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错爱》橙子雨

12、第 12 章

　　“理论上，我每年最多……只能够在别的时空待十五天而已。”

　　“十五天啊……这么短啊……”

　　“短是短，可是跳跃了时空，我在原本的现实中也是要失踪的，十五天都足够报案成失踪人口了。所以之前我为了避免麻烦，还从来没有在某个过去或未来尝试过夜呢，像这样绝对是第一次。”

　　“那么，”安晋臣握住刑蔚的手，轻轻摩挲着：“我可以贪心地要求你陪在我身边，待够这十五天吗？”

　　……对着这样的小安，我能说不么？

　　刑蔚心中默默叹了口气，虽然知道也许不应该答应，却还是点了点头。

　　“太好了！”安晋臣看到他点头，忽然笑着一把将他熊抱住：“好！我要振作起来！从黎明之后，就还剩十四天了，必须好好利用这段时间才可以——这十四天，我要让你很幸福很幸福。”

　　这十四天……我也要努力让你释怀才行……刑蔚心中默默想。

　　可是，这真的可能办到么？不禁很没自信。

　　时间有限，多多努力，看着办吧……
　　***

　　第二天，两个人不约而同都起得很早。一夜那么久的失眠，基本上就睡了两三个小时，刑蔚却感觉完全不困，看看安晋臣，虽然按理说已经不再和他一样是青春年少的体质了，倒也没有困倦的样子。

　　早餐又十分丰盛。安晋臣自制的火腿蔬菜三明治，加上煎蛋、牛奶和水果，让刑蔚不知不觉又吃撑了。

　　“太不好意思了……一大清早就狼吞虎咽的。那个，明天的早餐我来做——明天一天的饭都我来做吧，老是麻烦你，太过意不去了。”

　　“好啊，”安晋臣笑道：“我很怀念刑蔚做东西的味道呢。”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其实很愿意一辈子做给你吃的啊……呜……刑蔚感觉自己又被安晋臣这种成熟温和的笑容晃瞎了眼，从内心深处不淡定起来。

　　呜……为什么命就那么不好？死那么早干什么啊！死个屁啊！

　　错过了眼前这个人这么美好的表情，真他妈亏亏亏亏亏——

　　话说，真的很想多看一看小安这些年来的各种表情，各种样子，要是能有什么记录的东西……

　　“对了对了！”刑蔚的脑子突然“叮”了一声：“你隐退之前，还有发过别的歌吧？我过来的时候还听说你年后要发一张的，那之后是不是还有别的？有MV吧？有录节目吧？我想看我想看我想看——”

　　面对刑蔚粉丝般的热情，安晋臣反倒有些无奈道：“不要，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可以以后自己慢慢看吧。”

　　“不行不行！不是说你的专辑一直发到10年的么？08年以后发的我就看不到了，不趁着现在还有什么时候能看？”

　　“真是的……弄得好像你是我的骨灰粉一样。”

　　“我本来就是啊！”那边刑蔚已经跳去书架里面翻碟片了，一边翻还一边激动着：“有哎有哎，一共五张——真的是完全没有见过的新专辑耶！小安小安，我走的时候可以把它们拿走吗？”

　　“……”望着刑蔚兴奋的样子，安晋臣不知道该做出如何的表情。

　　其实……努力想了一夜，倒也没有想好这些天究竟应该做什么。他叹了口气，就算想要把这十四天掰开来过，每一秒都流光溢彩，最终还是徒劳——总共不过十四天，那么短暂，然后，一切就都是泡影了。

　　所以，也许就像很久以前一样，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看影碟也不错吧。温馨地、缓慢地，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些自己唱过一遍又一遍的歌曲，对于安晋臣自己来说都太过熟悉了，所以刑蔚欣赏画面的时候，他就一直低着头看他。刑蔚慵懒地蹭了蹭就枕在他腿上，这样横着看屏幕是他的习惯，安晋臣一直奇怪他为什么都不会觉得难过。

　　“好听，动感十足啊！不过，感觉小安的曲风变了很多，我记得你给我些那首曲子的那种感觉还是比较自由而无拘无束，比较空灵的——不过，也许是我过时了吧。”

　　安晋臣摇摇头：“其实……我也很怀念以前那种感觉。可是心境变了，写不出来了就是写不出来了，就好像你一直视为眼中钉的那个洛予辰，之前一直是走冷漠高贵的路线，后来可能是恋爱了吧，前几年突然转走温柔风了，反响也挺不错的。”

