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事件簿》残阳落暖

3、惊蛰[3]

　　休息了一夜的众人继续投入案子的侦破当中。
　　鉴证科的人员陆陆续续从李雪和黄美欣宿舍里待会一些物件准备化验，言熙偶尔也会客串一下鉴证人员去帮忙。莫亦跟刑事科的人则积极调查两个被害人的人际关系。
　　征得学校方面的允许，莫亦正在校务处办公室内跟李雪生前的一些好友聊天，柳琮安则在一旁记录。
　　“小雪是个好姑娘，我从来没想过她就这么走了。”李雪同班班长兼室友杨子媚擦擦发红的眼角说道。“小雪平时跟班里的人关系都很友好。她文静得很，除了学生会里面的工作以外，她基本上很少和外面的人接触，应该没有跟什么人结怨。”
　　“那她在失踪前有没有什么异常表现？”
　　“异常表现的话，在苏锦师兄去报警前几天，她好像一直心不在焉的。”杨子媚努力回想着，“我还记得她跟黄美欣出去前一天，做实验时还差点把硫酸往自己手里倒，如果不是旁边的人拉住她，说不定就弄伤了。”
　　“她跟黄美欣感情很好吗？我是指她们一直那么友好吗？”莫亦手指轻轻扣了扣桌面，然后慢条斯理地问道。
　　“怎么说呢，其实我不喜欢黄美欣。她看小雪的眼神有点怪怪的。”杨子媚皱皱眉，似乎在尝试客观地评价另一个受害者，“也许是旁观者清吧，我一直都觉得黄美欣是喜欢苏锦师兄的。那时候苏锦师兄跟小雪在一起后，我就发现她看向小雪的目光就不对劲了，好像多了一点嫉妒。”
　　“你是说黄美欣暗恋苏锦？”
　　“警官先生，我只是觉得有这种可能而已。”杨子媚没有肯定。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的合作。”莫亦站起来跟杨子媚说，“如果你想起什么线索，欢迎跟我们联系。”说着，便将自己的名片递过去。
　　“我会的。”

　　在鉴证科的言熙也没有闲着，鉴证人员从李雪宿舍的箱子底找到一个有医院盖章的牛皮袋，证实是用来装其身体报告的。在牛皮袋封口处，找到三组指纹，除了死者李雪的以外，其余一组是苏锦的，一组则是黄美欣的。
　　“如果说报告上有黄美欣的指纹可以解释为李雪给她看的，那么牛皮袋上就不可能有黄美欣的指纹了。也就是说，李雪从来没有给黄美欣看过身体报告书，是黄美欣自己偷看的。”言熙将报告拿给莫亦时，说出自己的想法。
　　“难道不可以说是她不小心碰到吗？”一旁的俞子秦问道。
　　“压倒箱子底的东西，有那么容易被人不小心碰到吗？更何况封口处那枚指纹的方向跟其他两枚一致，只有解开封口这个动作才会在相同方向留下指纹了。”言熙笑了笑。
　　“……”俞子秦退缩一旁画圈圈。
　　“根据今天杨子媚所说的，黄美欣极有可能喜欢上苏锦，但是苏锦却跟李雪恋爱了；再加上之后她们竞争学生会主席，难免会有矛盾。然后黄美欣可能偷看了李雪的身体报告，得知她堕过胎，就此抓到她的把柄。”莫亦推测道。“这就可以说明为什么失踪前几天李雪变得心不在焉。苏锦也说过，李雪失踪之前是约了黄美欣的。”
　　“那报告上最后那组指纹到底是谁的呢？我们把跟李雪和黄美欣身边的人的指纹都拿来比照过了，却没有发现吻合的。”徐路遥提出疑问。
　　“会不会有漏网之鱼？”陈琛说道，“我们带回来的是校内的人的指纹，要是她们认识校外的人呢？”
　　“没错，”莫亦点点头，“既然有了线索，我们就继续往下查。陈琛、路遥，你们继续负责两个死者的交友情况，小柳跟子秦就继续去录口供。鉴证科那边就麻烦你跟住了。”最后一句是对言熙说的。
　　言熙没有异议。

