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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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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妮看着奥雷尔,忽然问:“您喜欢那位韩先生吗?还是说,跟他之间只是那种对食物的好感?”
奥雷尔皱着眉头,他还没有想过这些问题,可是这个新加入的吸血鬼却孜孜不厌地询问这个。
“这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嗯?”奥雷尔一把拉住珍妮的手臂,毫不理会对方的惊呼,“快点给我带路!”
奥雷尔抓着珍妮的手臂,把她往前面一摔。
原本是个普通女孩的珍妮,借着奥雷尔的力量,在半空中翻滚了一下,轻轻落在了地上,金色的卷发在半空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
白色的帆布鞋的鞋尖上有着红色的血迹,她像只猫一样无声地落在喷泉的池沿上。她往喷泉里看了一眼,里面的水已经染成了红色,有半只人面枭的尸体沉在水里。
“请别生气,我只是问问,”珍妮转过身,抬起手仿佛在安抚奥雷尔的怒气,“看,我现在就为您带路。”
奥雷尔的手还插在口袋里,当然,他也不喜欢打女人,不过在吸血鬼的世界中,男人和女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请跟我来,尊贵的血族贵族,奥雷尔大人,”珍妮的声音轻柔而充满憧憬,好像这边的夜色一样不可捉摸。
她轻巧地跳下半人高的喷水池,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广场上的路灯将她窈窕的身材拖得很长又动人。
她的步子优雅又轻快,就像夜色中美丽的精灵,遵循着古老世界中的韵律而行。
珍妮现在即使连现在的走路也觉得是一种与众不同的体验。原本的人类身体现在回想起来既笨重又很累赘,没有人会喜欢上这种感觉的。
夜色太美丽了,当你拥有了一双吸血鬼的眼睛,你会被它深深迷住的。当夜风掠过枝头,那轻颤的夜间和白色的花瓣轻柔地飘下……那是任何诗人也无法形容出来的迷人景象。
“噢,亲爱的,别被夜色魅惑住了……”那个女孩是那样对她说的,那个撑着蕾丝伞的女孩就是把她和艾丽莎都变成吸血鬼的人。
她的名字叫……
“玛丽说,你是非常古老的血族贵族,”珍妮小声说。她知道奥雷尔就跟在她的身后,也知道不管多小声,奥雷尔还是能听见。
“也不是很老,”奥雷尔回答。
“玛丽说,您曾经生活在那个魔法盛行的年代,”珍妮继续说,“世界上真的有天使吗?”
“天使?”奥雷尔愣了愣,随即他的心脏一紧,就仿佛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又被狠狠撕开,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如果真的有那种东西……我一定要狠狠撕掉他的翅膀!”
关于天使什么的,真不是一个好的回忆。这让奥雷尔的心脏没由来的心痛。血族明明不会感到任何由物理伤害造成的痛楚,但是……那种无形的感情伤痛更让奥雷尔痛楚。
他忽然很想找一个人倾述,关于那些年代的一些过去,痛苦和欢乐以及别的什么……
“您怎么了?”察觉到奥雷尔的变化的珍妮转过头,关切地盯着奥雷尔。
奥雷尔下一秒就恢复原来的样子,那双蓝色的眼睛格外清澈,仿佛他的内在也是如此的清澈,没有丝毫时间沉淀下来的东西。
“没什么,继续走。”奥雷尔冷淡的回答。他是想找一个人倾诉,但绝对不会是这样一个吸血鬼——
奥雷尔想起来韩寂,如果他去找韩寂倾述的话,那家伙八成会抱着本书一边看着一边似听非听的样子。
不知道怎么回事,奥雷尔竟然十分怀念韩寂那个样子坐在沙发上,显得冷漠又自制。
他烦躁地抓抓头发,不知道怎么的,原本的心情因为韩寂一下子变得十分糟糕。他对于这种吸血鬼搞出来的麻烦一点也不头痛,他完全有能力搞定这些,但是现在却因为韩寂的加入而让这次事件的结果充满了不可预知的因素。
我果然应该把他留在新奥尔良,奥雷尔懊悔地想,这样他们明天就能一块儿逛新奥尔良城了。
他跟着前面珍妮的背影,穿过中心公园,一些吸血鬼好奇地看着他们,然后走在马路上,一些年轻的吸血鬼冲珍妮吹口哨,珍妮当做没看见。
整个小镇灯火通明,他抬头看看天空,估计已经有两三点了。
忽然,奥雷尔停了下来,他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座废弃的教堂大门口。
这座教堂建造在小镇的边缘地区,它的旁边就是一条水流平稳的小河,河水在夜色下发出轻微的声音,平整的河面几乎看不到水流的涌动。这是庞恰特雷恩湖的其中一条支流。
这座教堂看起来历史很古老了,在路易斯安那州刚被外来人定居的时候,恐怕这座教堂就存在了,当然,那个时候教堂的规模也应该还没有这么大。
