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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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的日子总是特别美好。
胸口的枪伤愈合不错，没给龙炟留下什么后遗症，所以出院的时候他和常人无异，拉着陈景有说有笑地上了出租车。
回到刘宅，陈昕已经准备了一桌子的菜，只可惜医生嘱咐过，龙炟不能碰生猛海鲜，也不能吃红烧的菜肴，饮食一律以清淡为主，所以大都是绿叶菜。
龙炟虽然心里暗暗叫苦，但最后还是乖乖吃了个干净。
“小炟，叔叔做的菜还合胃口吗？”陈昕问道。
“嗯！好吃！超好吃！”龙炟不敢说实话，只好猛点头夸赞道。
“呵呵，那就好。等叔叔开完会回来，再给你买些好东西补补。”陈昕亲切地看着他。
“哎？爸爸你要出去开会吗？”陈景插嘴问道。
“嗯，D区召开临时会议，本来应该让子峰去的，但是他伤还没好，所以你刘叔叔就叫我一块儿去。”陈昕笑了笑，轻描淡写道：“三天而已，很快的。菜我都买好放冰箱里了，小景你记得每天都要煲汤给小炟喝，知道吗？”
“嗯。”陈景应答的同时睨了龙炟一眼，后者急忙舀了一大碗汤咕嘟咕嘟往肚子里灌。
“小炟你慢点喝，当心……”陈昕话还没说完，龙炟噗的一口就把汤给喷了出来。
“怎么回事啊你？”陈景赶紧抽了几张纸巾替他擦去嘴边汤渍，替他拍背以免呛到气管里。
龙炟咳嗽咳得脸都红了，对着刘庄狠狠瞪了一眼。
妈的，要不是他突然踹我一脚，我能呛到吗？！
“哼。”刘庄冷冷瞥了他一眼，不屑地转过头。
“小炟你没事吧？”陈昕不知道餐桌底下发生的一段小插曲，只以为是枪伤未愈的后遗症，担忧的同时也暗下决心要把孩子的身体好好补回来。
“咳咳……我没事，陈叔叔放心，我会待在家里好好休息的。”龙炟脑海里闪过无数种报复刘庄的方法，其中还包括了挖颗鼻屎扔在刘庄的咖啡杯里这样幼稚的想法，不过很可惜直到第二天早晨，刘庄带着陈昕奔赴D区也未能实现这个目标。
龙炟起床后只在餐桌上发现了一个保温桶和一个便当盒。其中，保温桶地下压着张纸条，是陈昕提醒龙炟别忘了吃饭。而便当盒里则放着几个切成章鱼形状的炸香肠——龙炟从小就爱吃这个，但是因为制作起来容易被溅起的油花烫到，所以除非特别，否则陈景很少会主动做给龙炟吃。很明显，保温桶里的汤是岳父大人特地为他准备的，便当盒则是亲亲小景一早起来为他做的。
龙炟捧着饭盒感动得泪流满面。
呜……有家的感觉，真是太棒了！！
吃完早饭，顺手把碗给洗了，龙炟闲着无聊，既不高兴去看电视，也懒得回房间上网，想了想，决定去书房拿本书，坐在院子里晒晒太阳，难得慵懒一回。
离龙炟房间最近的小书房，是他搬来后刘庄新辟的。原本这里是个储藏室，变成书房后有些没扔掉的杂物就被随意堆起来放在了书柜下面的橱门里。
或许是手痒，又或许是好奇，龙炟忽然心血来潮，很想看看刘庄以前到底积了多少“垃圾”，于是心动不如行动，他把橱门一个个打开，大致翻了翻里面的东西。
“……”说是垃圾，其实就是刚买来就不想要的杂物。真是钱多得没地方花了……咦？等等。
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古怪的地方，龙炟伸手摸向柜子深处。
几秒钟后，一本淡蓝色封皮的旧册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看装帧和外表，应该是很贵重的东西才对，可如果是什么宝贝，又怎么会被扔在这里当垃圾呢？
抱着疑问，龙炟悄悄翻开了首页，想弄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物件。
“al……album？”