　　“哎哎，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哦。”等到莫亦和言熙都离开以后，俞子秦叫住剩下的四个人，“为什么老大对言熙那么好啊？难道他们背背山？”
　　徐路遥忍无可忍地向上翻了个白眼，一手扭住俞子秦的左耳，“要是你是我青梅竹马的老同学老朋友，我也会对你这么好的。”
　　俞子秦哀嚎一声，捂住自己发红的耳朵在墙角种蘑菇去了。

　　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
　　这个地方几天前发现了尸体，所以就算现在解封了也很少再有人踏足。他被人关在这个废弃的木屋了，身上都是瘀伤。他知道自己离死期不远了。他听见死神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木门被推开，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他抬起头，死神的镰刀高高举起，刀面反射着冰冷的光。

　　“根据同时期参加全国美术大赛的选手提供的信息，我查到黄美欣在参比赛的时候认识了W大美术系的潘子言，不过据W大教务处记录，潘子言因为行为操守问题在半年前已经被开除了。”陈琛将调查得来的信息递给莫亦。
　　莫亦打开资料，一张彩色生活照就出现在眼前。照片中的男生一头黄色的头发，穿着夸张肥大的上衣和一条膝盖处开了几个洞的牛仔裤，眼神不屑地看着镜头。
　　“看起来不像是个乖学生。”俞子秦凑过来看了一眼。
　　“确实不是。虽然W大教务处不愿意说出潘子言被退学的原因，但也不会妨碍警察办案的。潘子言是因为意图□□一名女学生而被开除的。不过他很走运，他的父母给了那个女学生一大笔钱，这件事就私了了。”
　　“那他父母怎么不给钱学校让他继续读书啊？”徐路遥问道。
　　“这件事当时在学校里很轰动，很多学生都知道了。毕竟是一间学校，就算给再多的钱也不可能掩住所有人的嘴，校方也不可能拿自己学校的名誉开玩笑的。”
　　“现在这个潘子言在哪里？”莫亦问道。
　　“暂时还不知道。他的邻居说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说不定又去哪里泡吧了。”
　　“他父母不管他的吗？”
　　“他的父母已经离婚多年，彼此之间都没什么感情了。每个月就给潘子言寄一笔钱，如果不是闹出那么大的事，估计他们也不会出现。”
　　莫亦倏地好像想到什么，说道：“立刻将潘子言找回来。”

　　将从潘子言家里找到的一些物件交到鉴证科后，刑事科五人带着便衣警员一同出发到潘子言经常进出的地方找人。
　　与此同时，言熙则在解剖室对尸体进行第二次解剖，看能不能发现更多的没被注意到的线索。
　　因为在地下埋了近五天，再加上尸身被漂白水冲洗过，从李雪尸体表面是根本找不到任何强有力的证据的。言熙考虑了一下，用手探开她的口腔，在牙齿的缝隙处看到了一丝淡红色的物体。他用镊子夹出来，是一块带着血肉的组织。他立刻放到旁边的小皿中，示意助手送去检查。
　　幸好想到口腔可能会有线索，不然这个下午的努力又要泡汤了。言熙走回办公室，准备接收由鉴证科发过来的资料，以便整理成一份完整的报告交给莫亦。电脑提示收到一份邮件，他打开一看，挑挑眉。
　　似乎发现了不错的线索哦。

　　莫亦接到言熙电话时，刚好从潘子言惯常出入的网吧里走出来。
　　“有什么事吗？”拍拍身上的外套，把沾到的烟味跟灰尘拍掉，莫亦问道。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从你们带回来的潘子言的物品上，鉴证人员找到一枚完整的指纹，确认跟李雪报告书上的最后那组指纹吻合。”
　　“果然是个好消息，”莫亦轻轻呼了一口气，“那么我们现在就有证据怀疑潘子言跟李雪的死有关联了。目前还是要找到这个人。”
　　“等你消息吧，大警官。”言熙开玩笑说道，“另外我在李雪尸体口腔内找到一块皮肉组织，证实是来自人体的。如果找到那个潘子言，一定要让他过来验一下DNA确认一下。”
　　莫亦答应下来。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才挂断电话。
　　莫亦抬头看着暗下去的天色，为终于找到突破的线索而松了一口气。他看着周围有点疲惫的同事，挥手让他们过来后说道；“鉴证那边已经找到突破性证据，现在可以确定潘子言是杀死李雪的嫌疑人，大家努力一下，尽快把他找出来。”
　　“好咧~”俞子秦兴奋地应道。
　　看着周围的人充满动力和干劲，莫亦微微一笑。

