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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四章 新的开始(一) ...
叶奕灵在医院住了三天。
她本想当天就出院的,可邵郇不许,说她这几天还要打点滴,与其来回折腾,还不如待在医院安心。何况已经是周五,再住两天也不耽搁什么。她知道她拗不过他的,于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医院里。
邵郇这几天一直在医院陪她,晚上就和她一起挤在一张床上。她几次说自己一个人能行,他都没离开一步。
谭尧也每天都过来,一脸酷酷的也不说话,每次都要叶奕灵问他话,他才有一句答一句的。她始终没见他父母过来,细问之下才知道他父母都已经调去了B城,听到他住院,也只派了个秘书过来处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叶奕灵知道他逆反心极重,只能温和地劝他不能因父母误会他而故意做些让父母误会更深的事,越是误会,他越是要好好把握自己,用自己的成功让父母知道他们错了。谭尧嘴上虽没附和她的话,但主动保证不再和原来的那群朋友一起胡天胡地。她对这样的结果很是满意,不管怎么说,他有决心改变,总会有一个新的开始。
病床旁的花瓶里插着一束晚香玉,白色的单瓣花瓣吐着浓郁的香气。花香中倦意袭来,她竟迷糊了起来,曚曚昽昽地闭上双眼。再醒来已经是傍晚,沙发边有两个人正对坐着下棋。棋盘上黑白交错,邵郇修长的手指夹着白子儿,正气定神闲地等着谭尧落下去。她略略瞧了一瞧,邵郇已然占了上风,谭尧正盯着西北角的困局苦思。这棋本是她闲着无聊,从会客室那里借来独自打谱的,却未料一个两个都能下几招,趁着她睡着,他们倒斗得难解难分了。
谭尧思索了好一会,拈起黑子就往一处安去,叶奕灵瞧着他腹背受敌,出声提醒:“不可以。”两张脸齐向她望过来,一个气质冷然,一个随意不羁,但都是俊眉深目,极为养眼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带着些微的涩意:“不好意思,我忘了观棋不语真君子。”
那两个人笑起来:“你本来就不是君子是女子。”
邵郇站起来:“饿了吧,都睡了一下午了,我们都在等你吃饭。”
谭尧这几天都被叶奕灵叫着一起吃饭,闻言也站起来,到桌旁把打包盒的盖子一一掀开。其实这医院的伙食是极好的,但邵郇总嫌不够,特意打电话到赵伯那定做了再派人去拿过来。
三个人围着桌子坐下,邵郇把菜夹到叶奕灵碗里,她左手拿着勺子慢慢地吃。用惯了右手的人用左手总是不便的,切成段的芦笋从勺子上滚落下来,邵郇无奈地看她一眼,语气却是纵容:“非不要人喂,你看看。”说着从盒子里又夹了一根:“张嘴。”他的眼珠很黑,里面像藏着什么,她垂下眼帘,截断了视线。
吃完饭,谭尧略坐了一会就走了。
邵郇看着几子上的残局:“我们接着下?”
叶奕灵数着子儿:“这不明摆着叫我输嘛。”
他笑出声来,脸上一派温煦:“好,就依你,重新来过。”
她睡了一下午,此时神思清明,非常干脆地将棋盘上的黑白子儿一一归到棋罐里:“你先还是我先?”
“你先吧!”他很大方。
她也不推却,白皙的手指抓起黑子往棋盘上安下去。
他执白子后行:“总得赌点什么才好,要不输赢就没意义了。”
她看着棋盘,似是不甚在意:“赌什么?”
“输的人答应赢的人一个要求吧?”