是相册？！这可稀奇了，以刘庄的脾气竟然还会留着不知道多少年前的照片？龙炟震惊之余，又好奇刘庄以前究竟长啥挫样。他抬起头四处看了看，像个想要偷吃糖果的孩子似地，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继续往后翻了一页。
“……”竟然真是刘庄的私人相册！望着照片首页那个臭着张冷脸的男孩，龙炟简直下巴都快砸到地板上去了。
这本册子里囊括了刘庄从小学时期到警校时期的“青葱岁月”，除了身上穿的衣服和拍摄背景不同外，那张僵尸脸几乎一直没变过，无论几岁都一个样，对着镜头永远是欠了他五百万的表情。
“呵呵。”龙炟忍不住笑了出来，心想如果拿着其中任意一张照片放大了挂到警局大厅中央去，不知道会引起多大的凡响呢。
手继续往下翻动，刘庄的死人脸在某一时期终于有了些变化。从他穿着的校服来看，那应该是在警校时期，照片中的他偶尔会扯一扯嘴角，似乎想要努力摆出微笑。
“是陈叔叔？！”龙炟看着其中一张照片低声叫道。
刘庄表情最为柔和的照片，是和陈昕站在一起拍摄的。就好像有了身边的人就有了全世界一样，刘庄那时的表情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龙炟一页页地翻阅着，警校时期的照片很快就翻到了最后，其中大多都是他和陈昕的合照。但与刘庄不同的是，陈昕的表情却是越到后面就越僵硬。由此可见，两人的关系在那时就已经出现了裂痕，只是刘庄依然一意孤行，并没有想要化解的意思。
相册不厚，却满满当当没有少掉一张照片。龙炟翻阅到最后，忽然惊奇地发现，在刘庄和陈昕合影的最后一张照片里，竟然还意外拍到了母亲的身影！！
龙炟下意识地伸手摸上照片，却觉得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对一张照片而言，这个相纸的厚度似乎也太厚了一点，好像里面还夹着什么东西。
探手进去一摸，果然挖出了一封折叠完好的信。
信封上的寄件人是Johnson，收件人是Vincent。龙炟犹豫了一会儿，毕竟私拆他人信件是非常不道德的行为。可是他又很好奇，这封信不偏不倚正好放在有母亲出现的照片后面，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呢？
看，还是不看，这是个问题。
龙炟踌躇着，忽然又想到，这本相册意外地出现在这里，是真的巧合，还是有人故意放在这里的？
龙炟起身又往柜子里翻了翻，没有再发现别的相册，就连旁边的柜子里也没有。
刘庄不是这么不小心的人，更何况这本相册里还有他视若珍宝的陈昕的照片，怎么可能当成垃圾来处理呢？
难道……
原来如此。
龙炟想通了。难怪簿子的封面虽然陈旧，却一点灰尘都没有，还出现得这么突兀。看来，是有人故意要他看的。
既想告诉他信息，又不想让他当面知道，能把一件小事弄得这么复杂的人，除了刘庄，还能有谁？
思及至此，龙炟也不再犹豫，打开了信封准备一探究竟。
信的内容不长，却很符合总长言简意赅的个性，没有多余的废话。大体的意思是要刘庄注意一个叫大道寺美雪的女孩，并且要想方设法接近她。为此总长还提出了非常诱人的条件，说是可以帮助刘庄夺取陈昕的好感，甚至还可以让他们去国外结婚。
信的末尾还特别强调，一定要尽快办好此事。
落款：来舒荣。时间是距今三十一年前。
“……”龙炟花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Jonson是总长的名字，Vincent是刘庄的名字，而总长的本名叫陆桥森，并不是落款的名字。
脑海里瞬间被无数庞大的信息量席卷而过，龙炟几乎是不可置信地叫了出来：“来舒荣……怎么会是来舒荣啊？！”
邱子峰的伤还没好，所以这一次是由严诀负责将刘庄和陈昕送到了海边宾馆。
