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二章 初闻淑女自北来（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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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道：见其年纪，怕是皇祖母身边的晴儿罢，多年不见，这摸样儿变化的忒大了。
紫薇亦是第一次见着和婉，想此女子虽未深交，然面上看去温婉和蔼，观之可亲，应是个好相处的人。只是满面病容，莫不是蒙古苦寒至此？
想着想着就入了大殿，皇后品级大装，端坐于储秀宫上座。紫薇先给皇后行了万福礼，乖乖到身边站着。和婉亦是公主朝服的行头，在嬷嬷的搀扶下行了屈膝大礼，叩请皇后金安。
皇后于和婉也不过几面，没交情却也没过节，当下很大度的让和婉起来，并让眠月看座，着纤云扶起和婉。和婉入殿时为表恭敬，并未直面皇后凤颜，是以方才皇后并未见着和婉真容，如今这人一起来，便着实吓了一大跳。
不同于紫薇，皇后是见过和婉的，出嫁时还是好好的珠圆玉润的美人，如今长成了少妇，精神劲儿却不如之前了，那脸白的跟什么似得，唇上血色全无，和紫薇没见过没什么印象不同，这皇后眼里就是吓煞了人了。
“瞧瞧这孩子，怪心疼的，怎成了这幅摸样了，病可是大好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皇后这话发自肺腑，便是之前见过和婉的老人也都不由感叹，怎的嫁了这么些年好好地一姑娘就成了这模样？去了蒙古便是命不好，就是在金尊玉贵、养尊处优都比不上在京城的。
一番话说的和婉眼眶红了，难为宫里还有想着自己的人。
“谢皇额娘关心，和婉很好，不过是路上劳累些罢了，没什么不舒服的。皇额娘莫要忧心。”
“也是，如今回来了便好，有什么不舒服的好好养着。本宫让和慎把你原先在西三所的屋子拾掇出来了，等会儿你见着缺了什么少了什么只管回禀本宫。晚上宫里备了接风宴。”
皇后名显听出和婉话中沧桑之意，便有心岔开了话头。
和婉向来细心，皇后这般安排她很感激，毕竟只是养女，当不得和敬姐姐那般尊贵，远嫁蒙古也不敢有什么怨恨，但终究心意难平，出嫁的时候给自己梳头的是个老嬷嬷却不能是自己的额娘，要说一点怨言也没有是假的。这次回宫，是身边的嬷嬷见着自己病重了回禀，一路上和婉近乡情怯，就是不知道回宫了该怎样面对这物是人非之情之景。也正是细心，出乎意料的听了个未听过的名字，不是和嘉、也不是晴儿，看年岁也不像兰馨，宫里格格少，“和”乃这一辈的封号，莫不是皇阿玛又收了个养女？
见和婉瞄了几眼紫薇，皇后这才想起来，笑道：“哎呦，你瞧瞧我这都忘了。这是你妹妹和慎，一直在南边，年前才回宫，是以你没有见过她。你这趟回宫，里里外外都是她操办的，费了不少心，就等着见你这位姐姐呢！”和婉许久未回，怕是连紫薇的事都不知道，皇后简明扼要的介绍了几句，便道：“你回宫一路上也是劳累了，先回西三所歇息着。等晚膳时辰我在让人宣召，紫薇啊，你先陪你和婉姐姐去西三所安置。”
和婉虽是好奇，也明白自己的身份，是以方才什么都没说，皇后也看不准她的心思。只待开口跪安了，便随紫薇去西三所。乾隆如今人在养心殿和婉去不得，太后那边名言身子不爽不用去，纯贵妃长年病重也怕过了病气，是以和婉便是轻松了很多。
这一路姐妹二人只是虚应的客气了几句，和婉本身人如其名，为人温婉，长年寄人篱下还带着点儿怯懦，紫薇亦是个喜静之人，原本晴儿性格还算开朗，二人了解的也多，聊起来或可投机，可这两人处了一块儿，便是想说也没有头说，一路上就跟猫叼了舌头似地大眼瞪小眼，八竿子也打不出一句话来。