她一听抬眼看她,他像是知道了她的意图:“不涉及到双方已经协商好的事情。”
房内陡然安静。
她没再说话,专心下棋。两人棋力相当,输赢都在一目之内,连下了三局,竟然是一人各胜一局,剩下一局平局。
秋天的夜很安宁,晚风从窗户柔和地飘进来,他们下了一局又一局,身在局中,难解难分。
周一下午叶奕灵就有课。
上午办了出院手续,邵郇带她去赵伯那里吃了午饭,就将她送回了学校。
下课的时候,那辆低调而奢华的黑色轿车已经停在了一教门口。邵郇正靠着车在打电话,像是在交代着什么。
叶奕灵走出教室门口的时候,就听见走廊上有几个女生正在往楼下看,还在交头接耳地议论:“好帅!”她笑了笑,年轻真好。走到一教的门口,才知道那几个女生议论的原来是他。
她有些犹豫着不想走过去,他已经看到了她,挂了电话,就倚着门看她,也不叫她过去。
她极不想在学校里和他纠缠不清,却也明白他既然来了,如果目标是她,她是怎么也逃不过去的,越是反抗,结果便会越糟糕。
她缓步走到他面前:“你怎么来了?”
他凝视着她耷拉下来的脸,心知她不想别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眉头微微蹙起来,将身后的车门打开:“上车。”
“今天是周一。”言下之意,今天不是他们应该见面的日子。
“真是过河拆桥,怎么说我也在医院照顾了你三天,要点报酬也不过分吧?”他的眸深邃如墨,静静地凝视着她,似乎想把她也吸进去。
她抿了抿唇,侧身上车。
车子在一家咖啡馆前停下来。他在街边的梧桐树下停了车,拔掉钥匙:“下车吧!”
她诧异地看向他。现在还不到四点,正是他投入工作的时候,他怎么会花这么多时间穿过半个城市来接她喝咖啡?她狐疑地看着他,他脸上的表情没有泄露他丝毫的目的,只是伸过手来牵住了她的手。
他们横穿过马路,推开咖啡厅的旋转门。浓浓的咖啡和蛋糕的香味扑面而来,她忍不住深呼吸了一下。
侍者将他们引到靠窗的位子坐下。他接过单子翻开放在她面前:“看看喝点什么。”
她随意点了杯摩卡,就将单子推给了邵郇,安静地看着窗外。这里的行道树也是法国梧桐呢,秋日的阳光透过树叶和枝桠透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仿佛凝着时光的痕迹。
邵郇没看单子,直接吩咐道:“蓝山,再加一份栗子蛋糕。”
咖啡上得很快,他把蛋糕推到她面前:“试试看,这里的栗子蛋糕很有名。”
她执着银色的小勺子,半天没挖下去,抬头望他,不清楚他带他来有什么目的。他靠着沙发背,闲适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见她望着他,嘴角微微上勾:“怎么不吃?”
她低头挖了一小勺:“你带我来这里有什么事要对我说吗?”
他笑了笑:“一定要有什么事说才能来这里吗?”
她被他梗得说不出话来,将勺子送到嘴边尝了一口,味道果然不错。咖啡厅里有英文歌回旋,他就这样静静地坐着陪她消磨时间,全不似日理万机的大忙人……
她越来越弄不懂他了。
从咖啡厅里出来已经是傍晚时分,街上行人渐渐多起来。他竟然拉着她的手一直没有放开,沿着老街区慢慢散步。
街的两边是S城最具特色的居民住宅石库门,石头做的门框,乌木做的门扇,中西合璧的式样,独具神韵的老房子像是一道道美不胜收的风景。
他看她的眼睛不停地梭巡两边的建筑,笑着问她:“喜欢这样的建筑?”
“嗯,很喜欢旧建筑,特别是一些古镇,青石板铺成的街道,木头搭成的房子,一想起来就有画面感。”
他停下来,站在她面前:“你知道叠翠谷别墅的创意怎么来的吗?”
她抬眼不解地看着他:“怎么来的?”
“对古旧的东西总是莫名地充满好感。老老的房子,老老的街,老老的岁月,就像捧着一盏茶,瞧着时光的气息氤氲……”他注视着她的眼睛慢慢地背诵着一段话,低沉的嗓音如一盏酽茶余韵绵延。
她低下头,愣愣地瞅着他风衣的第二粒纽扣:“你怎么会知道这段话?”
