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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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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雷尔抬手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手表,午夜12点。
而他所站的地方,简直就像中午十二点一样。
他站在小镇的广场,他刚到达这里,公路上堆了一大堆的尸体。
丧尸的处理方法挺简单,只要在第二天的太阳下暴晒,那些东西就会变成一堆骨架,那时候收拾起来可容易多了。
虽然奥雷尔这会儿为美国政府做事,不过他抱着侥幸的心理,处理尸体这种事情应该不在血族和人类的合约中吧。
他们可不能仗着圣器就把血族当仆人使唤。奥雷尔心里不满地想。
小镇里只有一个中心广场,在广场上有两座小的喷水池,在正中心则有一座巨大的喷水池。
这会儿,月亮正升到了半空中,它比平常的样子简直大了整整一倍,奥雷尔眯起眼睛,觉得似乎哪个地方出现了一些问题。
在古代黑魔法中,月亮通常是与黑魔法联系在一起的,强大的黑魔法或者魔法阵会影响月亮在人类视线中的大小。
在奥雷尔沉睡前的那个久远年代,魔法几乎已经绝迹了,即使是教会里也几乎见不着魔法了,而月亮也离人类越来越远。
在血族与教会的冲突十分剧烈的那个年代,魔法被教会当做一种克制血族的武器,这也是为什么在古老的欧洲历史上教会的地位几乎超越了皇权。
但是随着人类之后科技的发展,人类内部战争的不断爆发以及血族内部采取低调的策略调整,魔法逐渐退出了历史的舞台。而在现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魔法被所有人认为是无稽之谈,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符合科学的定论。
但是作为曾经在魔法年代生活过的奥雷尔,压根就不相信所谓的科学。
可能在这个小镇上有什么人正在使用黑魔法,或者一个魔法阵正在运行……奥雷尔不确定那到底是什么,但是他知道,这座小镇并不是表面上所显示的那么简单。
他伸了伸懒腰,走到大喷泉池旁边的长椅上。
广场里比较热闹,现在虽然是午夜十二点,但是人类看上去就像生活在中午十二点。
没错,这些人恐怕都已经变成了吸血鬼,只有夜晚才能自由活动,午夜的十二点对于他们来说才是最富有活力的时间。
一个被吸血鬼占领的小镇。
在几个世纪以前,就有许多关于吸血鬼的争论。不老不死的生命,强大的力量和行动力以及坚强的性格——这些到底是神祗幽冥的馈赠还是来自地狱恶魔的诅咒?
人类们大多向往永世不死,他们在一生中有很多想做的事情,但是时间太少了,这让他们显得如此浮躁和肤浅,而血族馈赠的永夜则让他们更善于发现生活中的美丽——除了必须要饮用鲜血以外——你总得为得到这一切而付出点代价,不是吗?
这个争论很久都没有结果,知道奥雷尔进入沉睡,依然是这个样子。当然,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这个世界上的人已经不再相信血族那些古老的传说和不死的馈赠了。
奥雷尔倚在广场的长椅上,有个金发的女孩拉着母亲正在看开在花圃里的花朵,她手里拽着气球的绳子,笑地比花朵更灿烂。几个老年人正在长椅上聊天,他们的声音爽朗,再也不会感到腰痛和岁月流逝的无奈,他们可以一直和亲人在一起。
广场旁边的医院已经关门,没有人需要医院了,吸血鬼可不会生病,除非他们渴了,不过医生也帮不了他们什么。
奥雷尔知道小镇的人口远远不止这些,因为支持数量庞大的吸血鬼,应该有更多的食物——那些食物或者说活着的人类被放到哪里去了?