　　“那性格很招人讨厌的家伙到底是怎么活跃那么久的啊？”

　　作为是对手公司相当强势的男歌星，洛予辰一度让刑蔚很不爽，长着个被人欠了三千万似的脸，再加上相当不懂事的性格，是怎么红起来的，怎么就在排行榜上高居不下的，刑蔚到现在都不明白大众的审美观。

　　“不仅活跃着，且势头更比当年。他实力本来就很强吧，虽然人看着冷冰冰的，歌曲里面的感情倒是很强烈，而且外形——也出道有十来年了吧，保养得相当之好，和最初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差别。”

　　“你从外表上看和十年前也完全没差啊！”刑蔚不平道：“而且他会红——那也是因为你隐退了！就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你的风头完全在他之上！以前每次对面公司那只狐狸酒会遇到我都会贱笑，那段时间终于轮到我贱笑了，很爽快啊——”

　　安晋臣就笑了，笑得很是开心。

　　“对了！”聊到这儿，刑蔚当然难免想起了之前自己身边那一群熟人和朋友们：“话说我认识的那些家伙们……楚秘书、南雨、那个庸医、LU、狐狸、肖恒他们——哦，还有我妹妹友梨，他们……都还好吗？”

　　十年之后的那些朋友们，如今都变成了什么样子呢？都过得还好吗？

　　唉……如果不趁现在问一问，将来可就没机会知道了呢。

　　“他们啊……”安晋臣莞尔一笑：“楚秘书很走运的，之前有一次聚会好像被LU的表姐瞧上眼了，然后就被挖去LU DE VICI法国总部去给女王当男宠了。”

　　“不……不会的吧……”刑蔚想着自己那个婆婆妈妈又很好心的秘书，被那个恐怖的女人看上了简直是羊入虎口，绝对渣渣都不剩……

　　“楚秘书……的却有点可怜，”安晋臣用的是同情的口吻，脸上却一直在暗笑：“至于雷律师么，他后来突然辞职了，辞职之后消失了一段时间，后来居然跑去画画去了。现在他画的一个动物系列还挺有名的，不过……”

　　“什么？南雨画画去了？”一向合作愉快的那个得理不饶人的律师，画画去了？居然画画去了？

　　“是啊，而且自从你……之后，他就开始很讨厌我。在他的绘本里面，叫‘小蔚’的绵羊是主角的好朋友，而叫‘小安’的是一只很坏又很笨的大野狼……”

　　安晋臣说着，居然起身进了书房，从书房书架上拿出了几本绘本。

　　“喂喂……把你画成坏人的书，你居然还买了？”

　　“因为很可爱啊，‘小蔚’画得尤其可爱。”安晋臣翻开，指给刑蔚看。

　　确实……可爱是可爱了，但是看到自己被画成这么一副全身雪白蓬松的模样脸颊还带着两朵非常卡哇伊的红晕，刑蔚还是感觉到一阵恶寒：“雷南雨那个家伙看不出来啊，平时挺爷们性格又挺粗制滥造的，笔触居然那么……那么的……少女气息。”

　　“不过，他为什么要讨厌你啊？”

　　“啊……”安晋臣顿了顿：“本来就是你的朋友嘛，可能会觉得我之前对你不够好吧……你出事之后，他们就都……”

　　“可是我那是事故啊，根本就不关你的事吧！雷南雨那家伙也真是的——”

　　安晋臣却一副不甚介意的样子，继续说道：“总之，以前你我的朋友圈里也只有雷南雨一个人走上了完全不一样的道路。医生、LU和狐狸他们都还是老样子，而且似乎还在持续他们没节操的N角关系……”

　　这些人的人生轨迹果然在意料之中啊……刑蔚就知道，那群家伙，再给他们十年，估计也都很难定性的……

　　“至于肖恒，前几年大病了一场，不过现在好像恢复得还不错，前几天还碰见过一次……”

　　“只有友梨是最愁人的，虽然外表看着还很能骗人，但其实也很不小了，最近还在四处相亲。正常的男人她看不上，前阵子又看上了个气焰嚣张的模特儿，我和她说不行，挑男人不能只看相貌，可是她非说算命的告诉她她这辈子能嫁给帅哥，至今为止还是一意孤行……”

