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反击（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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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对面终于退了兵，清楚自己这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的王匡终于松了一口气，对着刘辩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古人诚不欺我也！”
刘辩微微一笑，也有心情跟王匡搭话了：“这打仗嘛，有时候赌的就是一个心理，你赌中了，兴许就赢了，若赌输了，自然也要自己承担后果。”
说白了他们也不过是仗着对面不了解己方的兵力，他们在暗，对面在明，对面有多少军力他们几乎一目了然，对面却对己方一无所知——对面扛过了一波又一波的火箭，见自己这边放箭速度变慢，以为自己这边军备不足了准备硬冲了，却被迎面泼了一桶又一桶的火油，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了，又是一波火油跟上，人都是怕死的，对面怎么可能不顾忌到自己这边是不是还有后招？
所以说，未知的东西往往才是最可怕的，若是对面早就知道自己这边弹尽粮绝，又怎会如此轻易地就放弃？
他站在瞭望台上看得一清二楚，虽说经过这三波火攻对面损失惨重，可毕竟士兵的基数大，就算牺牲的数量多，可留下的至少还有五六千，可自己这边火油已经用光了，火箭也所剩不多，若是对面敢破釜沉舟咬牙硬撑到底誓死登岸，恐怕他们这边也是难以抵挡，两三倍的兵力差距，即便是侥幸赢了，也是惨胜如败。
他看了那么多历史上著名的以少胜多的案例，当真是单兵作战能力太强以至于以一当多？其实未必，不过是以有备战无备，这才能以尽可能少的兵力，尽可能小的损失赢下战斗。而这些准备，都是一个出色的将领所以必须要能看到的，若是看不到，单兵作战能力再高也是白搭。
正如这场战斗，对面想要攻其不备，故而特地选择了夜渡，却没想到自己这边早有准备，弄清楚了适合渡河的只有这附近的几里地，于是围着这里建起了不少的临时瞭望台，深夜里的火光刺目，正被己方瞧得一清二楚，再加上己方事前的准备充足，于是真正不备的，也就成了对方。
好险是做了两手准备在这边也设了伏，不然真让对面渡河成功，河内是个什么状况还真不好说。刘辩在心里默默感慨。
而一旁的王匡听了刘辩的话，迟疑了一瞬，还是开口问道：“敢问陛下，这心理，指的是什么？”
刘辩愣了愣，这才发现自己竟用了一个超前的词，只能开口解释说：“心理说的就是心里的想法。”说完，刘辩也不想再跟王匡纠缠这个问题，直接开口转移了话题，问王匡：“依王太守所见，都亭侯此刻到了何处？”
王匡想了想说：“按照落荒山到此处的距离，以及都亭侯的行军速度，约莫是赶到半路上了。”
“半路？”刘辩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时间，开口问道，“也就是说，都亭侯若要赶到此处，大概还需要一个时辰？”
王匡不太明白刘辩这个问题的用意，但还是点了点头：“应当是这样。”
“唔……”刘辩沉吟了一下，又问刚刚才回到岗位上的哨兵，“下面统计出来了没有，这场战斗伤亡如何？”
“回陛下，轻伤一百余人，没有重伤和死亡的。”哨兵垂首而答，经历了这场战斗之后，态度明显比之前要更加恭敬了。
也就是说他们手头还是有着约莫一千五左右的兵力？刘辩背着手转身，借着熹微的晨光看向河对岸，隐隐约约能看到对面的身影，想了想，开口问王匡：“太守觉得，若我等此刻强行渡河，成功率有几分？”
王匡被刘辩这个大胆的想法给吓了一跳，连忙开口劝道：“陛下可千万莫被胜利冲晕了头脑，即便是折损不少，可对面的军力数倍于我们，就是都亭侯带兵来援，为了行军速度所带之人也必定不过千，就算有后续部队赶到，可毕竟落荒山那边也还是需要人留守的，我们手头兵力着实不足，想要打垮对面谈何容易啊！”
刘辩摇了摇头说：“正因为对面兵力数倍于我们，我们才要兵行险招，来一次强渡。否则等对面回过神来强行渡河，就凭我们手头的兵力和军备，一样是难以抵挡。”
“可是，都亭侯不是来援了吗？”王匡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
刘辩只能把事情都掰开来说：“这件事的重点就在于对面的兵力实在太多了，虽然这次的强渡失败让李傕带来的兵折损过半，可这也仅仅是他带来的兵，董卓所能派出来的军队数量，又何止他带出来的这么多？如果吕布带着大军来了我们这边，是，我们一定可以挡住他们的进攻，可落荒山那边呢？若李傕派人回传，董卓那边化虚为实，直取落荒山呢？要知道，过了落荒山可就直面河内了，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再想守住河内可就难如登天了！”
