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章 终是明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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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皓谦推着谭尧进来时，邵郇还在怔怔地看着叶奕灵。听到声音，他转过头来，脸色阴沉的让谭尧心下一惊。
谭尧脸上有大片青紫，一只脚肿得厉害，忐忑地将视线移到叶奕灵身上，满脸歉意。
邵郇冷冷地看他一眼：“怎么回事？”口气是不容置疑的强硬。
谭尧犹豫着说出来：“今天我心情不好，想喝酒，叶老师不放心我，跟着一起来……不知道怎么，等我注意到，他们已经挟着叶老师去包厢，我追过去的时候，他们正……我就和他们打起来……后来方哥就来了……”他断断续续地说着，语气很是懊恼。
邵郇看也没看他一眼，抬头问方皓谦：“那两个人呢？”
“还在我那里。这事在我那发生的，我会给你个交待。”
“很为难？”
“他们有点背景，不过也没什么。”
“问清楚后先把他们放了。”
“邵郇。”方皓谦知道他已经决定要亲自下手，却又顾及着他，让他先脱了关系。
邵郇没理他劝阻的语气：“我要她在那里时的所有监控录像。”
“好。”
“谢了。你先回去吧。”
“帮你找个特护过来？”
“不用，我看着就行。”
“走先。”方皓谦很干脆地应道，要推着谭尧出去。
谭尧卡住轮子，看着邵郇：“我想等叶老师醒过来。”
邵郇眼神如冰：“你已经把她害成这样，还不放过她？”
谭尧眼神一下子暗下去，老实地松开手，任由方皓谦推了出去。
她的身体在白色的被子下只是小小的一团，伴着静静的呼吸，微微地起伏。黑发铺陈在枕上，他一缕缕地捋顺它们，让它们伏贴地依着她。
她的脸还是很肿，他的手指心疼地触摸着她的脸，不禁想起刚才见到她的那一瞬间，心里的刺痛难忍。
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习惯了让她留在他身边，却殊不知他留着她，只是因为他想她在他身边而已。他从没想过，为什么他会怕她孤单，在新年的时候冒着暴风雪警报开车去看她；从没想过，为什么听到顾靖城接她的电话会那么愤怒；从没想过，为什么在他放她走的那一个月会常常因为想起她而发呆……
他清楚地知道她心里没有他，甚至可以说是恨他的，难道是因为这样才激起他更强的征服欲？他曾经是这样认为的，他想要的东西，还从没有失手过，所以对她，他也不想。可是，现在就这样看着她，他就知道不是的。他们在一起五年多了，原来她早已成为他的一部分，渗入到他的血液里，让他一放手，便感觉到疼……他看不得她被骗，看不得她受伤，不是因为他内疚当年将无辜的她牵扯进来，而只是因为他舍不得……
他这样怔怔地看了她好久，终于叹了口气，终于认清了这个事实，那就是她疼，他也会疼……
绵长的睡梦纠缠之后，叶奕灵终于醒过来。身边有个热热的身体贴着她，一只胳膊甚至搭在她身上。她侧过头去，他正面向她侧躺着，睡得正熟。她仍有些发晕，手上有疼痛传来，她慢慢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有人在狞笑着扯她的衣服，她拼力反抗，可全身没有力气……她心里一惊，突然觉得透不过气来，胸脯急剧起伏。
邵郇被她惊醒，看到她眼里的恐惧，缓声安慰她：“没事了，没事了。”他的声音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方皓谦你记得不，他去得很及时，没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都过去了，我们不想了，好不好？”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低声下气地哄她，叶奕灵眼里蓄满了泪水，顺着两边太阳穴滚滚而落……
他心里一抽一抽的难受，用手去擦她的眼泪，但怎么也擦不干。他伏过头去，用嘴唇慢慢吸吮那些微微苦涩的液体，薄唇轻轻贴在她尚未消肿的脸颊上。
她哭了好一会，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谭尧呢？他怎么样。”
他心里有些微的怒气，自己都伤成这样，还在担心别人，训斥的话到嘴边，看到她眼里切切实实担心，又隐了回去：“他受了点伤，没事。”
“有人照顾他吧？”
“你担心下你自己吧！为了他，你看你自己伤成什么样子！”
她不理她的训斥：“再怎么说他是我学生，我不能不管他的。再说，还好有他，要不然……”她没有说下去，只是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他感觉到了她身体的颤抖，搂着她：“别怕，都过去了，不怕。”他一声声在她耳边安慰着她。他的臂膀坚强有力，她渐渐安心放松下来，过了很久才想起需要打电话请假。
她的电话丢在了碧海明珠，他拿了自己的电话给她，又到洗手间绞了毛巾出来。她已经讲完电话，他不理她的拒绝，把毛巾小心地覆在她脸上，细细地擦了一遍，又帮她敷了敷红肿的左脸。
乐平带了一大袋东西敲门进来。邵郇吩咐他放下东西，就打发他回去。
他扶叶奕灵坐起来，给她盛了碗乐平带来的燕窝粥，坐在床边一口一口地慢慢喂她。她伤了右手，实在不能自己动手，只得老老实实地饭来张口。昨夜受了惊吓，伤口又疼，胃口不是很好，她才吃了半碗就说饱了。