奥雷尔舒适地坐在长椅上,想起那个和今晚的夜一样黑的韩寂的眼睛,他应该已经到达军方那边安全的地方了吧。这些吸血鬼暂时应该不会打军方的主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们肯定暂时不想把事情闹大。
在更远一些的时代,有些吸血鬼心血来潮会做一些这样的事情。
他们忽然想把一个家的人变成吸血鬼,或者一座城堡,也有将一个小镇变成吸血鬼城镇的。
不过吸血鬼有个致命的弱点,和血族不同,除了活的非常久的那些吸血鬼,其余的没办法生活在阳光下。这让日夜都能行动的教会占了大便宜,所以一个小镇都变成了吸血鬼以后,教会绝对会出面,这时候情况会变得很糟糕,一个血族往往很难对付一大帮教会派来的职业杀手。
奥雷尔没有想到,这个年代还会有血族或者吸血鬼会做这样的事情。
他抬头看向夜空,月光柔和地照耀着这里,奥雷尔的眼睛几乎能看到上面的环形山脉了。
忽然他听见翅膀拍动的声音,一根黑色的羽毛从夜空中晃晃悠悠地飘落下来。
那羽毛要比一般的鹅毛更长一点,也更窄一点,纯黑色的羽毛在月光下静谧地飘落在奥雷尔面前。
又是一阵翅膀拍动的声音,奥雷尔下意识地往广场中央的喷水池看去。
这是一座极大的喷水池,仿古欧式的结构,完美的大理石雕像,水柱围绕着中间那座骑着马的骑士的雕像。
一整块大理石的雕像,在月光下泛着冰冷而坚硬的光芒,一个手里拿着长剑的骑士,□□是一匹后腿直立做冲刺状的马匹。
奥雷尔对美国历史不太清楚,他觉得也许这是为了纪念某位伟人之类的。不过现在他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雕像的肩膀上。
那里停着一只黑色的怪鸟,也许说鸟可能有些形容错误,因为那只鸟差不多有猴子那么大,它的背也是像猴子一样弯去着,从肩膀那里长出一对不成比例的巨大黑色翅膀,尖锐的爪子抓在雕像的肩膀上,当它伸开翅膀的时候,在月光下,好像整座雕像像降临的死神一样透着黑暗的不祥的气息和魄力。
奥雷尔一下子从长椅上站起啦,而刚才一直若无其事着的吸血鬼们都惊讶地看向那只怪鸟。
怪鸟的眼睛是像血一样的红色,当然,任何吸血鬼的眼睛都会在某种时刻变成红色,或者是嗜血,或者是愤怒的时候。
它的脸和一般的鸟不一样,竟然是一张类似扭曲的人脸,那表情看上去就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一样。不过那只鸟比起人脸来,五官要平上很多,几乎没有凹凸起伏。
那双嗜血的红色眼睛紧紧盯着在广场上坐着的奥雷尔。
奥雷尔也毫不退让地盯着那只怪鸟,他知道这种鸟的名字——人面枭。
他的手还插在裤子口袋里,金色的头发被夜风掠起少许,他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喷水池前面。
这时候背后传来几声翅膀扇动的声音,奥雷尔转过头一看,在他刚坐的长椅上停着两只人面枭,在离长椅最近的路灯上也停着一只人面枭。
这些人面枭就是死神一样寂静无声地从夜空中降落,面容悲哀地看着奥雷尔,血红的眼睛带着嗜血来临的兴奋。
老实说,血族和这种在历史上已经绝迹的人面枭没什么关系。
在古代欧洲,这种以死尸为食物的人面枭总能和地狱连上关系,它们要比秃鹫更大一些,也更凶猛一点。
至于它们到底是魔法的产物还是自然的演化,连奥雷尔也不太清楚。他只知道这种东西通常会跟着吸血鬼,等着吸血鬼把血液吸食干净以后它们吃没有血的尸体。
