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惊鸿一舞起，竟堪乱江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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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无问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脸上出现了思索的表情。他是一个很理智的人，也很聪明。这意味着他也并不相信巧合一词的存在。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大多都是人为的。然而莫挽君说的那些巧合，又的的确确就是巧合。
他指尖不自觉的揉了揉额头，他爱猫只是因为他喜欢而已，那种发自内心的喜爱与亲近。他也从来没有去思考过为什么会那样喜欢猫。喜欢就喜欢了，哪有为什么？就如同第一次看见莫挽君，便觉这个小姑娘合了自己的眼缘。不然苏无问这样的人，哪里是那么好接近的？
苏无问开始思考，他喜欢猫莫非真是因为他曾经喜欢过一个如猫一般的女子，而不是单纯的因为他喜欢猫而已？莫非当真是因为他曾经有过一个千娇百宠如女儿一般疼爱着的徒弟，所以才有那样突兀而又自然的眼缘？这种像是把之前自己所坚定认为的东西全部推翻的感觉，实在很令人难受。就好像将之前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否定一般。有个人告诉你，你所喜爱的一切，只是因为那个人喜欢而不是你自己喜欢，这个时候你该怎么办？
不过苏无问到底是苏无问，他也不需要去问别人这些问题。陷入迷茫只是一瞬间，他很快就理清了头绪。他喜欢是因为他喜欢，这些他都确定，至于他为什么喜欢那并不重要，他喜欢是他的感受，不是因为别人喜欢他才喜欢，这种感觉是自己真实的喜爱，也并没有其他人的操控，所以大可不必为此纠结。
不过这个楼宣，大约真的与自己有些不为人知的联系吧。苏无问理清后，冷静想道。没有惊慌无措，只有一种，哦，原来这样的恍然。
“莫非人当真有前世今生？”陆小凤摸了摸下巴疑惑道。毕竟他也是不相信巧合的人，他经历过足够多的事，许多表面看起来巧合的事，最后都是别人精密的安排。然而这种事，却做不得假的，所以这种巧合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花满楼笑了笑：“为什么不可能呢？”
苏无问揉了揉额头终究妥协：“大约……是的吧。”然而即便如此，那又怎样呢。
是啊，那又怎样呢？苏无问不会是楼宣，也永远无法成为楼宣，他们本就是两个不一样的人。
“凌霄原来是叫隐雪的吗？……委屈它了。”苏无问将思绪从那些烦琐的想法中抽离而去，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不是风轻云淡，没有讥嘲讽刺。
苏无问对于鹤并没有特别偏爱，喜欢鹤只是因为爱屋及乌罢了。他这话当然也不是仅仅因为心疼隐雪而说的。
莫挽君突然便红了眼眶。
他知道她所有的委屈难过，知道她或许已经不在意其他，但是师父对于她来说，依旧是最重要，也最难以释怀的。心疼她漂泊无依，心疼她物是人非，只是，他默然伫立，已不知道该用何等身份去安慰她。
他知道莫挽君或许分得清谁是她师父，谁是苏无问，所有的情理道理他都明白，只是到底还是有些介怀。或许哪一天他想通了，他能够依旧温柔如初毫无芥蒂对待莫挽君。只是不是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要有一个接受的过程。
气氛凝滞。陆小凤是个很敏锐的人，对于现在这种略有点尴尬沉默的气氛，他打着哈哈转移话题。
“前些日子惊鸿一现据说舞姿惊为天人的那位，你们听说过没有？”陆小凤突然道，打破了这种沉郁的气氛。
苏无问当然是不会知道的。花满楼亦是，他一般都是待在小楼，他对于江湖的了解，也大多来自陆小凤。
莫挽君前些日子倒听说过这个人，倒也能说上两句。她知道陆小凤是在转移话题，虽然是有些突兀，但是这片好意她还是心领了，于是她便疑惑发问：“剑舞霓裳？”
“挽君知道？”陆小凤道。
“只是路过听人闲谈说了两句。”莫挽君回答。她眼神瞥过苏无问，微微低下了头。
“不过是跳了一舞，你们猜为什么会在江湖上这般惹人热议？”陆小凤的胡子已经长了出来，他摸着自己的小胡子，神秘道。
“你已说了，是一舞惊鸿，想必是舞姿曼妙动人，令人念念不忘吧。”苏无问心情此刻心情算不得好，不过他还是特别捧场的猜了一猜，虽然猜的也是略有敷衍。
