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天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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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终于停了，克里斯看了看天空便套了匹马去菲尔德找缪塞。
“爱玛在母亲那里。”缪塞看到克里斯倒也不吃惊，如果不是中午那场大雷雨，今天爱玛本来要去弥尔顿的。
“不，我是来找你的。能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说话么？”
克里斯的神色凝重，看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找他商量。
“我书房这两天在修家具，要不去图书室吧，一般那里没人走动，正好我要去拿点东西。”
“也行。”
两人来到图书室，缪塞让好友坐进沙发，自己从抽屉里拿出几叠古旧的信札，慢慢地翻找。菲尔德的图书室在朝阳的位置，雷雨后的阳光猛烈地照射进来，相当的晃眼。
“到底什么事？”缪塞停止手里的工作问沉默的友人。
“我…不能娶爱玛。”
缪塞手里的信札顿时掉了一地，克里斯赶紧上前帮他捡起来。
“你刚刚说什么？”缪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不能置爱玛于不幸…”
“你想…悔婚？那爱玛怎么办？你这不是置她于最大的不幸？！”
“现在还来得及，缪塞，我会对外说是因为我无法生育，不能耽误爱玛的终生。”
“这种谎言谁会相信，你不是和西尔维娅生下了爱德加？”
“慢慢的总会有人相信的…何况我已经决定以后再也不结婚了。”
“你疯了，克里斯，别跟我说还爱着西尔维娅…”缪塞的声音不知不觉提高了很多。
“不，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克里斯摇头说。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和爱玛在一起还会有什么难关不能渡过吗？”
“我…不能说。”
缪塞气得一把抓住克里斯衬衣的前襟。
“我当了你二十年的朋友，我的妹妹现在要被悔婚，你却给我来句理由不能说？！你脸上的擦伤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过来的路上从马上掉下来把脑壳摔坏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点都不像你…”
“也许吧，”克里斯想起自己对爱德加做的事情，也许真的是脑壳摔坏了不一定，“缪塞，只有这件事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我怎样都无所谓，但我不能让那个人遭受世人的非议。我的感情从一开始就不会有任何结果，甚至很可能也不是爱…但我不希望爱玛被卷进来，她那么优秀的女孩子应该被好好珍惜。”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一个西尔维娅还不够吗？她跟维克多私奔了5年，又带着爱德加去伦敦一住7年，你却一直等她，都不曾提出过离婚。你的人生被毁的还不够吗？我不管你现在又陷入了什么虚无缥缈的幻想中…克里斯，你就不能睁眼看看爱着你的人？”
“缪塞，对不起…我不能娶爱玛，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就算菲尔德和弥尔顿从此决裂，你我成为陌路人，我也不会改变这个决定。我喜欢爱玛，所以我不能伤害她，她的未来不应该葬送在我这里。”
缪塞颓然坐倒在圈椅里，他一直致力于促成两家的联姻，固然有身为大家族经营者的考量，但作为哥哥他确实一心希望爱玛能和所爱的人结婚终老，作为朋友他也希望克里斯能走出西尔维娅的阴影。本来皆大欢喜的一桩婚事，却…缪塞无法想象爱玛会遭受多大的打击。
“明天我会致信爱玛和你父母，并上门道歉。”