“和婉公主到，和慎公主到！”
和婉与紫薇同时和硕公主，但和婉年长，便让嬷嬷先迎了进去，坐于主座，紫薇坐了和婉右下手。
“姐姐才回来，想来多有不便，妹妹已让人把这里打扫过了，今晚便可住人。有什么不尽如人意的还请姐姐多多包涵。”
和婉许久没回来，但这屋子还和之前一样，抬眼皆是新换过的窗纱，床铺被褥亦是上好的料子换过了。屋内一片清凉，想来放上冰盆了，再看小几上放的茶具花样、瓜果点心都是自己在宫里时喜爱的，便懂紫薇是用了心布置的，心上多了几分感激。
正待说几句，就听得跟来的嬷嬷一阵抢白：“没眼色的东西，公主病了，你们倒还给上冰，安的什么心啊？”
说的和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紫薇假装没听到，却不料自己人又被找茬：“巴巴儿地回来连口好茶都没有，主子爱喝的碧螺春呢？用什么劳什子的菊花这下等东西，内务府干什么吃的？”
原来薇君按着紫薇的吩咐给送上了新进上的极品杭州白菊，被一个嬷嬷在外间拉着训斥，小丫头在紫薇那里娇惯坏了，哪里受得了这等辱骂，又不敢趁着时候请主子做主，当下眼眶便红了。
“我听内务府报姐姐近来痰疾较重，夜晚咳嗽不止，让人备了些白菊花生，最是化瘀止咳，姐姐给妹妹一个面子，趁空儿用用，”说罢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那个嬷嬷，又道：“我听说姐姐喜欢和碧螺春，只是这痰疾晚上最是虽不好，喝了这等茶了反而劳神。姐姐身子不好，这地儿如今暑气中，只要记得晚上多盖些被子。我料姐姐才回来，怕是身边的人不好伺候，这样可好，奏禀皇额娘多派些人手？”
和婉正烦心这些嬷嬷，听紫薇给她个台阶，便借坡下驴，道：“如此便有劳妹妹费心了，我也没什么缺的少的，代我谢皇额娘，她的一番心意和婉心领了。”
“看姐姐说的，”紫薇道：“晚膳之时怕兄弟姐妹们都会来，姐姐还是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劲儿跟大家叙叙旧。”
两人又说了会子话，皇后身边的睡莲进来禀报皇后宣和慎公主，紫薇这才匆忙起身。待紫薇走了，和婉才细细问身边的庄嬷嬷，这是她的奶嬷嬷，公主府里怕是唯一向着自己的嬷嬷，这才知晓了紫薇的事。和婉不是乾隆的亲女，对紫薇没有和敬那般膈应，再则第一印象极好，对安排的一切也很舒心，只是略微诧异了些皇阿玛这个沧海明珠，倒是没有一般的公主格格对紫薇不好的想法。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话说睡莲急匆匆的找了紫薇过去，说是皇后大发雷霆，紫薇还以为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了，想起内务府的事儿，心里一咯噔，怕是皇后误会了自己？正待过去解释，却见着容嬷嬷急急的等自己，那脸色紫薇登时就明白和自己无关，但怕是又有人触了眉头了。再看容嬷嬷身上一块儿是湿淋淋的，不由得暗自揣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事情是这样的，容嬷嬷在紫薇和婉走后回报了她对内务府一干人等的处理，皇后那时心情还挺好的，一听到这个消息，尤其是那句跪到延熹宫，更是笑得茶杯都合到了容嬷嬷身上，心里那个畅快。可是这好心情还没维持一刻，皇后身边的宫女湘帘便一脸青紫的拐着回来了。且说和婉回宫，身为兄弟姐妹都得聚一下方可，皇后早早的派人通报了公主阿哥，可唯独五阿哥那儿没有，可不能说她这个嫡母偏向。五阿哥日日陪着那小燕子，近来根本找不到人，每每回宫都是在华灯初上之际，这就难为了皇后了，身为嫡母，总不能大晚上的派贴身宫女去一个成年庶子的寝宫吧？