邵郇看她精神好了些，眼里含了笑：“我倒是饿了。”说着，极自然地舀起粥往自己嘴里送。
叶奕灵低低地发出了“呃”的声音，想要阻止他，可又觉得自己说不出什么，只看着那只花边白瓷碗，低声说道：“我吃过的。”
他眼里的笑意更深：“我不介意。”
叶奕灵的脸红起来。他眼里有她看不懂的东西，比以前像是多了些什么，诸如纵容，诸如宠溺。她不习惯他这样的眼神，偏开头去，打量这间病房。病房里什么都有，电视、电脑、冰箱、微波炉，像是一个小小的公寓。要不是病房就好了，这几年她进医院的频率未免也太高了。
真是容易脸红，勺子在碗沿上轻磕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他胃口极好，又盛了一碗粥，吃了两个奶黄包，才放下碗。
“伤口疼吗？”
“还好。”
他知道她没说实话。她手心里的伤是极深的，对握的五根手指上也都是很深伤口，缝了近三十针，现在麻醉药的药效早已经过去，肯定是极疼的。
看着她的隐忍，不知怎么就觉得心疼。她不喜欢在他面前表现自己的脆弱，再疼都会强忍着的。
他想转移她的注意力：“要出去走走吗？”
外面秋意渐浓，梧桐叶子正逐渐由绿变黄，她有些心动，疑惑地看向他：“你不去公司吗？”
“不去了。”他推过轮椅，抱起她，把她轻轻放到了轮椅上。
医生恰好过来查房，测过体温，吃过药之后，邵郇就推着她在楼下的花园里散步。这栋病房在医院的最深处，两层的小楼只有寥寥几个病房，住的人不多，花园里非常安静。他推着她，她一直安安静静的，一袭淡色的病号服，像在晨光中静静开放的木芙蓉。
只要她在，只要她不再像昨天一样奄奄一息，那么即便她不说话也是好的吧！他推着她从花园的这头到花园的那头，又从花园的那头推回到花园的这头，仿佛要把这五年他没陪她走过的路走回来。
他推她在紫藤花架下坐下。紫藤的叶子早已零落，只剩下遒劲的枝干旁逸横出。她深吸了一口气：“谢谢.。”
“谢我什么？”他像是坦然接受。
谢他什么？好像是谢他推她出来散步，可是这次该谢的不仅仅是这件事。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闪了一下，终是没有说出话来。
有极轻的脚步声一步步接近，因着四周的异常安静，倒也清晰可闻。他们同时转过头去，一个护士推着谭尧过来。
谭尧神色忐忑，叶奕灵笑着问候他：“谭尧，你还好吧？”
谭尧像是一下子卸下了重担，脸上表情轻松起来：“我没事。”他昨晚就问清了叶奕灵的伤势，心里很抱歉却又有些别扭，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终于小声地说出来：“对不起。”声音里有一丝紧张。
叶奕灵摇了摇头：“你也不想的。都是意外。”昨晚的场景在她脑海里出现，她表情微微变色。
邵郇很敏锐地注意到了她细微的表情变化，知道她是想起了当时的情形，不想她和谭尧多说，起身想推她走。她却阻止了他，直视谭尧：“那两个人你认识吧？”她隐约觉得那两个人都有些眼熟。
谭尧惭愧地点头：“上次停车场他们也在。”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们从我这里知道你是我老师，一直想找你麻烦。但是，昨天见到他们真的是意外，我不知道他们也在的。”他头低下来：“你相信我。”声音里很是不自信。
叶奕灵看出他眼里觉得她不相信他的暗淡，正色道：“我相信你。后来要不是你，结果会比现在坏很多。”
邵郇把手放在她肩上：“不想回想就不要去想，我们回去吧！”
“没事的。我不能总怕想到这件事，那心里永远会有阴影的。”叶奕灵点了点头，像是给自己勇气，眼眸深起来：“我觉得奇怪的是，后来我从洗手间里回来的时候，已经重新点了杯水，可新点的水为什么会有问题？”
邵郇摸摸她的头：“这事我会查清楚的。”谁动了手脚，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调酒师，那个调酒师眼神很怪。”她语气突然很确定：“一定是他。那里不是你朋友开的吗，不弄清楚他会害更多人的。”
“不急了。”他安抚地：“已经让方皓谦把录像调出来了，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
“嗯。”她应了一声。
谭尧一直低着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叶奕灵看他只有护士跟着，问道：“你爸妈来了吗？”
“怎么，你也想告状？”他突然像刺猬张开浑身的刺。
她忍俊不禁：“怎么会是告状呢，应该是感谢你见义勇为啊。”
“他们不会信的。”他一脸强装的无所谓：“他们恨不得没有我这个丢脸的儿子。我也不稀罕他们来不来。”
“真的？”叶奕灵看着他。
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我要回去了，你的医药费什么的我会叫我爸妈付的，反正他们也习惯赔钱了。”
叶奕灵叫不住他。他和他父母之间的隔阂似乎很深，她默默地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思索着什么时候找他父母谈谈……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终是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