“莫非是此人有什么特别之处？”花满楼思索一会儿，问道。
陆小凤神秘笑了笑：“当然。”
陆小凤没有再多卖关子，直接道：“‘剑舞霓裳’光是这剑舞二字，便知道并不是普通的舞了。”说到这里，陆小凤神色郑重起来：“我是没有缘一看的，有人去过，说是极美，然而下来自己一个人琢磨时，他觉得这‘剑舞霓裳’身份怕是不简单。她会武功，还非常不弱。”
其他人这么说，陆小凤当然会认为这个人或许是看错了之类，毕竟一个功夫高强气息绵长的女子，就算身怀武功，又怎能轻易看出？但告诉他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是偷王之王司空摘星。司空摘星的手很快，快到人看不清他就已经偷到了东西，而他的眼睛，当然也是极快的。一个偷儿的眼睛不好，怎么能偷到东西？
那么问题来了，一个武功不凡的江湖女子，为什么要来舞这么一曲？这里面的事情就值得深思了。或许她是要收集什么消息？但她一舞之后，没人找到她的踪影。她是要打入什么组织？那么她现在是成功了？或者就是她单单那一天心血来潮，所以只是单纯的想跳个舞？
“当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没有。江湖中人，还有一些朝堂上的人都在找她，但这女子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硬是无人找到。”陆小凤道。
江湖中人找尚还有几分道理，毕竟美人难得，朝堂中人也找，那就有几分意思了。不过也可以看出，这突然出现的“剑舞霓裳”那一舞到底是有多么的令人惊艳。朝廷之人，大多是无利不起早的。他们想找到这女子，想来就知道没什么好事。而一个只是一舞便惊动了大半个江湖与朝廷的女子，古往今来这样的人都是寥寥无几，怎能小窥了去。
“没有人能够一夜之间消失无踪，没有找到只是还不够用心。”苏无问淡淡道。
“也许是因为她隐匿之术太高，或者是她背后有一个很大的势力，不然就是她会易容。一般寻常的女子，莫想在这样的搜查寻找中躲过一天。”陆小凤道。
苏无问又提出了一个新观点：“她跳舞的时候，也许是戴了面纱，衣衫锦绣，若是她褪下华衫，摘下面纱，做了寻常女子的打扮，然后去一个无人的乡下待着，再不舞那惊艳天下的舞，江湖朝堂之人当真能找到她？”
陆小凤不得不承认，苏无问说得在理。不需要高超的隐匿之术，只要那剑舞霓裳能平平淡淡安于一隅，其他人想找，难度也是很大的。苏无问说得没错，对于这样一个女子的搜查，一个舞姿天下惊绝的舞女，纵然寻找，又有几分上心？
一只白皙的手执起一壶茶，倒入了杯子里，烟雾缭绕，晕染了他如画的眉眼。那人着了一身粉色衣衫，眉目精致如画，这一身粉色在他身上恰到好处。眉若青山，唇若涂朱，如仙似妖，如神似魔。眉心还有一点雅致的朱砂。这样子的外貌，如果他愿意，愿意极尽灿烂真心笑一笑，便像极了蛊惑人心颠倒众生的妖孽。然而他不愿意，他眉目如水墨浅浅晕染的画，看起来雅致而又温和，一举手一投足映射出绝世的风华。
他看起来像一个似乎像极了一个舞文弄墨的雅士，然而他的眸子如点漆，不自觉便彷佛于他眼中看见了岁月的年轮与沧桑。但是那只是错觉而已。当然只是错觉，他还年轻得很，他还有大把的时光，所谓的沧桑不过只是落寞而已。
他是一个光风霁月的君子模样，有人欲与他谈诗论个画，他也是能够胜任的。虽然……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去碰过那些了。他也从来不喜欢就是了。风花雪月抵不过刀光剑影，山河破碎何以独善其身。他饮下一杯茶，烟雾柔和了他的眉眼，使他带了些似江南女子般如水的温婉。这当然只是错觉。
他突然一把摔了手中的茶杯，站了起来，放肆的笑道：“小二，且给小爷上一坛烈酒，不烈的不要！”他这时候不像文人雅士，倒更像肆意江湖的浪子，带着一股子潇洒不羁的韵味。
好看的人是有特权的，比如若是其他人摔了杯子，小二不说，态度总是要差些的，然而对于他却没有。
“子美先生说得果然不错‘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他这样笑，好像又有几分凄清。他知道……白日放歌须纵酒，然而，青春作伴，他也……还不了乡了。既然如此，且大醉一场，梦里，他依旧会是曾经年少风流，一剑轻安的少年侠士。那时，大家都还在啊。
……且让他……最后一次……脆弱吧。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惊鸿一舞起，竟堪乱江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