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君临臣下》悠之弦

14、第14章

　　香菱一路跟着周瑞家的到了侧屋等候，周瑞家的见此便命人上了些茶果，又带着香菱坐到一旁炕上。

　　她仔细打量一阵，间香菱也很是烦恼，不由得开口道：“别嫌弃我多问，当初你刚来我便问过你可记得父母，你说不记得，如今那对老夫妇前来，你可准备如何相认。”周瑞家的拉着香菱的手，又细细看了一回，“你这样的模样，出门十个有就跟夸你长的好的，外头不比府里，你可吃的起苦。”

　　香菱只一味摇头，她虽嘴上说不记得，其实心中依然记得母亲面容，不管日后跟着父母吃什么苦，都是心甘情愿的，偏偏周瑞家的作此一问，她又不知道该说实话还是假话。
　　“自从来了府里，就没有不顺心的，小姐，太太皆是好人，往日里哪有我一口饭吃，只是谁都是亲爹亲娘养的，只我自记事便知疾苦，同院子好几个姑娘都让他给卖了，日日求神拜佛不止，只心里不知当初因何与父母骨肉分离，妈妈，你且说说，我到底见还是不见。”香菱说着一把拽住周瑞家的手，而后捧着她的手就开始哭，白皙的脸庞很快湿润。
　　周瑞家的略缩了手指，见着香菱哭的背脊起伏不止，便信了她的话。只安慰道：“姑娘别哭啦，你家太太是个慈善人，只你到时候自个决定便行。”

　　两人坐着说了会话，鸳鸯正巧进屋，瞧见周瑞家的忙上前喊了声，又笑道：“这便是姨太太家的香菱吧，长的果然好。”说着请了人进来，令香菱换了衣衫，自个倒是坐下对着周瑞家的道：“刚刚老太太那处得了消息，只说这亲人团聚万万不可阻挠，又说那老先生有些印象，早些也听说是个会念书的，说不得曾经见过，不如见上一面。”
　　鸳鸯即来，周瑞家的忙命人去告诉王夫人知晓，香菱换了衣衫到了侧屋，只见一老者老妇坐在炕便，甄家娘子等的正是心急，忽而听到脚步之声，心中悸动起身回头。这一路辛苦这会倒是不记得了，香菱见到老妇便心知无错，只因母女二人相像，她身子一软，跪在地上，甄家娘子忙上前扶起。
　　甄士隐搂着母女二人也是泪如雨下，鸳鸯跟在其后，见此也陪着哭了一场，甄家娘子用帕子拂了香菱眼角，只开口安慰：“不知这位姑娘身份，大远诚心诚意的来了，如今见着香菱还不曾谢过府上。”
　　鸳鸯笑道：“这有什么，听闻老先生姓甄，只是不知与金陵甄家是个什么关系，咱们老太太听闻老先生名讳，倒是说出一二，等会子他们准备妥当了，便请了老先生去前院。”
　　甄家娘子细声道：“我家夫婿正是姓甄，与金陵甄家乃是同族，只因着家变许久不曾走动。”
　　鸳鸯一听这话，便看了香菱一眼，香菱似乎想起什么，刚刚收住的泪，又再次花下，搂着甄家娘子不肯放手，母女二人又是一顿好哭。

　　不一会，伺候的那些人前来喊人，带了甄士隐到荣禧堂去，甄家娘子携着香菱到后院老太太那处谢恩。过了东西穿堂后往西走便是老太太那处，正面五间上房，甄家娘子一看只一味低头，倒是香菱往日伺候惯了，走的熟悉，门口坐着几个穿的鲜艳的丫鬟，意见他们来了，便笑着迎了上来将香菱团团围住，争先恐后的道喜，只鸳鸯哄了她们让路：“老太太可还在里头等着。”只这一句，一旁伺候的那些人皆让步，一旁的婆子早早打起了帘栊，甄家娘子与香菱入内，只见上头坐着不止贾母，一旁还有邢夫人，王夫人，薛姨妈坐在王夫人下首，依此还有宝钗，黛玉，迎春姐妹三人。
　　“这便是香菱母亲吧，果然长的仿佛。”贾母对着薛姨妈说了一句，算是定了母女二人的名分。
　　薛姨妈笑着回道：“之前还怕着是哪里来的混子，如今看来真真是亲生骨肉，也是香菱的缘分。”
　　贾母道：“咱们这样的人家，别说今日是失散的亲人上门，便是买了来的，想要婚配求了出府也是行的。”她人老心慈，说完便命两人起身，一旁伺候的丫鬟搬来绣杌供两人坐下。