路上，刘庄因为太早起床精神不是很好，所以一直侧身靠在陈昕的肩上闭目养神。而透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幕的严诀虽然有点惊讶，却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刘庄对于陈昕的执着，简直是全警局有目共睹的。即便是新来的小警员，或多或少也听到过一些关于他们的传闻。
能把一段单相思坚持到这种程度，不得不说刘庄的确够专情也够执着。无怪陈昕会从一开始的拒绝到现在的安然处之，转变如此之大了。
严诀甚至还看到陈昕从随身携带的包里专门拿出一条薄毯，轻手轻脚地盖在了刘庄身上。那模样，像极了老夫老妻。
到了宾馆之后，严诀自行离开。
陈昕扶着刘庄躺在床上小睡一会儿，自己则把晚上要替换的衣物拿了出来，挂在了衣帽间里。然后又烧了壶水，泡了两杯红茶放在了茶几上。
“Vincent，好些了吗？”陈昕坐在床边，伸手探了探刘庄的额头。其实今天早晨刘庄就有点低烧，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陈昕一眼就看了出来，刘庄生病了。
感觉到有人触碰到自己，刘庄警惕地睁开了眼睛。发现是陈昕后他才放柔了眼神，握住对方的手紧紧贴在自己的额头上。
没有多余的话语，刘庄用最简单的方式告诉了陈昕，他对他有多么重要。
即使，这个人曾经试图谋杀他。
有那么一段时间，刘庄的枕头底下一直藏着一把短刀。
陈昕刚搬进刘宅的时候还不知道这一点，直到有一天他替刘庄收拾床铺的时候发现他的枕头后面放着一把刀，这才明白为什么刘庄让他住在另外一间屋子里，而不是与他同房。
当年的那件事情对刘庄影响很深。他极度排斥与外人肢体接触，甚至连生病了都不愿去医院。他对外人的心理防备永远保持在最高等级，即便在睡梦中也不例外。
陈昕花了很长时间才改变了刘庄的这一习惯。
他先是试着把刀偷走，结果第二天刘庄就买了把新的放在原处。陈昕不死心，又接着把刀拿走，结果隔天刘庄就会买新的放回去。陈昕怒了，在拿走小刀之后放了张纸条在他枕头后面，警告他不准再买刀，否则以后每餐都吃刘庄最讨厌的豆腐！
这招一出，效果还不错，至少刘庄不再放刀了。可是没过三天，陈昕就愤怒地发现，刘庄开始在枕头套里藏枪了。
“你就不嫌咯得慌吗？！”
面对陈昕的怒火，刘庄一脸云淡风轻。
后来，陈昕干脆抱着枕头被褥搬到了刘庄房间，并且每天晚上入睡之前他都会先把刘庄的枕头从里到外检查一遍，确定他没藏什么凶器之后才安心躺下。
最初陈昕还会疑心这是不是刘庄故意设下的陷阱，想要利用他的同情心骗他主动同床什么的，但是当陈昕半夜醒来，看到刘庄的左手一直伸在枕头底下，脸上还皱着眉头睡得很不安稳的时候，陈昕的心仿佛被重击了一下。
当年的事情陈昕并不后悔，因为他那时真是恨透了刘庄，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但现在，面对着曾经让自己痛苦不堪的男人，陈昕却怎么也恨不起来了。
可能是自己太软弱了吧，看到刘庄过得痛苦，陈昕竟然会想去安慰他。虽然搬进刘宅的时候陈昕万般不情愿，可时间一长，他竟也习惯了这种生活。
或许就像齐明逸那天对他说的那样，曾经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自己当年那么恨刘庄，其实归根结底也是因为自己对他真的有过感情吧。
想通了之后，陈昕开始尝试着握住刘庄的手睡觉。有时半夜醒来发现刘庄又伸手摸向枕头底下，陈昕会一点一点把他的手拉出来，握在自己手里再睡。
渐渐地，刘庄的戒备心终于不再那么强，但是新的习惯又养成了——他一定要握着陈昕的手才能睡着。
就像现在，即使身体不适，刘庄还是要握着陈昕的手才能放松下来。否则在陌生环境下，刘庄是绝不可能熟睡的。
