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妹儿》李李谭雅

66、第 66 章

　　前文说到肖家秦氏知道了肖夏凤的去向，心中放心之余，还打算借着此事给吴妹儿做套，志满踌躇之下，人倒是精神了不少，还有了用饭的胃口。

　　那婆子一见秦氏想吃东西，先念了十几遍的阿弥陀佛，嘴里附和道：“对，夫人说的对！咱们就把二娘子出走的过错都赖在少夫人身上。

　　到时候，不但咱们的二娘子能免了罚，还能顺便坑一下少夫人，她再机灵，看她这回怎么解套！”

　　秦氏闻言，眉头不由一皱，虽她本就是这个意思，但被婆子这样大咧咧说出来，却觉得十分刺耳，

　　不悦道：“什么套不套的，让别人听了会怎么想我？再不要说这种没轻没重的糊涂话！”那婆子诺诺不语。

　　暂且不提秦氏种种见不得人的小心思，只说吴妹儿这头见肖夏凤一个人不管不顾地跑了出去，心中大急，朝那秦婆子喊道：“你愣着什么，还不赶紧拦住她！”

　　两个随从带着车把式倒是跑得快，可是他们被肖夏凤一声怒喝，顿时碰也不敢碰，更不要说抓人了。

　　气得吴妹儿在后面骂道：“一堆没用的废物点心！抓呀，用力抓住二娘子，抓不住就拿绳子捆了，赶紧回到院子来，莫让人看见！”

　　肖夏凤见那几人像人墙一般堵在自己面前，恼火起来，她先一把推倒了车把式，

　　又瞪着那两个随从，掐腰怒喝道：“你们谁敢碰我一下，我就跟我阿爹说你们调戏我，看他不剁了你们的狗爪子！”

　　吓得那两人面面相觑，谁都不肯再动手。

　　肖夏凤见自己不过几句话就吓住了这两人，心里十分得意，

　　回头冲着吴妹儿道：“就你这副上不得台面的穷酸模样，也配当我的嫂子？

　　挂了嫂子的名头，你还真敢在我面前摆起嫂子的谱啦？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说完，“哼”了一声，扭身跑开了。

　　吴妹儿提着裙角在后面紧着追，可那新上身的襦裙，为好看加了不少繁琐的层叠花边，稍微走快些都绊脚，更不要说跑起来了。

　　吴妹儿心下烦恼：这等啰嗦东西，若不是为讨小霸王肖劲的好印象，我何必穿它？现在连跑起来追人都费劲。

　　肖夏凤一溜烟跑出巷子口，很快不见了人影，吴妹儿追过去急得直跺脚，后面跟着的那两个随从问道：“少夫人，您说怎么办呀？”

　　吴妹儿深知奴大欺主的道理，这些肖家下人，虽在今早看过她与门子的应对来往，但只是表面敬服，心里还是不够尊重。

　　若不然，这几人也不会因为肖夏凤一句话就放开了手，还敢坦荡荡地过来问她该怎么办，不就是觉得她势弱，便是得罪也拿他们没办法。

　　吴妹儿咬牙切齿地看着毫无担心反而一脸装无辜的随从，转头又看见躺在地上装摔倒的车把式，

　　气呼呼地指着他们，骂道：“你们几个偷奸耍滑的狗东西，以为这样就能脱了你们的干系不成？

　　我明告诉你，二娘子不见人了，老爷和夫人头一个找我，第二个倒霉的就是你们几个！”

　　那两个随从年纪轻些，闻言都有些惊慌，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齐齐低头缩脑、看向地上躺着的车把式。

　　那车把式是肖家的老人，极得肖虎信任，他本是抱着胳膊喊“哎呦”装痛，闻听吴妹儿的话，顿了顿，又“哎呦”起来，

　　还哭丧着脸道：“少夫人，小的不过是个赶车的把式，二娘子跟着来，又不是小的主意！

　　如今不见了，又与小的有何关系？再说，小的本要拦，是二娘子一把推翻了小的。”

　　吴妹儿冷笑一声，心道：想联合起来对付我？哼，我先给你们分分心！

　　她回头对那两个随从道：“你两个瞧见了没有？车把式他只是管车的，与这事不相干。

　　倒是你们两个，本就是在家里做随从护卫的，却看丢了个大活人。”

　　一个随从当即就要辩解，吴妹儿抢在他前面，摆手道：“别说什么是不是在家的话！难道你们这些做随从护卫的，主人出了家门，就可以不护着她了吗？这话到时候让老爷听听，看他如何说话！”

　　说完，吴妹儿又走到车把式身边，居高临下道：“你可想清楚了，你刚才那话能敷衍了谁？便是夫人真被糊弄住了，二娘子出走这样的大事，谁敢瞒住老爷去？到时候更惨！”