这是一座规模比较大的教堂,在铁门后面的墓园占了教堂的一大半面积。
月色温柔地洒在那些冰冷的墓碑和十字架上,落在教堂顶黑色的十字架上,落在教堂大门口黑色的铁门上,以及大理石铺成的台阶上。
奥雷尔看着这座教堂,风声到了这里也显得格外小心,静谧地仿佛这个世界都停止了转动一样。
他轻轻地皱了皱眉头,有种熟悉的感觉出现了。他看着珍妮轻轻推开教堂的黑色大铁门,上面繁复的花纹说明这里曾经有多么繁荣。
奥雷尔想起欧洲大陆上,那些久远的,被人废弃的华丽教堂被沦为黑暗生物的巢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黑暗生物都喜欢用教堂作为巢穴,也许是因为这里信仰和死亡并存或者对神祗的亵渎会让他们得到某种精神上的快感。
反正奥雷尔是很讨厌教堂。
“请这边走,”推开铁门的珍妮轻声说,她金色的发丝在月光下显得奢侈又美丽,可原来她应该已经长眠于地下。
奥雷尔慢慢地走进教堂,珍妮也走的很慢。
月光很明亮,教堂的树被月光照得倒影斑驳,旁边的墓地静谧地仿佛是另一个世界,只有冰冷的十字架静静矗立。
奥雷尔看到教堂巨大的门被珍妮轻轻地推开,发出悠长又沉重的声音,门口的煤油灯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他有一瞬间的错觉,仿佛自己回到了那个久远的年代,一切还没有发生,一切还没有结束的时候。
他安静地踏上大理石的台阶,教堂里灯火辉煌,所有的蜡烛都被点燃,一股蜡烛的蜡香味扑鼻而来。仿佛整个星辰落在了教堂里一样,明亮的烛光驱散了教堂里所有的黑暗。
珍妮走到教堂中央看着那里的圣母玛利亚的雕像发呆。
奥雷尔静静地走过一排排木制的长椅,在前面的长椅上坐着一个女孩。
她的头发是黑色的,扎了两束黑色的辫子,卷发在两侧柔顺地垂落,从奥雷尔的角度可以看到她小巧的下巴和白皙柔嫩的皮肤。
她穿着黑色的小礼服,露出圆润的肩膀,安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
她双手在下巴下面紧握,低着头,仿佛在祈祷,任由珍妮和奥雷尔这样突兀的进入教堂。
奥雷尔站在她的边上:“你在祈祷吗?”
那个女孩依然保持这样的动作,隔了好一会才轻声说:“我在为这里所有的人祈祷。”
“他们已经不需要祈祷了,神祗无法拯救任何堕入地狱的人。”奥雷尔安静地说。
那个女孩张开眼睛,然后转头看着奥雷尔,那俊美的容貌让她有一会的失神。
“奥雷尔大人……岁月从来没办法在您身上留下任何痕迹。”那女孩轻声说。
“是你做了这一切吗?”奥雷尔淡淡地问,视线却没有停在女孩身上,而是看向圣母玛利亚。那座雕像极其精致又古老,虽然部分地方有些破损,但是玛利亚那宁静又安详的表情没有一丝的改变。
那女孩慢慢地站起来,黑色的小礼服勾勒出她曲线曼妙的身材,她抬起脸来看着奥雷尔的侧脸:“是的,奥雷尔大人。”
“韩寂在哪里?”奥雷尔这次把视线从圣母玛利亚的雕像上转到那女孩的身上。
只要问明韩寂的问题,其余的都不是问题了。既然那个女孩已经承认了这一切是她做的,那么只要带出韩寂就可以动手了。
“韩寂?那个可爱的年轻人吗?”女孩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仿佛她和韩寂是好朋友一样,“奥雷尔大人,您不想知道我的名字吗?”
没等奥雷尔回答,她就开口说:“我是玛丽,我是萨姆尔家的。”
奥雷尔微微有些惊讶:“萨姆尔?难道萨姆尔家打算对抗蓝维斯吗?”
玛丽微微一笑,看上去天真而单纯,当然,从外表上来看,她的确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
“谁知道呢?”玛丽轻声说,给了奥雷尔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那跟奥雷尔没有关系,萨姆尔家族是否打算从蓝维斯独立出来,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只需要告诉赛文就可以了,那时候议会会把这件事情很好地解决掉的。
“我想知道……韩寂,”奥雷尔盯着玛丽说,“韩寂,他在哪里,那个人类。”
“您加入我们好吗?”玛丽看着奥雷尔轻声请求,“我知道您的事情,放弃了尊贵的姓氏的奥雷尔大人,独立于议会之外的‘自由人’,您肯定也很讨厌那些贵族的作风吧?您一定明白那种感受对吗,那些权力决定一切的贵族家庭……”
奥雷尔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别和我说这些,也别把我卷进萨姆尔家族的内乱里,我一点也不感兴趣。”
“奥雷尔大人……”玛丽的声音充满了委屈,“您应该会明白我们的想法的……”
“抱歉,我一点也不想去明白和了解,”奥雷尔冷冷地说,他一伸手抓住玛丽纤细的手腕,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余地,“告诉我,那个黑头发的人类在哪里?”