就这方面来说,人面枭也是一种非常诡异的食肉鸟类。它们和清道夫秃鹫不同,它们不喜欢吃动物的尸体,而对人类的尸体情有独钟,在更久一点的年代,甚至发生过一群人面枭攻击人类的村庄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近代史上,这种诡异的动物奇异地蒸发了,只在古老神话中留下模糊的影子,但是奥雷尔倒是知道以前伦敦的蓝维斯养了不少这种鸟类,而一些活的久的吸血鬼和血族也喜欢豢养这种鸟类。
大概就像人类喜欢驯养猎鹰捕猎一样。
到底是什么人在这里搞这种把戏,奥雷尔不耐烦地想。
站在雕像上的那只人面枭猛然张开巨大的翅膀,几根黑色的羽毛顺着它的动作漂亮,它仰头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那声音就像人类婴儿发出的哭声,但是要更加锐利一点。
仿佛是战斗的号角一样,那只人面枭猛地拍动翅膀,借助巨大的翅膀升到半空中。比一般鸟类更大的翅膀让它在夜空中飞起来毫不费力,也让它现在的冲刺更加迅速和猛烈。
能毫不费力碾碎人类头骨的爪子向奥雷尔刺去,与此同时,后面的几只人面枭也在这一刻发动了攻击。显然它们就是被某人豢养的,所以才会用这种团队作战的战术来对付奥雷尔。
这种情况奥雷尔曾经在血族的狩猎场见过,不过这次他似乎变成了被狩猎的那个。
人面枭下冲的力道太强,而它们把爪子伸直,让尖锐的指甲加上冲力几乎能冲倒一堵水泥墙。显然这只人面枭经过了主人的训练,对狩猎或者攻击人类这种事情做起来驾轻就熟。
血族虽然掌握着人面枭这种狩猎类的动物,但是却不会像人类一样对此进行深入研究,或者去估量人面枭的智商。不过既然它们会团队合作,那么大概就说明它们智商不低。
奥雷尔站在喷泉前面一动不动,属于血族的视力能将那只人面枭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连现在俯冲下来,掠起的羽毛也看的纤毫毕现。
就在人面枭的爪子快要刺到奥雷尔的时候,奥雷尔在人面枭面前一下子不见了。
它愣了愣,连忙拍动翅膀以减轻下坠的力道,随即转了一个圈让自己保持平衡。
就在人面枭转圈的时候,奥雷尔竟然像凭空出现在空气中一样,出现在了人面枭的背后。
没有丝毫迟疑的,奥雷尔的手猛地抓住人面枭的脖子,把人面枭一下子提了起来。
被人抓住脖子的人面枭像人类的腿一样在半空中乱蹬,那扭曲的人脸显得更加诡异。
它巨大的翅膀伸展开来想借此挣扎,奥雷尔的另一只手一下子抓住他的翼骨,猛地把它的翅膀从肩关节上硬生生地扯了下来,鲜血飞溅开来,奥雷尔微微侧头避过,但是还是有几滴落在他脸颊白皙的皮肤上。
被撕去一只翅膀的人面枭挣扎着更加厉害,和小孩一样大的身体在奥雷尔的手下拼命辗转,剧烈的疼痛让它的眼睛里仿佛都充溢了鲜血。
另外几只人面枭趁奥雷尔收拾这只的时候也一下子冲了上来。
奥雷尔的动作没有因为带着一只人面枭而变地缓慢,空出来的那只手的指甲再次张长,那修长的手指在夜色中带着无与伦比的美感,让血腥气瞬间在广场上弥漫开来。
整个广场上充斥着人面枭类似儿童哭泣的声音一样的叫声,翅膀的拍打声。可是,周围没有一只吸血鬼向前,和丧尸不同,吸血鬼大多明白自己和血族的区别。
在漫天飞舞的黑色羽毛中,奥雷尔金色的发丝如同淡淡的阳光一般轻柔,他像天使一样俊美,动作优雅,却又带着无比血腥的气息。他将两种气质完美得揉和在一个身体里,清澈的蓝色眼睛对视着人面枭痛苦无助的红色眼睛。
当黑色的羽毛慢慢地飘落下来的时候,这场力量悬殊的战斗宣告结束。
奥雷尔甩甩自己的手,甩掉指甲上的血液,刚才还像刀子一样锐利的指甲这会儿已经变成了原来的样子。
在他的脚边散落着人面枭的尸块,有些落在喷水池里,把里面清澈的池水染上了血液的颜色。
广场十分安静,只有喷水池里发出水流的声音,奥雷尔有些厌恶地看了看脚边的尸块。只要他等会一离开这里,马上就会有吸血生物冲上来,吸血鬼或者丧尸什么的。
可是现在该去哪里呢?