　　“已经找遍了所有潘子言可能出现的地方了，但是都没有消息。”陈琛叹了口气说道，“看来要等到明天再找一次了。”
　　“你们说，他会不会因为自己犯了命案，潜逃了呢？”徐路遥猜测。
　　众人心里一紧，正担心是不是有这个可能性的时候，莫亦说道：“不可能的。要是他真的跑了，家里怎么可能留下那么多东西呢？再怎么着急也要带钱跟衣服吧。你们在他家里也见到放在柜子里的存折了吧。”
　　“对哦。”众人点点头。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还有活干。”莫亦对着所有跟着过来帮忙的警员说。
　　俞子秦伸了个大懒腰，“老大请吃饭吧~”
　　莫亦斜睨了他一眼，“饭堂四毛一两白饭，想吃的话随便去要，我给你钱。”
　　“哈哈哈哈哈。”

　　接下来几天的搜索，不得不说实在让刑事科的人从心底里感到失落。潘子言好像人间蒸发一样，既没有回家，也没有出现在平时喜欢去的网吧跟酒吧。
　　“老大，刚刚接到消息，潘子言的父母来警局报案，说潘子言失踪了。”柳琮安接到报案后，第一时间通知依旧在外的莫亦。
　　“等我回来。”莫亦迅速挂断电话，吩咐陈琛和徐路遥继续带队搜查，自己则带着俞子秦赶回警局。

　　“除了每个星期给子言的卡里打钱以外，我和前妻很少管他。”潘父一脸严肃地跟柳琮安说道，“子言很叛逆，我也不想再理他做过什么了。”
　　“那么除了帮他摆平W大的事情之后，你还有没有见过他？”柳琮安问道。
　　“没有。说起这件事真是气死我！有正经事不干，偏偏乱搞男女关系！”提起这件事，潘父生气得拍了一下桌子，震得桌上的水差点溢了出来，“我的面子都让这个逆子给丢光了！”
　　柳琮安又仔细问了几个问题，觉得并没有什么可疑，便对潘父说：“我们的鉴证科人员找到一些跟潘子言有关的东西，但是不能确定，不知道潘先生能不能让我们的人员验一下DNA，确认一下。”
　　“那个臭小子又做了什么？！验吧验吧！”

　　“老大，已经搞定了。”柳琮安带着潘父走出刑事科，刚好看到跟在莫亦身后的潘母。
　　她是个漂亮的女人。看上去不像是个23岁孩子的母亲，大概是平时保养得好，反倒像潘子言的姐姐。她淡淡地扫了一眼潘父，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不像个为孩子安危而担心的母亲。
　　“谢谢二位的合作，有消息我会通知你们的了。”莫亦对二人点点头，让柳琮安带二人离开。
　　“看来潘子言父母真的没什么感情啊。见到面连招呼都不打一下。俞子秦说道，“这个妈妈也太冷淡了吧，好像失踪的不是她儿子。我刚刚给她录口供时，问到潘子言的事情，她还真的一问三不知。”
　　“潘子言之所以那么叛逆，可能是因为他父母都不管他。”莫亦说道；“有些不成熟的孩子会为了吸引父母的注意而故意做出一些忤逆的事情。潘子言大概就是从小养成这种性格。”
　　“哇，老大，这你也懂啊。心理学啊~”俞子秦崇拜地看着莫亦。
　　“没办法，言熙这家伙就是喜欢看这些书。他给我的生日礼物也是这些书，无聊时就看一下咯。”
　　你们都强！俞子秦在心里默默比了个大拇指。

　　一天后，鉴定报告出来。证实在李雪口腔内找到的组织的DNA排列结构跟潘父的有95%以上相似，基本上可以判定两组DNA样本存在父子关系（注1）。
　　“现在可以确定潘子言就是李雪谋杀案的重大嫌疑人，立刻发出通缉令，并叫其他城市的警局同事帮忙留意潘子言是否潜逃到当地。”莫亦看完报告后马上向上级批请指示，得到上级同意后便迅速开展工作。
　　“是！”
　　注1：这个是我瞎说的，不能当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