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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后篇 ...

  •   家里第一次来客人,我不免有些兴奋,端菜倒水,生怕稍许招待不周。他也不谦让,盘子端过去,东西就全夹走了。尽管如此,我仍是觉得火锅还是两个人吃比较有意思。

      差不多填饱了肚子以后,很诧异他竟没有立即走人的打算,看看我的那台DELL笔记本,问:“有没有好电影?”

      “有,你想看什么?”

      “恐怖片呢?”

      “……我……看的不多。”于是就被嘲笑了,我随手抓起水杯,慎重想想,还是换成枕头砸过去,打打闹闹,之前的紧张与隔阂也都消散了。

      最后我找出U盘给他看,记得同事最近给拷的几个电影里有恐怖片,他挑了一部,按下播放。其实恐怖片水平一般的我看了也没感觉,但有些还是会觉得害怕,以前这种没事吓唬自己的蠢事我基本不干,现在是被逼无奈。

      不过问题不大,估计快演到重点的时候,我就灌啤酒,瓶子挡住视线啥也看不见,这不能怪我。偶尔向旁边瞟两眼,他盘膝坐在那里眼睛一直盯着屏幕,一点不带害怕的。

      电脑搁在书桌上,显示屏宽度有限,两个人必须离得很近才能都看清楚,虽然我没想老老实实地认真观赏,但样子总要装一装,免得被小瞧。他离我很近,呼吸间都能感觉到他的气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职业的关系,每一个小小的动静都是不经意的魅惑。

      看到后面,我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从电影转移到酒瓶,再从酒瓶转移到他身上了,不过我不是偷看,是光明正大地盯着他发呆。由于位置的关系,我只能看到他颈上的黑色挂饰和宽领线衣下露出的锁骨,没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只是单纯地觉得搭配在一起很好看。

      我对他的好感可以用莫名其妙来形容,既不是日久生情,更不是什么一见钟情,反正就是喜欢他的那独立掺些清冷的眼神。不知是不是酒精令人迟钝的缘故,音箱里还播放着演员对话和背景音乐,但我只能听到声音,却已经反应不出任何内容了。

      下一刻,他的指尖冰凉,探进内衣烙在小腹上,戳得我直哆嗦,里面却越来越烧。

      “免费的,你怕什么?”

      这绝对是在讽刺,气得我立刻想反驳他,却始终不敢真的说出口。就像夜里大街上碰到的小猫,毛茸茸的,看着亲切又可爱,很想带回家养着,可稍稍一靠近就把它吓跑了。

      “关灯……”

      “太远了,够不着。”

      早上醒来,房间里只剩我一个人,本来宿醉就会导致神志不清,现在更加感觉一切都不尽真实。拎过手机向公司请了假,实在是没有心情去工作,蒙上被子重新昏睡过去,直躺到下午快六点才爬起来找东西吃。身上留下的痕迹不收拾一下是不行,拽出浴巾和换洗的衣服,推门往水房提供热水的隔间走去。

      伸手去试水温的时候,突然感到莫名刺痛,缩回来一看,小指上一道红红的印迹。大概是不小心划到桌角或者其他东西时留下的,尽管不深,但碰上热水还是有点疼的。

      恢复正常作息时间后,我的生活和他又失去了交集,而且对他上次丢下我跑掉,总有那么一点耿耿于怀,所以也不想主动找上门去。

      只是自从那夜之后,最近晚上就再没睡好过,老是迷糊间感觉床仿佛漂在海里,晃得我头晕。要么就是胸口压着什么东西,意识清醒,身体却动不了。

      直到有一天,睡到半夜醒了过来,喉咙干得难受,想起来倒杯水,身体竟再次不受控制,努力了半天,却仍是像石头一样僵在原处。小指划伤的地方渐渐传来清晰的疼痛,像是被夹在两片硬物中来回碾着,我知道有时梦中的感觉是很真实的,但这次却疼得实在太过厉害。惊恐中,拼命挣扎着坐起,跌跌撞撞按开顶灯的开关。

      小屋里变亮之后,心中不觉安稳下来,不知道自己为何刚才会那般害怕,不过做个噩梦而已,尽管如此还是出了一身冷汗。

      刚想去桌上够杯子倒水,却察觉到明显有什么不大对劲,明明梦已经醒了,怎么疼痛依旧如此强烈。慌忙把手举到眼前一瞧,伤口鲜红,血还在往外不断渗出,像被什么东西胡乱啃的,上面依稀还能看出牙印的形状,参差不齐。

      四下看去,屋里除了我,依旧什么都没有,门是锁着的,亦没有被打开过的迹象。于是后半夜我就站在门边,不敢往床底桌下那些黑乎乎的地方看,更不敢去开衣柜的门,战战兢兢熬到天亮。