“您不想把他变成人类吗?”玛丽忽然一改刚才委屈的样子,黑色的眼睛里出现狡黠,“奥雷尔大人,您忘记了那时候的事情了吗?蕾塔小姐死去的时候,那些人是多么的冷漠……”
“闭嘴!”奥雷尔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把她扔了出去。
玛丽被奥雷尔的力气一下子撞了出去,撞倒了旁边几只长椅,背脊狠狠地撞到了墙壁上。十分坚固的教堂的墙壁被玛丽纤细的身体撞得微微陷进去了一点。
玛丽微微呻吟一声,虽然那一点也不痛,但是奥雷尔的力量绝对不容小觑。
内脏微微受到些撞击,有一丝血液从玛丽的嘴角流出来,那并不是她的血液,而是刚才吸食食物还没有消化的血液。
她刚抬起手臂擦了一下唇角,刚才还站在那里的奥雷尔一下子到了玛丽的面前。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奥雷尔的动作,脖子就被奥雷尔紧紧掐住,只是一只手就轻易地把玛丽以脖子为着力点举了起来。
“唔……”玛丽发出一声呻吟,她能听到自己的颈骨发出细微摩挲的声音,背脊抵着冰冷的墙壁,甚至没办法发出声音。她只能看着把她举在半空中的奥雷尔。
那双清澈的眼睛看上去冷漠又残酷。
“说,韩寂在那里?”奥雷尔盯着玛丽问。
他一眼就能看出玛丽不是血族,而是活的很久的吸血鬼。她的力量来源于与她进行初拥的血族。应该是萨姆尔家族中的某个纯血族。
一般性来说,血族的力量是最强大的,与之初拥的吸血鬼的力量就是来自那些血液。而吸血鬼之后再发展同类,那些作为力量的血族血液就会在初拥中慢慢变地淡薄。
所以玛丽虽然是吸血鬼,但是依然可以在白天活动,活的越久,力量越强大。甚至有些一代吸血鬼会被误认为血族。
就在这个时候,玛丽忽然扳住奥雷尔的手,修长的双脚借助这个力一下子蹬在奥雷尔的身上。
奥雷尔有些错愕,而玛丽则靠这个机会一下子挣脱奥雷尔掐在脖子上的禁锢。
她的身体反弹在墙壁上,墙壁被撞得更加凹陷下去,上面出现了许多蛛网般的裂痕。玛丽借助这个力一下子擦着奥雷尔的身边串了出去。
奥雷尔一把抓住玛丽的脚踝,把她重新拉了回来,撞到墙上,并且紧紧按住。
“不要挑战我的耐性,”奥雷尔瞪着玛丽说,“韩寂在哪里?”
玛丽在奥雷尔的手下面挣扎,她的脚踝刚才被奥雷尔抓住,现在一点知觉也没有,估计骨头被他捏碎了。
吸血鬼没有血族那么快的恢复能力,这种骨头碎裂的伤口,恐怕要到明天早上才能复原。
“韩寂呢?”奥雷尔冷冷地问,“你最好告诉我,要不然我就自己去找。”
奥雷尔的威胁十分明了,他说他要自己去找,那意思自然是在杀了玛丽以后才去自己找。
玛丽嘶哑着声音尖叫着:“他在地下室!在地下室里!”她当然知道血族这样说的时候,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不要去挑战血族的耐性,他们很少有那种东西,尤其是对他们不关心的人或者东西。
奥雷尔停了三秒钟以后,松开玛丽的脖子,玛丽像具破碎的娃娃一样,从墙壁上滑下来。她急促地喘着气,好像她真的缺氧一样。
“他怎么样了?”奥雷尔又问。
玛丽咳嗽了半天,听了奥雷尔的话,抑制住脱口而出的咳嗽冷冷地问:“您干嘛不自己去看看呢?”
奥雷尔那双天蓝色的眼睛一片清明,就好像精致的玻璃珠一样没有任何感情,没有愤怒也没有担心,只是盯着玛丽。
“您、您要杀我吗?”玛丽的声音不可抑制地带上了一种恐惧,她黑色的眼睛慌乱地看着奥雷尔。
“带路,”奥雷尔一把抓过她的肩膀,并且推了她一下,“带我去地下室。”
“我很乐意,”玛丽有些狼狈地跛着脚往前面走,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不断涌出来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