他的眼睛如一泓深潭,深不见底:“在伊萨卡无意中看到你写的这段文字和配的图。那时正好拿到了叠翠谷的那块地,结合周边的环境,觉得中式建筑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项目完成后,回报率远超预期。”
“哦!”她愣了半晌才说:“看来我得收费。”
他眼里含了笑意,犹如春风拂面:“我同意,想要什么?”他拉着她继续走。
“我要的你不会给。”她声音闷闷的。
“你不试怎么会知道呢?”他声音很柔:“只要不是离开,我都给你。”
可是我要的就是离开。她叹了口气,转了话题:“上次陪陈太太在西湖周边走的时候,看到一些二三十年代的旧式别墅隐在青山之中,湖光山色融为一体,觉得人一辈子能住在这个地方,该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西湖游人那么多,不是很喧闹吗?”
“不会,那里不是热门景点,游人不怎么会去的,很安静,房子散落在树木葱茏的小山上,背山面湖。四月的时候,烟雨江南,想想就很美。”
“还可以幻想自己是古代的文人墨客对湖吟诗?”
“不是,是现代的凡夫俗子净化身心。”
他们一路低声交谈。她不时眯着眼睛看他指给她的形式各样的山花楣饰,娓娓道些关于建筑的看法,轻松而安宁,与四周的喧嚣隔离成自己的一个小小世界。
街边有家便利店,他买好水过来,她正和一个陌生女孩在说些什么。
他走过去,那女孩正央着她:“姐姐,你就帮我填一份吧,我知道你手受伤了不能写字,不是还有你男朋友嘛!”
又偷偷看了看邵郇,声音不自觉地带着撒娇的意味:“姐姐,你男朋友这么帅,一定乐意帮忙的。”
叶奕灵刚想说“他不是我男朋友”,邵郇已经接过了问卷,轻轻读出声来:“现代女性择偶标准问卷调查。”读罢,笑着看向叶奕灵:“你要填吗?这小姑娘求了你这么久,你就帮个忙吧!”
女孩立马递过笔:“谢谢哥哥。姐姐,你就帮个忙嘛,我都在街上站了一天了。”
“好吧。”她转头和邵郇一起看问卷。邵郇已经刷刷刷地填好了她的年龄、教育程度、工作性质等基本信息,正等着她报下面题目的答案。
她轻轻念出来:“‘您现在是否单身’,是。”邵郇笔顿了一下,看了她一眼,在她选的答案前打下一个勾。
“‘您现在是否有男朋友’,否。”邵郇又看了她一眼,下笔似乎重了一些。
“‘您在择偶时,下列要素考虑的重要程度’,年龄:重要,理想范围:零至四岁;外貌:一般,理想外貌:普通长相;身高:一般,理想身高:一七六至一八零;家庭背景:一般。理想家庭背景:背景相似……”
邵郇听她一题题报着自己的选择,脸上的笑意已全然不见,最后几题时,笔画的力度似乎要透过纸背直穿过去。填完问卷,就一言不发地将问卷递给那个女孩子。女孩仿佛被他脸上冷意冻住了,接过纸笔,小声说了声“谢谢”,忙不迭地离开了。
邵郇沉着脸看了叶奕灵一眼,径自走在了前面。叶奕灵隐隐觉得他有些生气,也不知道要不要跟上去。
他走了几步,渐渐慢下步子,像是在等她。她想了想,跟上前去。他眼睛的余光带到她的身影,右手伸过来和她十指交握,脸上的神情渐渐放松。
街灯依次亮起来,隔了好久,他突然说了句:“才知道原来我这么不符合现代女性的择偶标准。”
她诧异地转头看他,原来他在为这事生气,是了,他的人生向来过得顺心如意的,上次晚宴时她见过人人对他奉承讨好的,可见不得别人否定他的。
她不想和他争执:“那只是我的,又不是所有人的。以你的条件,估计有不计其数的人排着队等你的青睐吧。”
她的话语让他手上不自觉地用了力。她似乎被捏疼了,有些恼怒地瞪他。他看着她暮色中亮晶晶的眼睛,突然低下头,轻轻地吻在她的眼睛上……
邵郇:现年三十三岁(虚岁),身高181cm,体重80kg,长相英俊潇洒,出生官商世家……
叶奕灵:现年二十五岁(虚岁),身高160cm,体重48kg,长相自认不是美女,教师家庭……
标准啊标准,真是因人而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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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新的开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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