      我虽然不迷信,但凭空闹出这么件怪事,房子是不敢再住了。可重新物色交通方便,价格又满意的住处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所以,只能再挨这儿凑合几个晚上,我也想好了,大不了就喊救命,都住得很近也不会没人听见,折腾到了大伙,我再道歉。

      但不幸的是我又错过了停电通知,当晚在楼道里溜来溜去,就是不愿意独自回到那间黑咕隆咚的小屋。直到所有人都各回各家安睡,我还是不想进去,困意袭来,只能到水房洗个脸清醒一下。

      和之前停电那晚一样,水管的声音又开始不正常,像是死刑犯临被吊绳勒紧时发出的声音。我赶紧跑回楼道,知道这种纯属自己吓唬自己的行为很可笑,可害怕就是害怕,心绪一但被恐惧侵扰,是无论如何也抑制不下去的。

      我自暴自弃地决定今晚不睡觉了,明天再上同事家蹭房睡,但一个人呆在楼道里未免又很无聊,无聊就会瞎想些有的没的,于是我准备回到屋里把手机拿出来看新闻。

      本来是想拿了手机就马上出来,转却在身的时候,模模糊糊看到墙边有个影子来回晃悠。出于本能想看清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推开手机的上盖,将屏幕灯光打过去。一个扭曲的人体夹在暖气后面,感到有光照过去后,那东西开始挣扎着将插进铁片的部分扯出来,然后像蛇一样窜下来钻入床底。

      手机的光亮只维持了短短数十秒,在灯光灭掉的瞬间,我清楚地听见金属壳重重落地的声音,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时,我被他抱在怀里,桌上白烛点了好几支,可以看清这不是自己的房间。哆哆嗦嗦伸手去摸他的脸,感触到人的体温后,我不顾形象地抓着他的衣服大哭起来。

      他拍拍我的后背安慰道:“别怕。”

      怎么可能不怕,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鬼,冷不丁冒出来一只,真的吓坏了。

      忽然间,我察觉到房间里不仅仅只有我们两个人,还有一个坐在椅子上,确切的说是用绳子固定在椅子上。肚子下面找不到腿,胳膊也只剩了一只,浑身缠着绷带,脸上也是,有些没绑上的地方,露出的全是伤疤沉淀的颜色。

      我才知道为何他上次出来门只开了一点点,还有即使他不在家,里面也从不关灯。那人喉咙里不时会发出我所熟悉的低沉声调,和在水房中听到的十分相似。我鼓起勇气看向他,希望能听到一些解释,却又害怕知道什么我接受不了的事实。

      “害怕?”我点头,接着反问:“……你不怕么?”

      “这些东西我们从小看到大,早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了。”

      “东西……什么东西……?”

      “不知道。”

      他居然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自己能看见这些东西,他们则把我们当做食物,而且这种体质还会传染。”

      “传染?!”

      “嗯,有时候会,具体怎样不太清楚,一些人和我们在一起呆久了就会被传染,XX好像是最快的方法,但也有人不会。”

      我大概明白,就像普通病毒的携带者一样,通过空气或是□□将病毒传染给身边的人,但遇到天生免疫的体质,就会失效。

      “看,我哥哥一生出来,就被吃成这个样子。”

      看看那个被吃得不成人形的生物,再看看他完好无损的身体,不禁冲口问道:“他们为什么不吃你?”

      “好像是母亲的决定,不过自从懂事后,我便到处替他们找食物,喂饱了就没事,幽灵不喜欢见光,屋里灯不关的话,他们饿极了也只会跳出来咬你一口,死不了人的。”

      “食物……?”刚才还视为依靠的怀抱,仿佛逐渐给冰冻起来,但变冷的似乎是我自己的身体。手上的伤痕重新开始泛起疼痛,我现在的状况不正是他口中所谓的“食物”,应该说是他可以制造的“食物”啊。

      收回抓在他胸前的手按住腹部,想缓解些许绞痛,却在无意间瞥见,一个粘稠的黑影顺着墙壁蹭下来,靠近门口的塑料袋,随后那边传来咀嚼的声音

      “他们的食欲很不规律,有时候能吃下一整只婴儿,有时候给点头发指甲也行。”

      “你……给他吃的……什么?”

      “带别人去做堕胎手术后,从医生那里要的。”

      我想起了几个礼拜前的那个女人,如果没猜错的话,里面装的应该就是他自己的孩子。尽管已经被搅成一堆死肉,但他说的如此轻巧,我还是感到不寒而栗。

      “不怕,天亮就好了。”他轻轻抱紧我。

      房间里充斥的各种声音刺激着神经,我压抑不住的小声啜泣,椅子上那人沙哑的低哝,还有黑暗处血肉被啃食的细碎声,只有他悄然的呼吸平静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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