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侠情缘叁廿四系列同人》亦悲酒

3、立春-第二章

　　【第二章】

　　七年后。
　　暮春三月，洛阳，繁花似锦。
　　繁华的都城必有其过人之处，洛阳也不例外。虽比不过长安的大气恢弘，比不过扬州三月的小家碧玉，洛阳，却也有其独特之处。
　　洛阳的特别，在于她的人。
　　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一个繁华的都市，必然最不会缺少的便是人了。
　　有一种人在洛阳很奇怪。
　　他们生存在江湖的各个角落，你很难说清，世界上究竟有那个地方，是没有留下过他们的脚印的。他们不讲究吃喝，不讲究穿。整天一副邋邋遢遢的样子，夜里困了倦了便找个不起眼的角落蜷缩着打发过活。这世间若说还有什么是他们在乎的，那便只有两样东西：一是义气，一是酒。
　　他们，便是这洛阳街头随处可见的乞丐。

　　【01】

　　千秋万代，这世间究竟存在过多少的乞丐呢？
　　我数不清，我想，你一定也数不清楚。
　　这么多的乞丐，若是能集合起来，那力量，该是无穷的。
　　有些人从来不是傻子，于是他们想方设法地集合各种力量。心胸宽宏之人，将这种力量用于造福百姓；而狭隘之人，却将这股力量撵作达成自我私欲的资本。
　　幸而，丐帮的帮主是前一种人。
　　于是，自古以来，丐帮都以侠义著称。你可以没钱，没武功，但是，你决不可没有义气。这便是丐帮成立以后亘古不变的信条。每一个丐帮弟子都必须铭记于心的信条。谁也不能例外免责的信条。

　　【02】

　　郭绝一直搞不太清自己究竟对洛阳有怎样一种情结，一年里绝大部分时间，他都安然地选择在洛阳城的大街小巷，茶馆布行游荡。
　　照理说，像郭绝这般游走江湖多年的少年郎来说，更应该倾向游览社稷的大好河山，而非偏安一隅。而郭绝偏不，他偏偏要选择长时间地停留在洛阳。因为，他喜欢洛阳的人。
　　洛阳的人又有什么特别？
　　无非也是来来往往的小商小贩，偶尔抬着花轿上街的富豪商贾，唯一打眼的便是随处可见的乞丐了。
　　郭绝并不喜欢当乞丐，他也不是乞丐。
　　他穿的比乞丐体面，吃的比乞丐饱，睡得也比乞丐安稳。但他似乎又时时刻刻都和那群乞儿打成一团。偶尔较量拳脚，偶尔斗酒高歌。但他郭绝，竟然不是乞丐。你说，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比他更奇怪么？

　　【03】

　　然而，不是乞丐的郭绝却又可以随时随地伪装成真正的乞丐。脸上抹些许炭灰，随手撕破衣衫，走路时不经意地摇晃三两下，再带上一副疲倦又略带痞气的笑容。若不是他的眼睛里不可磨灭的凌冽神色，恐怕来来往往的行人都不会肯愿意多看他哪怕一眼。
　　郭绝打量打量一身的改装，满意地对自己点了点头。

　　【04】

　　洛阳遍地的乞丐中，绝大多数都不是真的。他们都是丐帮安插在城内的线人，负责搜集各种江湖情报。
　　尽管现世尽显一派繁华景象，江湖的险恶却也从来都是不可捉摸的。
　　所以，丐帮需要情报。这些情报网络江湖各门各派的武功路数，门派弟子个人信息，甚至是一些武林之中德高望重的长辈的奇闻野史。这些情报当然也不会错过武林最新大事件的第一消息。这样的消息，每一条都会是一笔大的生意。所以，丐帮其实一点也不穷。

　　【05】

　　你一定会问，郭绝是不是就是丐帮之人？丐帮帮主姓郭，他是不是就是丐帮帮主，或者是他的子嗣？他扮作乞儿是否就是要去收集最近武林上的秘密消息？
　　我只能说，你只是单单猜中了一半。
　　郭绝确实为丐帮中人，可他既不是丐帮帮主，也非其后裔。他甚至与丐帮帮主郭岩毫无血缘瓜葛。但他却是郭岩最为放心的一人，也是郭岩花了最多的心思，培养而起的优秀羽翼。他还记得，二十年的某个冬天，昆仑山又下了一场雪。雪花片片落在他的黑色发丝上，渐渐消融。他抬头，望着那个赐予自己姓名的人，坚定地叫了一声“义父。”，从此往后便跟着他，浪迹天涯。
　　然而，你未能猜中的另一半是，他并非是为了收集情报才易装为乞丐。实情是，最近的江湖简直风平浪静地有些许不现实，莫说没有什么能够轰动武林的大事记的发生，就连一些足以用来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的轶事都没有一些。他易装，只为了一件事——好玩。
　　没错，就是好玩。
　　只有变成真正的乞丐，才得以喝酒喝得够痛快。
　　郭绝向来是一个豪爽的人。一个豪爽的人，是很难容忍喝酒喝得不畅快的。

　　【06】

　　这个世界许多事情都是双面的。有白天，就有黑夜；有晴日，便有雨天。这就好比生存与死亡，真与假一样。只要这世界还存在一日，这些双面就永远不会消失。

　　郭绝是一个假乞丐。那就必定会存在真乞丐。谁又是真乞丐呢？

　　【07】

　　阿苏原本并不叫阿苏。
　　他身着一袭白衣，手执一把折扇。青丝高高挽起，露出他好看的额头。他眉如剑，眼若星辰，鼻梁高挺，嘴唇稀薄。乍一看便是一个十分好看的翩翩公子。
　　但你若仔细看来，便会发现，阿苏的背是弯曲的，就像奴才从来不敢面对主子直起身板；他的眼神是迷离涣散的，似乎在担心什么，又似乎在畏惧什么；他的脚尖微微向内并拢，显示了他的极其不自信；而他那把拿着折扇的手，正停止不住地发着抖。
　　诚然，阿苏是洛阳城内真的不能更真的乞丐。甚至，在他以乞讨过活的那段光景里，他是没有名字的。
　　一个人究竟要活得多么卑微才会无名无姓？一个人又究竟要多么的卑劣，才选择宁愿苟延残喘的活成一只狗，而不愿做一个死了的人？
　　谁都不愿意死。
　　这个江湖上，自私的人从来都不愿意当一个死人。
　　阿苏不肯死，他的自私也是真的。
　　于是，他穿上了所谓的主子给他的一袭白衣，接过那把做工精良的折扇，若不是深入骨髓的卑劣感无法磨灭，阿苏这般新的打扮，放入洛阳城内任何一个地方，都算得上是风度翩翩的少年公子了。
　　主子看着阿苏的模样，得意的笑出声：“看上去，果真是气宇轩昂。不错不错，从此往后，用到你的时候多着呢。”

　　【08】

　　阴谋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悄然滋生。等它初现端倪，人们才发觉为时已晚。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