陈昕轻轻抚摸着他的鬓角。渐白的发根预示着他们已经不再年轻，就算再想纠缠下去，也没有第二个三十年够他们挥霍了。
“嗯……”睡梦中的刘庄似乎还是很不适，陈昕便换了个姿势撑在床边替他按摩太阳穴，希望能缓解他的疼痛。
过了一会儿，刘庄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绵长的呼吸说明他已陷入了睡梦中。只是那紧握着陈昕的手，依旧没有松开的样子。
陈昕苦笑，这样他要怎么做自己的事情啊？
于是他附身贴近刘庄的耳边，轻声道：“Vincent，我要去上个厕所，能松一下手吗？”
刘庄放缓了力道，陈昕抽出手，替他掖好了被角，然后起身去茶几旁喝了口冷掉的红茶，拿起座机打电话给客服部点了几个小菜要他们送上来，顺便还以自己感冒为由要了一份感冒药。
这家宾馆是通往D区的必经枢纽，所以馆内一有什么风吹草动D区会立刻知道。
刘庄没有下楼用午餐，如此反常的举动若不让他们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明天的总长会谈可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如果换成是三十年前，陈昕绝对会乐见其成。但如今，他却必须想尽一切办法保护这个男人。
没过多久服务员便把感冒药给送了上来，陈昕故意把自己弄得衣衫不整，看上去一副病弱的样子前去开门，给了点小费就把人给打发走了。
打开药瓶，里面果不其然只有一颗药。
这么多年了，这帮人还是只会这一招啊。
陈昕冷笑，直接把药扔进了马桶里，手指头一按，没几秒药就全冲进了下水道。
转身回到房里，陈昕从自己携带的行李箱里拿出了从家里带出来的药片，倒了杯温水准备叫刘庄起来吃药。
“Vincent，醒了吗？”陈昕坐到了床边。
刘庄睁开眼睛，慢慢支起身坐了起来。他看了一眼药片，问道：“扔了吗？”
“嗯，都扔了。这药片是我带来的，他们给的东西我哪儿敢随便吃啊。”陈昕把药递给刘庄，“没想到他们到现在还在玩这招，真是一点进步都没有。”
刘庄吞下药片，又就着杯子喝了口水：“他们要是进步了，我们就麻烦了。泡面带了吗？我饿了。”
这一次的总长会谈不同以往，所以刘庄连宾馆里提供的饭菜也不敢动。临行前他特意嘱咐了陈昕，要他记得带几包方便面备用。
“你在生病，方便面没营养，我早上起来做了便当，等下我用加温包热一热你再吃。”
“嗯。”
扶着刘庄靠在床头上坐好，陈昕就走到料理台边开始准备饭菜。
望着他忙碌的背影，刘庄忽然有种错觉，仿佛他们还在年轻的时候，还不懂那些人心险恶的东西。
但事实上，他已经离那段懵懂的日子远去三十多年了。
“昕。”
听到刘庄的声音，陈昕回过头：“怎么了？”
刘庄挥挥手，示意他过来。
陈昕不疑有他，捧着刚热好的便当走了过来。
“什么事啊？”
刘庄沉默了一会儿：“明天，或许不简单。”
总长在这个时候突然临时约见他们会谈，而前几天来舒荣又借着探病的名义突然见了龙炟。如此不同于以往的举动难免让刘庄心生怀疑，也因此在出发前，刘庄未雨绸缪地先行安排好了一些事情。如果这次出现什么意外情况，B区警局也绝对不会乱。
万一他的预感成真，那么他提前放在小书房里的那本相册就会发挥很大的作用。至于究竟能发挥到多大，那就要看臭小鬼是不是够聪明了。
虽然把最大的赌注压在一个跟自己不对盘的臭小鬼身上让刘庄很不满，可除了小鬼以外，其他人未必能想到那个层次。
“Vincent，你应该相信龙炟，那孩子不会让你失望的。”陈昕安慰他道。
刘庄哼了一声，不做评论。
陈昕笑了笑，把便当盒塞给他，要他趁热吃完。
风平浪静的一夜。
第二天一早，前往D区的专机准时抵达了宾馆的停机坪上。
“刘sir，请。”
在几个警卫的护送下，刘庄神情严肃地踏上了飞机。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