拖了小太监传话，也不知是没传到呢还是根本没放在心上，到现在也不见人影，因为皇室两大巨头的不合作这接风宴可以说是够单薄的了，皇后没道理让老五在丢了这个人，最后早早的打发了湘帘过去嘱咐。她可是打听清楚两个人今天不出宫。可不出宫未必找得到人，湘帘白跑了一趟景仁宫，没找到人，小路子说五阿哥在漱芳斋，这让她左右为难，上头没说让还珠格格去，可去漱芳斋禀报还珠格格一定会知道，到时候她不来还便罢了，若是来了的话--------想来想去又回禀了皇后，皇后便想还是老五要紧，就让先去漱芳斋把老五找过来，可去了漱芳斋才知道格格拉着五阿哥又去了延熹宫，这下傻眼了，什么情况，年轻的庶母和成年的庶子，还有一个皇家媳妇……可怜的睡莲胳膊腿都跑细了，只得再去延熹宫，可谁料见了面儿连句话都没说，还珠格格便一口一个：“恶毒皇后的狗腿子、帮凶的冲了上来，反应过来时就是皇后见到的这幅摸样了。
听了睡莲的回报，什么恶毒皇后、不得好死，皇后还真气炸了肺，但仍忍着怒气把事情问个清楚，还是紫薇让人跪到延熹宫引出了这段公案，着人立刻去拿小燕子，却不料小燕子自己先闯了过来，一进来就挥鞭子打上了两个宫女，闹得鸡飞狗跳。
“皇后，你给姑奶奶我出来。我小燕子连皇阿玛都不怕还会怕了你，你这个老巫婆，你不得好死，专门干坏事，专门欺负令妃娘娘……”
进门噼里啪啦的一顿吼震得皇后耳朵生疼。
“住口，你这还有一点皇家格格的样子吗？”皇后暴怒：“擅闯储秀宫、忤逆不敬嫡母、大吼大叫御前失仪，你成何体统？”
这一惊一乍的，皇后落差太大，这段时间的安逸，让她都忘了有小燕子这号人物了。
皇后大怒，小燕子便是大大怒了，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完全不介意皇后说的忤逆，理直气壮的对吼：“什么体统，我小燕子就是个没体统的人，可皇后你是个有体统的又怎么样？你心思恶毒的跟黑寡妇没两样，成天就会欺负仙女一样的令妃娘娘，你算什么皇后！”
一顿话气的皇后怒极反笑，问自己算什么皇后，这只鸟儿怕是活腻了吧？
“小燕子，你就说说看，我怎么不算个皇后了？”
出乎意料的，皇后很是轻言细语的反问，这让无理也犟三分的小燕子缩了下脖子，但很快又便会了胡搅蛮缠的小燕子：“你恶毒、小心眼儿，一点也不温柔，老是诬陷我和令妃娘娘，不让我见紫薇，还有你让令妃娘娘的爹跪在令妃娘娘的宫里，不善良也不高贵。”
“我让魏清泰跪在令妃的宫里？”皇后暗想怎么小燕子今个儿来闹了，原来是被某人当枪使了，想到这里皇后又开心起来，道：“便是这般我有如何算不得皇后了，他们是奴才。犯了事，我自是要罚他们的------”
“他们犯了什么事了，再说奴才，奴才怎么了，奴才也是人生父母养的。”
“小燕子，这件事是我吩咐的。”
小燕子说这话紫薇正巧进来：“和慎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紫薇来了，看座！”
皇后很好气的让紫薇招呼紫薇，顺便欣赏小燕子愤愤不平的神情。
“谢皇额娘！”
紫薇正待坐下，便听小燕子不可思议的大喊：“紫薇，你变了，变的我都不认识了。你怎么能叫这么恶毒的人娘呢？令妃娘娘对你那么好，像亲娘一样对你，你却在这里帮这个欺负令妃娘娘的女人-------”
“小燕子，皇额娘是我的嫡母，我尊她为额娘，是我的本分，不论如何，你我皆是爱新觉罗家的女儿，自当谨守本分。”
“什么本分，什么娘的，我不知道，我知道--------”
“小燕子，你又在胡闹！”
“皇上驾到！”
太监一声唱名，把储秀宫里等人都震住了。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二章 初闻淑女自北来（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