是以苏无问的骄傲，他会愿意当一个替身？
“……唔。”莫挽君没有明确回答，但是她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不过她最后还是解释道：“无问哥哥不是师父……”
“哦？”苏无问看着手中的茶杯，微微敛了神情，好似漫不经心。
莫挽君坚定了神色：“无问哥哥不是师父！”她垂下了头，还是继续说道：“只是……师父就未必不是无问哥哥了……”
她将那些隐情娓娓说来……
楼宣不是苏无问，他的清冷如雪，并不同于苏无问。他连温润如玉那样子的表象都不愿意对旁人做出。他仅存的温柔体贴都给了那么寥寥无几的几个人。
楼宣的一生，不过也才二十来年，曾经有过波澜壮阔，但最终归于寂静，犹如华山之巅纯阳宫的雪，终年不化。曾经有过曲折回环，但更多的是寂默无声，静看论剑峰白雪飘落。曾经有过快意恩仇，最后也不过也只是放下那些如风往事，安于一隅，真正像一个修道之人那样清静无为。
楼宣是不像一个真正的修道之人的，也最像一样修道之人。不像是因为他杀伐之心太重，金戈铁马，铁马冰河，这样子的道士，哪里算得上道士。然而最终他像也是因为如此……心怀苍生的道士岂不是最合格的道士？他的清冷如雪也让人觉得与华山之巅雪的映像，像了个十成十。
闯荡江湖之时，出门历练的弟子少有报上自己师门的，一般都是在江湖上另寻几个江湖师傅，带你走过这漫漫江湖路。这些江湖师傅，也许可能门派辈分比你还低，但是他们先入了江湖，懂得更多，是以，达者为师。
而阴谋诡计，刀光血影，风花雪月，快意恩仇，这些从初迈入江湖，到日后或许会一一体验过。而那些关于行走江湖的经验，也尽是那些江湖师傅传授给这些初入江湖的“侠士”们。
这些江湖师傅性情各异，门派也是各不相同，他们的地位比不上真正的门派内的师父，但是或他们与徒弟的感情要比门派中师父的感情亲密得多，也好得多。
行走江湖，少有单枪匹马不认江湖师傅独自闯荡的人。楼宣的脾气，本该属于这一类的。但是，最终他还是有了一个江湖师傅。其中的因缘际会莫挽君也无处得知。
楼宣的江湖师傅是个女子，是个明教，名唤明熙念。那年楼宣无意中脱口而出的一句话，终究为莫挽君所铭记。
“师父师父，你在做什么呀。”
“我在等一个人。”
“等谁呀。”
楼宣回答：“等她啊……”有几分幌然如梦之感，眉目间有着一种深深的寂寥：“她说过会来看我的。”
那个“她”是谁？后来莫挽君才知道，楼宣在等那个人那个“她”，就是他的第一个江湖师傅，明教弟子明熙念。也就是莫挽君名义上的师祖。听说她容颜过人，一手大漠刀法极是傲人，手起刀落绝不曾有什么废话。
莫挽君就这样看着，从六岁看到十二岁，师祖……却从来没有来过一次，师父就那样日复一日的等着。明熙念，明熙念，当真是让人牵挂记念的人啊。
她也隐隐明白了，师父虽然很厉害，犹如冰雕雪砌一般的目下无尘，但他到底还是一个人，他也有他的喜怒哀乐，他并不是无坚不摧的。师父他……他本来就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啊……
莫挽君也知道，楼宣曾经去过那有着一轮冷月的大漠，风沙歇了，烈日敛了温度，冷月凉入了人心。而明教的三生树下，却也没能觅得一丝一毫的痕迹，于是等待，于是落寞。渐渐的没了期待，只是等，等一个永远也不会来的人，像等着一个明知道不会实现的梦。
曾经也曾快意江湖，肆意潇洒的道长最终任寂寥深深染入了骨子里，成了那般不近人情的模样。明明，他是那样子的温柔。纯阳的雪，终究是寂了人心。
那年，楼宣带了莫挽君去交了新朋友，希望她过得开心。莫挽君回来后，问楼宣：“师父师父，纯阳哪里的风景最好看啊？”纯阳只有雪，要说特别好看的什么却好像并没有。
楼宣摸了摸莫挽君的头发，微微含了点点笑意：“论剑峰的风景最美。”
“啊？”莫挽君惊讶瞪大了眼。她曾经去过论剑峰，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特别的。为什么师父会说论剑峰最美？
淡淡的笑意消弭，楼宣道：“论剑峰是最适合看雪的地方……”
直到那一天，莫挽君在论剑峰找到楼宣，听了他说了那样一句话：“论剑峰很好，很美。……不过只是太清太寂，寒凉了人心。”
论剑峰是美，尤其是天上絮絮灵灵飘着雪的样子。甚至纯阳论剑峰曾经被人同明教三生树，南疆五毒潭，唐门问道坡，万花晴昼海相提并论过。但是，莫挽君还是不希望楼宣在那里多待。无关其他，也不是她觉得不美，而是那样广袖当风的道长，像极了即将羽化而登仙的仙人，这红尘俗世他已了无挂碍。连那样清冷如雪，令人仰望钦羡的容颜风姿，也好似少了许多活人的气息，跟纯阳终年不化的雪，凝在了一起。
莫挽君一一说来，凌霄隐雪波斯猫，那些纠缠往事，她都慢慢诉说，那些让她都辨不清的巧合……
陆小凤听着莫挽君的述说，不得不承认，的的确确楼宣是天下第一好的师父，之前只听莫挽君说过她的师父好，他们也知道他好，却还不能了解，好到了哪种程度。但是听了这些，扪心自问，自己却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带着徒弟每年一次的出游，只为让她找到年龄相近的朋友；日复一日不厌其烦的教导一个或许永远不会说话孩子如何说话，终究功夫不负苦心人；溢于言表的宠溺却并不放纵，冰冷如雪的底下是温柔体贴。
很多大人并不会去从孩子的角度去思考，他们也不会在意孩子心里是怎么想的，然而楼宣做到了，他还做得很好。
况且，正是因为楼宣那样子冷漠犹如高山上的雪莲一样的人物，所以他的关心体贴才更是可贵。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何当若相似，往事莫沉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