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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天 日见坂胡桃 ...


  •   第四次圣杯战争的倒数第二日,和之前的数天一样,是个万里无云的晴好天气。尽管已有众多的人们和英灵在这片浩劫之地上消逝,上天也完全没有配合着哀悼一下的闲情逸致,只是自顾自令人发指地风和日丽着。

      “哈、哈,哈啊……”
      在清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一名年轻女孩正用尽全身力气飞快地奔跑着。

      “哈,哈……为什、么,我……要做……这种,事情……都是、时臣的……错!”

      她正朝向矗立在圣杯战争舞台——冬木市一隅的远坂宅前进,目的是阻止今天即将在幕后悄然上演的新一出死亡。

      按照她掌握的信息,这场圣杯战争的参赛者之一、远坂家家主『远坂时臣』,将会在今天早晨受到与他召唤来的Servant『吉尔伽美什』联手的弟子『言峰绮礼』偷袭而死去。

      ……听起来真像一场由三角关系引发的情杀。

      事实上,对于时臣和绮礼有何不和、绮礼为何要反咬恩师、绮礼和吉尔伽美什之间发展了怎样的奸情——最后一点无关紧要,先忽略不计——少女连一星半点的兴趣都没有。
      “如果让远坂时臣死在这里,接下来的工作会很困扰”,少女行动的理由仅此而已。

      远坂时臣本身是位强有力的魔术师,以绮礼为敌一对一单挑未必会落在下风,他手头还掌握着控制Servant的令咒。只要将绮礼的异心传达给时臣,接下来就没有少女出场的余地了。
      不过是举手之劳。

      啊啊,这是多么激动人心的故事展开啊。
      一旦身为优胜候补的远坂时臣幸存,圣杯战场的结局必定会发生不可预知的大逆转。由于一枚微不足道的小齿轮的推动,历史将被改写。只要利用自己的“知识”——

      就在少女带着志得意满的微笑踏上远坂宅台阶的那一刻。

      ——唰啦——

      毫无预兆的,胸背处传来血肉被贯穿的剧痛。

      “啊……”
      少女霎时全身僵硬,茫然而吃力地低下头去。

      占据了视野的,是胸口不知何时冒出的冷锐刀锋。器物表面沾染的血渍丝毫无损于利刃华贵而优美的光辉,简直就像是艺术品一样。

      “……啧……”
      木然注视着刺穿自己胸膛的凶器,少女最后的想法仅仅是:

      ——啊啊,要是能活着把这柄剑带回去,这辈子吃喝就不愁了吧……

      大脑咔嚓断电,视野一片漆黑。
      作为一出场就被杀的主人公,少女满怀不甘坠入了寂静的冥府。

      然后,一切回归于无。

      ……啊,说错了。刚才那句话不算,重来。

      一切回归于存档点。

      …………

      【事件「拯救时臣」进行失败,进入Dead End「王的制裁」。要继续游戏吗?】
      【选择:是。】

      【请选择记录开始游戏。】

      【已选择存档「黄金降临之夜」。地点:冬木教会外。状态:自由行动。读取这个存档可以吗?】
      【选择: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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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擦,金闪闪是跟我有仇还是怎样?!老娘被他杀三次了,他差不多也该杀厌了吧!!”

      这就是少女——日见坂胡桃,在二次制作游戏《Fate/Dokidoki/Zero》存档点“教堂外的小山丘”醒来后仰天怒吼出的第一句话。

      少女对天发出的咆哮,本应该是不会有回音的。但是,就在她咬牙切齿地拍着裤子上的灰土站起身时,少女的脑海中接连响起了好几个带着调侃味道的轻佻嗓音。

      “哈哈哈,因为闪闪大王不爱时臣了,你竟然还想救被吾王抛弃的男人!这是王的制裁,颤抖吧草民!!”

      “不过,没想到竟然有你连跑三周目都进入Dead End的游戏,小胡桃最近状态不好吗?”

      “别这么说啦,谁让你们强人所难把她推去跑绮礼线,人家对言峰绮礼根本提不起半点欲望嘛。我懂你的胡桃,其实你是个肌肉控,你只想和大帝来一发。”

      “屁,胡桃洗澡的时候明明告诉我她的真爱是龙之介!谁不知道她是石田彰的脑残粉儿!胡桃,姐姐支持你,大胆地抛弃那个愉悦神父跳槽去COOOOOOOOL吧!”

      “……”
      胡桃面无表情地抬手叩了叩脑门,向头顶苍天祭出中指。

      “绮礼线到底是哪些混蛋写的剧本?等着我回去刨你们祖坟。”

      …………

      现年十九岁的日见坂胡桃,是个从各层意义上来说都极为普通的少女。
      前提,在三次元。

      从家庭背景到个人履历都无可挑剔地符合“平凡”这个字眼,只有手头这份工作超乎寻常的另类。

      ——号称“让你身临其境体验与异世界人物相恋的梦幻感觉”的高科技真人体验游戏,通称“穿越游戏”。在这个科学发展到二逼程度的时代,无疑是向天下骄傲宣告,一颗跳脱的粉红乙女心可以走多远。

      一言以蔽之,人类已经阻止不了乙女游戏了。

      通俗点说,这类游戏和小说电视剧里常见的“穿越”剧情十分相似。通过某种技术——与其说技术还不如说是幻术或魔法——将游戏玩家传输到与现实世界不同的虚拟空间,与预设的角色进行互动来触发剧情,并根据玩家不同的行动导向不同的游戏结局。