　　甄士隐跟着人到了贾政那处，贾政听闻他曾有功名在身，便一顿客气，又问老先生名讳，说是姓甄，名费，便道远亲。
　　“家里老太太便曾提过，旧年在金陵过年祭祖也是见过的。”贾政扶着胡须点头微笑。
　　甄士隐道：“若非老太太，在下难与亲女相聚，听闻当初那雨村兄也是靠得府上再次起复，府上果然慈悲心肠。”
　　贾政说起贾雨村，便一叠子的好话：“他原是在我妹婿府里教课，后见他才华横溢便有了惜才之心。”
　　甄士隐笑着应了，点头接口：“很是，当年他还不曾科举之事只住在我府外葫芦庙中生息，当初也是仕宦之族，若非雨村兄帮手，我如何知晓英莲蒙的府上相救，有一落地。”
　　贾政对府里的小丫鬟不是尽知，香菱往日又是伺候薛宝钗的，于是便回头低声询问周瑞，周瑞知道薛蟠当日之事，于是谨慎的看了甄士隐一眼，而后答道：“小的也说不清，只听闻往日在梨香院伺候。”

　　贾政看了他一眼，而后又回头与甄士隐说了会话，又命人送了二十两银子便罢，甄士隐从屋里出来，周瑞端了茶送到贾政面前，贾政喝了一口皱眉问道：“你才不说，可是有什么忌讳。”
　　周瑞忙道：“老爷英明，那老先生口中的英莲便是香菱，当初薛少爷因着她出的人命官司，后正巧在应天府，寻贾雨村料理后续，您忘记了？”
　　贾政一听，立刻皱眉：“若是此女的，当初怎么不曾认出？”
　　周瑞尴尬笑着应付道：“大约过的太久，忘记了吧。”
　　当初的恩人之女都不得照应，此人人品，贾政略过心，只想起甄士隐之事心中略有所感。

　　甄士隐与甄家娘子在门口相见，其后跟着香菱，甄家娘子将薛姨妈给她香菱的卖身契递给甄士隐，甄士隐暗自咬牙想要撕去，只日后还需此物供英莲归入原籍，只能暗恨咬牙藏在身上。跟着同来的男仆女婢扶着女眷一道出了贾府。
　　甄士隐以为事了，安安松了口气，倒是甄家娘子摸着英莲的手，暗恨薛家糟蹋人，让自家女儿为奴。

　　薛蟠白日从家学回来，见着自家妹子宝钗便想起香菱，问她人呢。
　　薛宝钗还没开口，一旁莺儿便答道；“香菱父母来寻，太太给了恩典，发还她回家了。”
　　薛蟠顿时一怒：“我买来的丫头，说打发就打发了，莫不是打量我脾气太好！”说着便踹了莺儿在地，风风火火的又回头出门。
　　英莲一家还未出城，正巧在城门口，薛蟠快马赶来，也不管马匹伤人，下马揪了香菱要走，甄家娘子忙上前一把拉住女儿手臂，喝问薛蟠：“你是何人，为何抓我女儿。”
　　薛蟠最是任性，见此只哼了一声：“我抓我自个的丫鬟，有你个婆子什么事。”正巧跟着他的那些个小厮赶到，众人一顿拳打脚踢，居然在城门口便闹上了。

　　香菱幼时受拐子折磨，之后正巧遇到冯渊才得了个头路，后被薛蟠掠至京城，日日担惊受怕好不容易亲生父母相聚，如今又生生拆散，等薛蟠生拖死拽拉可英莲回梨香院丢在院中，她已哭的人事不知，只一口气不曾咽下，胸口尚有起伏。

　　薛宝钗见只问薛蟠这是作何，薛蟠道：“买来的人，我若不答应谁还敢送，说着便抬脚回屋，对躺着的英莲尚无半分怜惜。”
　　“你且去禀告太太，在打发人去问问，那甄老先生一家如何了。”薛宝钗捂着胸口，打发门子去寻薛姨妈。

　　小太子蹲在牢门前，摸着下巴看着里头躺在地上满脸青紫的甄士隐，呵呵两声，而后起身走了一圈，一旁甄家娘子倒是并无大碍，当时城门口闹事，她身娇体弱被挤到一旁，倒是甄士隐跟那些个小厮被城门侍卫抓了起来，以闹事罪抓进牢里，等着明日开堂。
　　“倒是没想到我不出手，那薛大傻子也敢惹事。”小太子实在佩服，要知道那香菱身上还挂着冯渊姓名，当初贾雨村只说薛蟠已死了解此案，如今再提溜出来，只怕连根带须摸的一清二楚，真不用他出手。
　　一旁小钊凑到小太子耳边：“既然无性命之忧，主子不如早些出去。”毕竟在京城，说不得就碰到一两个认识贾环的人。
　　小太子摆手，只对一旁甄家娘子道：“明日开堂我自会安排好人，你若有事便去南街布行，告诉那掌柜的即可。”
　　甄家娘子跟着小太子出了牢房，小钊在里头打点了人，说不得那贾家会不会杀人灭口，小太子又让赵管事去跟今上通信，既然牵扯到人命关死，总能从薛家捞出银两填充国库，紫薇舍人的后嗣，又是几代皇商，这家中积蓄足够让今上眼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