爱德加午睡后起来没看到克里斯，一打听说是去了菲尔德，便一直站在门厅处张望。克里斯的吻到底意味着什么，他完全不想去思考。他现在只想见那个人，想到身体一直不自觉地颤抖，胸口仿佛有只云雀在欢快地唱着歌。无论那个淹没在冰冷湖水里的梦有多么的不祥，爱德加也无所谓，他爱慕的人吻了他，克里斯吻了他…他轻轻触碰着克里斯的唇吻过的地方，傻傻地笑着。他想嘲笑自己，一个吻而已，什么都不会改变，但胸口那只云雀却只会一个劲唱着欢快的歌…
终于克里斯骑马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马跑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爱德加面前，克里斯跳下马把缰绳扔给仆人，拉起爱德加的手问他午睡睡得可好。爱德加笑笑，克里斯便揪揪他的鼻子。到了书房，刚关上门，克里斯就抱起爱德加。而孩子也一把抱住克里斯的脖子，将脸埋进他的颈窝里。
“你刚刚在门口等我么？”
“嗯…”
“不是才一会儿不见。”
“我想你。”
对克里斯来说，孩子直率表达的每一句话听上去都像情话一样甜蜜。
“乖，把头抬起来看着我。”
爱德加听话地抬起头，克里斯吻了吻他的眼睛，抱着他坐进沙发里。
“什么事这么高兴？”
克里斯揉着他的头发问，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爱德加那么明朗的表情，漂亮的眼睛笑得弯弯的，可爱极了。
“因为你看上去很高兴啊…”
克里斯捏捏爱德加小巧的鼻尖，手指抚上了爱德加的唇，可以明显地感受到孩子的身体颤抖了起来。
“不喜欢么？”克里斯轻声问。
爱德加握住克里斯的手，柔软的唇吻着克里斯一根根手指。克里斯此时不得不承认，从很早开始，爱德加任何天然的反应都让克里斯怜爱到心悸的程度。
克里斯的手离开爱德加的唇，托起他的下巴，然后将自己的唇覆了上去。
两个人在沙发里纠缠了很久，与其说是情人间的热吻，不如说大多数时间是孩子气的嬉戏。
最后，克里斯让爱德加趴在自己胸口上，卷着他的头发说，
“爱德加，我应该早点发现的…就不会让你这么痛苦了。”
爱德加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克里斯具体指的是什么。
“我刚刚已经跟缪塞说了，明天会去信菲尔德然后正式解除婚约。”
“克里斯…”
爱德加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咬着唇，乌黑的眼睛顿时漾起了一层水雾。他终于明白了克里斯中午那个吻的意义。吻是誓约是归属，哪怕布莱克伍德夫人、威尔或者别人不那么想，但对克里斯对爱德加来说，吻意味着属于彼此。
“克里斯，这样真的好吗？”
克里斯欠起身吻着他的眼睛，用舌头轻轻舔掉满溢出来的泪水。
“其实在海边的时候我就后悔了，你一直不希望我和别人建立家庭吧…那时在阳台上看到你，还以为你要被海风吹走了。”
“但我…从未想过要破坏你的幸福。”
“我身边有你就够了，看着你哭看着你笑就够我烦恼的了。”克里斯笑道，用手指拭去爱德加眼角的泪花，放在嘴里舔着。
“有的时候我真想问，明明是个男孩子，哪来那么多眼泪…”
“这应该问你，我是你的孩子啊。”虽然嘴上在狡辩，但心里填满了甜蜜和温暖。
“这个时候倒是想起我是你父亲了，平时克里斯克里斯的叫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路边捡来的…”
爱德加不好意思地笑着，他心中的小秘密其实克里斯都明白吧。看着克里斯的双眼，爱德加觉得自己简直要溺死在对方的温柔里了。他俯下身去轻轻地吻克里斯的唇。克里斯修长有力的手伸进爱德加的发中，另一只放在孩子背上的手稍一使劲，孩子便完全贴在了自己身上，脸埋进自己的颈窝，贝壳般精致的小耳朵就在声音能到达的最近处。
“我再也不会结婚了，爱德加，所以你要一直陪在我身边。”克里斯低沉的声音里蕴含着极深的感情。
“我不会离开你的，因为我是为了爱你而被生下来的。”孩子的回答里没有任何犹豫。
克里斯心中一恸，他的宝贝为什么总是能说出他最渴望的直达心底的言语，明明他还处于不懂爱的年龄啊。听着爱德加仿佛誓言一样的话，他忍不住要相信爱德加其实是上天怜悯他的孤独而派来的天使。
但自己其实是爱上了血缘相连的孩子并且想要独占他的罪人，而且不管哪一条罪状都必须在现实中服刑，在死后直接下地狱…克里斯自嘲地想着。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天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