　　“啊——她还没嫁掉？”刑蔚听了也不禁替那个不靠谱的姑娘愁：“上天，求你赶紧丢个帅哥下来收了我那个色欲熏心的妹妹吧！”

　　“啊……不过，其实，友梨并不是我妹妹，是你妹妹才对……”

　　毕竟那丫头是“老爸”和别的女人生的，和安晋臣流着一半同样的血，而和他，则并没有什么必然的关系……

　　不过，我还是觉得她像我不像你，刑蔚心里偷偷说。毕竟，友梨那副大咧咧整天糊涂快乐的性格，无论是和过去的安晋臣还是现在的安晋臣相比都没有半点相似的地方啊。

　　“友梨心里……其实一直只把你一个人当哥哥的，”安晋臣道：“到现在为止，她多数时候还是会喊我……嫂子，然后和我一直说她哥怎么怎么样，她哥怎么怎么样的。”

　　“……噗。”

　　嫂子。在朋友圈里公开了和安晋臣的关系之后，好像友梨一直都是这么叫他的，当时听着没觉得很好笑，为什么被安晋臣这么表情憋屈地一转述，突然就变有趣了。

　　“对了，”安晋臣忽然说：“这些人，如果你想要和他们见一见的话……我可以……”

　　“不用了不用了！知道大家都还好我就放心了！”刑蔚忙说：“可就算我想再见他们一次，这还怎么再见啊？在他们的认知里面我都死了那么多年了，现在见一下是要诈尸吓唬人吗？”

　　“可是……友梨到现在都还经常念叨哥哥哥哥的，其他人这么多年来也都没有忘记你。我去你的墓地——虽然那里面根本是空的，也常常都会看到旁边摆着大家送过来的花，在墓地遇到肖恒他们不是一次两次……大家其实都很想念你的。”

　　“啊？”刑蔚心里被那么小小感动了一下，笑道：“不过，这么一想……我人缘确实很好的，毕竟我一向与人为善嘛。”

　　“不过真的不能见面啊。不然……难道还要跟他们解释一堆时空跳跃的东西，连我之前解释给你听那么多次你都不信我，他们又怎么信啊？况且我又不是留下来就这么不走了，就……还是别麻烦了。”

　　“这倒是。就算你以前和我说那么多次关于时空跳跃的事情，我都觉得很难相信，更别说别人了。本来就是一件正常情况下不应该存在的事情，要不是你现在站在我面前……呵……”

　　“是很难让人相信啊！”刑蔚叹道：“以前，我每次想要和你认真说这件事情，你就跟我说别闹了。”

　　安晋臣略带怀念地笑了。

　　“就算手中确实有一张你和我小时候在一起的相片，我还是总觉得是我自己做了什么奇怪的梦，然后分不清楚梦境与现实，或者那个和我拍照的人只是和你长得很像罢了——直到你离开了，我在想你的时候，才开始慢慢觉得，要是你说的……是真的就好了……”

　　“因为要是你说的是真的……那么在漫长的未来里，我就有可能会……再遇到你。那么……我就还有一丝再活下去的动力，为了再……多见你一次。”

　　“小安……”

　　“所以别替我难过，”安晋臣像是安慰他般温言道：“我现在很开心啊。别觉得我可怜——别的人失去了挚爱哪还能像我这样幸运？能再见你一次，别说等八年，就是十六年，二十年，又有什么关系？”

　　“而且，我说不定将来还能再见到你呢。”他笑着说：“不是说你每年可以在别的时空待上十五天么？那么明年，还有后年……你还是可以来看我的吧？刑蔚，你一定再来看我好不好？我就在这里等你，等着你，你以后两年，别的什么地方都不去，再回来看我两次好不好？”

　　“……”

　　“两次，满打满算有三十天呢！在将来的人生里，还能再见你三十天……呵呵，想到这个，我就好开心。拜托了，你会再过来看我的吧？”

　　“……”刑蔚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这么沉重的事情，这么沉重的感情，或许在这样的情况下仅仅只应该回答一个“好”而已，可刑蔚却觉得这一个“好”字，却异常地难以说出口。

　　一诺千金啊……他现在才知道这句话的分量。

　　接下来的两年，我真的可以再过来陪他吗？那样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