      日见坂胡桃就职的这家公司,就是以RPG为主攻方向的乙女会社。而胡桃担当的工作,是一项近年才投入实践的业务——游戏内部体验及反馈。

      换言之,就是试玩。

      再说直白一点,也就是扫雷。

      所谓的“剧作者”,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艺术家的一支。所谓的“艺术家”,脑内构成自然或多或少有些异于常人。为了防止他们脑中不时闪现的灵光伤害广大玩家,公司开始雇佣胡桃这样思维正常的普通少女进行试玩,再根据她们提出的反馈意见对剧本进行微调。

      潜台词是,受伤的有她们这些测试员就够了。

      胡桃入这一行不到一年,却已锻炼出了达人级别的通关手腕。作为恋爱游戏的资深玩家,她对于故事剧情的展开、人物的内心世界都拥有极高的敏感度,无论攻略对象是温柔忠犬腹黑傲娇,普通文艺或二逼,胡桃一上手好感度就搭了火箭似的啪啪啪猛涨。因此,她总是可以比别人更快地直达Best End,意气洋洋地班师回朝。

      日见坂胡桃,就是这样一个即使在遍地王者的《Fate》之中,也可以堂堂正正挺起胸膛自称“我也是王,我是乙女之王!”的神奇家伙。

      ——唯独这一次,不败的乙女之王遭遇了例外。

      在这款以经典小说兼动画《Fate/Zero》为原型创作而成的游戏《Fate/Dokidoki/Zero》中,胡桃分配到的攻略对象是最终Boss言峰绮礼,一个让人忍不住怀疑“这货真能嫖得起来”的阴暗人物。她本打算抱着“一切为了工作”的豁达心态去包容绮礼先生,反正攻略一回对她来说也就是一周目的事儿,软妹子能屈能伸,忍得一时之气,自有柳暗花明。

      不曾想,尽管绮礼路线的攻略一帆风顺势如破竹,女主人公却每每莫名其妙地中道崩殂,一连三周目被绮礼的愉悦同盟金闪闪大王——吉尔伽美什乱刀劈死而直接进入Dead End。

      “……闹够了没,你们认真点!!”
      胡桃在脑内对嬉闹不休的同事们发出抗议。
      “我需要一个解释——我做了什么让金闪闪这么恨我?你们到底搞出了哪门子BUG?!”

      游戏测评员进入虚拟世界体验时,一直有程序员从旁监督,通过意识交流给予玩家必要的提示和辅助。当然,自尊极高的测评员很少向监控者们主动求助就是了——这可以看作一种“翻攻略我就输了”的自我鞭策心理,象征着资深宅的荣耀与骄傲。

      ……虽然这份骄傲毫无意义。

      日见坂胡桃正是秉持着这份毫无意义的骄傲,才一连被杀了三周目都没有向技术员求助。她坚信,只要凭借自己阅人无数的丰富游戏经验,总能开辟出一条通向完满结局的光辉大道。

      粉碎了少女卑微自尊心的,就是万恶的吉尔伽美什。

      这货绝逼是个BUG,胡桃想。否则怎么女主和绮礼情投意合他也杀、和绮礼同床异梦他也杀,女主默默支持绮礼黑化他也杀、女主见义勇为挺身阻止绮礼他也杀,女主对他卑躬屈膝也杀、狗胆包天直言进谏也杀……救命,他到底有多喜欢杀女主?!这明明是言峰绮礼的正常向恋爱线路好吗,他一个基友跑来掺和个鬼啊!三角关系去找时臣玩啦!!

      “爱到深处自然黑,你要相信闪闪是爱你的,他只是有点羞于表达。”
      有好心的技术员安慰道。

      ——哪个世界的羞涩少年会把女人剁成泥?!

      “实在避不开闪闪的话,要不你就随便换个人攻略好了。反正这个游戏投入试验至今,包括你在内,测评员连一个Best End都没刷出来。”

      (……怎么回事?)
      同事提供的情报大大超出了胡桃的预料。连续三周目以Dead End告终,她以为自己早就被其他伙计甩开一大截了,没想到迄今还是零成功率。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啦。友情线的进展倒很顺利,问题就是你们这些恋爱组的……Lancer和Archer不用说,想对枪哥下手的都被索拉大姐做掉了,想对闪闪下手的都被闪闪自己做掉了。韦伯结局照理是最好刷的,但是那个不争气的妹子被韦伯和大帝的深沉基情所震慑,中途退出了。”

      “……哈。”
      胡桃重重叹了口气。的确,担任骑兵(Rider)职阶的征服王『伊斯坎达尔』和其Master、年轻的见习魔术师韦伯·威尔维特,肌肉巨汉与瘦弱少年,两人间深厚的羁绊可谓感天动地。但是,因为热爱大帝X韦伯的配对而放弃工作……这种业余的举动她是绝不会干的!只要上司下令,哪怕是卫宫切嗣X爱丽斯菲尔这样的夫妻配对……

      …………大概她也不忍心拆。

      “至于雨生龙之介那边嘛,我看我们还是放弃这条线的制作比较好。送去的是个新人,序章没过就被玩坏了,现在在接受心理治疗。”

      “…………”
      想到那个把小女孩肠子生拉出来做人体乐器的杀人魔——虽然他的声优是石田彰,但石田彰的嗓音也没法让你微笑着看人在自己肠子上打洞——胡桃手脚冰凉,连气都叹不出来了。

      她忽然觉得,被英雄王杀了好多次、可能还要被继续杀下去的自己好幸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天 日见坂胡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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