　　又指指那两个慌乱的随从，吐了口气，冷冷道：“你们几个若是有点儿脑子，就现在想法子找回二娘子，到了老爷夫人面前，还能有几句话来表功。

　　再说，二娘子一个内宅小娘子，便是真得罪狠了，无非给个小鞋穿，老爷和夫人却记得你们几个的能干。”

　　车把式眼睛骨碌碌转了几圈，与那两个随从对视一回，也不装疼了，一下子爬起来，连灰土也来不及拍，三个人顺着二娘子逃走的路线快步追去。

　　吴妹儿总算说动了那几个下人，这才慢慢靠着墙上，心脏因为紧张，砰砰跳地厉害。

　　偏在这时，一直呆立的秦婆子哆哆嗦嗦向她靠过来，带着哭腔道：“少夫人，二娘子怎么上的车，老婆子我是真不知道啊。

　　我怕查错，还特意都看了几次行李车，真没想到二娘子能藏在箱子里呀。”

　　吴妹儿心里烦闷，偏那秦婆子见出了大事，似觉得只要多说说自己辛苦的话、就能免除责任一样，在吴妹儿耳边絮絮叨叨个不停。

　　秦婆子却越说越怕，最后索性坐下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完啦，完啦，老婆子我活不成啦。当初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就做那烧炕、端夜壶的下等活计啦。。。”

　　吴妹儿仰头看天，闭上眼睛，有气无力喝道：“闭嘴吧！”

　　事情只要关系到自身利益，果然人人都很卖力。

　　肖夏凤一个不大出门的乡下小娘子，人一多就蒙了，她本就不识路，最后走来走去，竟然又转了回来，被车把式和两个随从抓个正着。

　　这回，便是肖夏凤再威胁恐吓，那几人也不肯撒手，拖着她往回走。

　　肖夏凤见威胁已经吓不住这些人，倒也胆大，当即在大街上喊起来：“快救命，这些坏人强抢民女呀。”

　　周围路人三三两两站在那里看热闹，因镇子人口不多，所以一眼就能看出几个都不是本地人，所以谁也不肯轻易插手。

　　肖夏凤正在心灰意冷之际，那只有在戏本子看到的英雄救美戏码，竟突然出现了。

　　一个半大小子从远处大喝一声：“青田白日，哪个敢当街抢人，还不快快住手！”说着，跑过来横在肖家几个下人前面。

　　那两个随从本就心急，如今却被个小子不分青红皂白拦在这里，四周围观之人越来越多，他们担心肖夏凤被人认出，上来就要动手。

　　还是车把式老练，他拖住那两个随从不动，凑上前与那小子解释道：“这位小兄弟，你不要滥管闲事！

　　这位小娘子是我。。。亲戚的女儿，并非强抢民女，她。。。脑子不太清楚，从家里跑了出来，现在我们正要带她回家。”

　　肖夏凤一听，忙冲着那小子喊道：“这位小兄弟，莫听这人胡言乱语，我根本不认识他！”

　　那小子拧着眉头，对着车把式道：“那位姐姐说不认识你们，怎能是亲戚？依我看，你们就是人伢子！我不能放你们走。”

　　车把式被气了个倒仰，他对肖夏凤没办法，只好骂那小子道：“毛还没长全的小崽子，我看你真性情，舍脸跟你说几句，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东西啦？”

　　说完，不理那小子，径自过去与两个随从一起，推开围观众人，押着肖夏凤往巷子里走去。

　　那小子还想再拦，却被一个比他年纪稍大些的男子拦住，冲他摆手，小声道：“咱们跟着看看再说。”

　　肖家几个下人才到了巷子口，吴妹儿早已迎了出来，看着被抓住的肖夏凤，她长长地舒了口气，手臂一挥，转头就走，口中道：“走吧！”

　　肖夏凤拼命挣扎，回头看见巷口的那两人，哀求道：“这位小兄弟，救人救到底，你救我出去呀。”

　　那年长的只呆住不动，倒是刚才出手的半大小子高兴地叫了起来：“妹儿姐，妹儿姐，等等我！”边说边追了过去。

　　吴妹儿脚步一顿，回头看去，吃了一惊，忙不迭站住，看着笑眯眯的吴留根，习惯性地替他摆正衣领，也笑道：“留根兄弟，怎地是你？”

　　肖夏凤一见那小子竟是与吴妹儿相熟的，顿时没了气力，哭丧着脸，小声嘀咕道：“真是倒霉！”

　　吴留根与吴妹儿不过说了两句，止住吴妹儿滔滔不绝的问话，回头指着后面的男子，道：“妹儿姐，你看，那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