刘辩顿了顿，又补充道：“就算是最好的情况，我们也分兵，两边都勉强扛了下来，可是我们的兵少啊，拼持久怎么可能拼得过董卓？拼到最后，恐怕我们是人也没了，地也要丢了！”
王允仍然是觉得此计不可行，也管不上君臣之别了，直接开口反驳道：“可若是我们连守都守不住了，又怎能攻得下对面呢？”
刘辩道：“我说的是双方都准备充分的情况下，我们很难守得住对面的攻势，可刚刚太守也看见了，对面强渡失败后几乎是落荒而逃，如今才过去一刻多钟，肯定尚未收拾好，而我们这边几乎没有损伤，可以算是准备充分，此刻渡河，可比等着对面打过来赢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王匡仍是不死心，至少觉得不能让刘辩身涉险地，就开口劝道：“即便如此，陛下也可等都亭侯到了之后再行渡河。”
刘辩无奈：“战场的局势瞬息万变，等吕布到了，恐怕对面早就缓了过来了，到了那时，谁打谁就真的不一定了。”
见王匡似乎无话可说了，刘辩又跟上了下一波的劝说攻势：“如今我们几乎以零损伤造成了对面的折损过半，这就相当于把主动权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要想彻底赢下这场战斗，我们必须乘胜追击，趁他们还没回复过来，彻底拿下他们！”
“至于落荒山那边，”刘辩微微一笑，“日前袁绍那边不是派过来了一支约莫几百人的队伍支援么，当时我们不知道如何安排，只将其暂时收扎在河内城外，如今正好可派人回去通传，让他们赶赴落荒山，这边的消息应当还没有那么快传回洛阳那边，董卓对落荒山的佯攻应当不会改变，我们留守落荒山的兵力再加上这几百人，守住落荒山应当没有问题。”
见王匡还在犹疑，刘辩只能跟上最后一剂重药，把话往死里说：“此刻不攻，等待我们的就只有兵败一途，若横竖都是败，何不此刻放手一搏，兴许还能搏个一线生机？”
王匡终于被说服，开口道：“陛下既已决定，那臣这就派人去通传都亭侯，让他尽快赶来。”
刘辩点头，扭头对一旁候命的另一个传信小兵说：“那你赶紧去通知下面的士兵，一刻钟之后，我们渡河。”
眼见着传信小兵们跑开，刘辩在心里暗暗抹了一把汗，心道直肠子泛起倔来还真不好说服，当然，他也知道王匡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双方兵力差距确实悬殊，若是攻防对换，他还真没有把握能赢，做下这个决定也算是一个豪赌，但确是他所能想到的赢下这场战斗守住河内的最好方法，更何况，没有赌，哪来的赢？
河对岸。
李傕坐在主帅营里脸色难看地听着下面人的汇报：“报告将军，伤亡已初步计算完毕了。”
“说吧。”李傕大马金刀地坐在正中央，已经对这伤亡有了初步的心理准备。
“回将军，粗略算来，我们这回死亡的士兵约莫是八千七百多人，还有三千余人被火烧成了重伤，四千余人被河水冻伤，一千余人轻伤，剩下的保留了战力的士兵，大概只有五千余人了。”
“竟然只剩下五千余人了！”即使有了心理准备，可李榷还是震怒，缠着白布的手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老子长这么大就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千万别让老子知道对面的是哪个龟（孙）子，不然看老子不把他拆皮剥骨，然后扔进河里喂鱼！”
一旁的狗头军师连忙讨好地给李傕奉上一杯茶：“将军息怒，你手上还有伤呢，可别弄崩了伤口。”李傕的手臂在刚刚的战斗力也被一支流矢给射伤了，箭上有火，灼伤了不少皮肤。
“滚滚滚！”李傕一把打翻了茶，看着那个狗头军师气不打一出来，“还不是你让老子趁夜渡河的，结果弄成这个鸟样子，老子没来得及怪罪你，你还敢来老子面前晃？来人，直接把这个人拉出去砍了！”
狗头军师大惊，连忙跪地求饶，可李傕一句也不听，直接让卫兵把人叉了出去，直到听见那哀嚎声戛然而止，李傕才觉得心中微微出了一口气。
一放松下来李傕就觉得口有点干，拿起茶壶给自己到了一杯茶，结果茶杯刚送到嘴边，就见一个士兵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踉跄了一下直接摔倒在地上，声音有些发抖地说：“报、报告将军，不好了，对面打过来了！”
李傕失手摔了手上的茶杯，忍不住瞪大一双铜铃目：“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反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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