奥雷尔抱着肩膀有些郁闷地想,不知道赛文的信上有没有关于这件事情的分析,至少得告诉他是谁干的。
当然,奥雷尔还要把这些吸血鬼收拾干净。
现在的活越来越多了,奥雷尔有些烦躁地抓抓头发。
太好了,现在让血族的贵族替代了教会的位置,三百年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奥雷尔嘲讽着想,血族几乎成了人类的仆人了。
想到这里不由生出一股怒气,但是活还得接着干。首先,他可不想被遣回蓝维斯,其次他还想和那个人类韩寂多呆一会……
夜风吹过他的脸颊,他死去的未婚妻曾经说“当需要做的事情多地超出你的能力的时候,只好把手边的事情一件件地开始做起。”
虽然对于奥雷尔的力量来说,这也不算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但是他总是能想起那个女人。
他摇摇头,为了那个女人,他沉睡了三百年,可是结果,好像一点也没有改变一样。
他还是想着她,在这样充满血腥气和寂寞的夜晚。
他抬头看了看月亮,月亮很大,很明亮。当然,就算没有什么光亮,靠血族的视力看清这里完全没有问题。
奥雷尔看向周围,他能看到黑暗蔓延在暧昧的角落,偶尔有红色的眼睛在那些不怀好意的黑暗中一闪而过。
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夜晚的空气,然后看向那些正在看热闹的吸血鬼。
“反正也变不回人类了,总之……还是让我把该做的做完吧。”奥雷尔叹了口气说,“我改变主意了,从小喽啰开始杀起,因为……反正都是要杀的,那么就遵循就近原则好了。”
原本只是作为观众围绕在广场周围的吸血鬼才发现,这会儿厄运轮到了自己身上。
奥雷尔伸出手,那双手显得白皙而柔软,但是当他的指甲腾然变长的时候,它就成了死神的镰刀。
“请、请等一下,”一个奥雷尔熟悉的声音让他停下了脚步,他回过头,看到在喷水池旁边站了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有一头金色的卷发,穿着白色的T恤,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的纤弱。她颤颤巍巍地站在那里,都不敢看地上被奥雷尔撕裂的那些尸块,深红色的血液慢慢地流到她的脚边,她犹豫着要不要走开。
奥雷尔眯起眼睛,看着那女孩:“珍妮?韩寂呢?”
奥雷尔转过身,他盯着那个女孩。在几个小时以前,这个女孩的脸色还十分苍白,这会儿看上去脸色要红润的多,不过脸上写满了害怕和畏惧。
奥雷尔太熟悉这种表情了,那是一种知道他身份的人才会流露出来的表情。一种吸血鬼对血族才会流露出来的畏惧和力量的羡慕。
奥雷尔盯着她的脸,他能看到那女孩的脖子上有着两个牙印,突兀地出现在女孩纤细的脖子上。
“韩寂呢?”奥雷尔问。
珍妮轻轻地咳嗽一声:“韩先生……他很好。”
奥雷尔抓了抓金色的头发,他早就应该不让韩寂跟来,偏偏那个人又固执的要死。
想起那个男人的漂亮的黑色眼睛里染上那种令人作呕的红色的情景,奥雷尔不由得情绪有些暴躁,他有好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情绪了。
“带我去见他!”奥雷尔向珍妮走过来,那双清澈的蓝色眼睛在月光下显得怒气冲冲。
珍妮偏着头想了一会:“当然,我就是来带您去见韩先生的。”
奥雷尔冷哼一声站在珍妮的面前。
他的容貌是如此俊美,五官精致地就像神祗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浅金色的头发有些凌乱,在月色下却隐晦地反射着柔和的光晕。
血族的美貌一样具有蛊惑人心的力量,人类或者由人类进化来的吸血鬼从来不具备抵抗这种诱惑的能力,尤其作为吸血鬼,更加是简单地出于对力量的盲目崇拜。
“您可以在白天活动……”珍妮眨着眼睛,着迷地看着奥雷尔,“拥有连人面枭也可以徒手撕开的力量……”
“韩寂在哪里?”奥雷尔耐着性子问。
珍妮眨眨眼睛:“您之前……我是指在傍晚的时候,对我还很温柔的……”
“我对美味的食物一向具有耐性和温柔,”奥雷尔厌恶地把视线从珍妮身上移开,“不过如果已经被别人享用过了,那就不再是我想的食物了。”
“当时您想过要伤害我吗?”珍妮又问,人面枭的血液顺着地面的纹路流过来,寂静无声地漫过她的帆布鞋尖。
“没有,我得遵守现在人类和蓝维斯遵守的合约,”奥雷尔催促道,“带我去见韩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