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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萧乘风(2) ...

  •   十年后江湖上出了一名绝世高手,他的一十三路清风剑法,便如清风一般,无孔不入之余,让人感到舒适温和,而后你便再也无法感受其他事物了,因为和风过后不是万物苏生的春天,而是百花凋零的死亡。
      没有人知道这名剑客的来历,大家都只知道两年前他便一人一剑独上太行山,将太行山上黑风寨余孽尽数斩杀,其中包括令武林群雄闻风丧胆的黑风寨首领,号称天魔的淳于霸,他的天魔三十六刀斩杀无数武林正道人士,没有人能在他手下走完三十六刀,其中便连天山派的掌门,碎宇穿空剑于浩宇,也在接第三十一刀时,长剑断裂,身首异处。
      然而,一天清晨,有人发现淳于霸竟被自己的天魔刀穿过胸口,钉死在黑风寨的寨门上,其余黑风寨匪徒亦无一走脱,一百三十六名黑风寨贼寇尽数身亡。太行山寨门前偌大一片空地上,便只留下了六个大大的血字——乘—风—阁—萧—清—风。
      从此,萧清风大名震慑江湖,其后或比试,或仇杀,反正寻他比试之人充斥江湖正邪两道,不同的是,正道人士感受到清风剑柔和的清风之时是败了,而邪道中人感受到清风吹拂之时便已死了。于是江湖中人无不称萧清风为大侠,清风大侠。
      萧清风独坐在竹林深处,拿起一片竹叶置于唇边,而后一阵清幽的曲声便覆盖而至,可是不知为何,这清幽的曲声中,却让人感到悲凉而又孤寂。
      曲终,一阵清风吹过,竹叶纷飞,却有三片竹叶翻滚着在萧清风面前落下,萧清风将这三片竹叶接住,看了一阵,便从三片竹叶之中选出一片,用一把青铜色的匕首将之钉在竹身上。催动内力,另外两片竹叶化作一片尘埃。
      他又一次接到任务,他又一次消失在江湖,另一个他却江湖出现。
      早晨,金陵城一家普通的民房,一名衣着普通的男子和妻子女儿作别,他叫陈福,这个名字普通,相貌普通的男人为了家里的生计,要到金陵城名气最盛的义勇堂当杂役。义勇堂顾名思义是武林正道帮派,而且义勇堂还是众多正道帮派之中实力最雄厚的帮派。
      义勇堂堂主戴浩天武功深不可测,一手天罡掌法刚猛霸道,威震武林,至今为止,不少成名的高手便是败在天罡掌之下,江湖中人谈起这天罡掌无不色变。
      然而义勇堂的前身,不过是金陵城内一家不大不小的镖局,虽然在附近一带也是小有名气,但在众多的镖局之中恐怕排名不到前五十。
      直到戴浩天的出生,戴浩天是一个天才,年仅十岁的他便已将家传的天清正气掌练得炉火纯青,那天清正气掌讲究刚柔并济,招式阴柔而劲道刚猛,戴浩天使出这路掌法时,举手投足都似轻飘飘的软弱无力,然而劲力过处却能开山裂石,那时的他便隐隐有超越其父的势头。
      十五岁那年,戴浩天又从正气掌招式中悟出了刚猛无铸的天罡掌。天罡掌虽无天清正气掌的刚柔并济,然而威力上却强上十倍不止,从那天起,年少的戴浩天便已跻身武林顶尖高手行列,数十年来,未尝一败。
      从天罡掌出现在江湖那天起,江湖中人开始关注义勇镖局,然而人们又渐渐发现义勇镖局成了义勇堂,而金陵城大大小小各行各业竟然都或多或少与义勇堂有关联,至此人们才发现,原来戴浩天的天才并不止于武术一道……
      陈福是个老实人,做事总是中规中矩,他不喝酒,不赌钱,不嫖妓,在街坊邻居的眼中,他是个好父亲好丈夫,以前陈福上过一阵子私塾,可是自从科考落榜以后,便安心在金陵定居,平日都是在市集上卖些自己编织的竹罗、竹筐,虽然赚钱不多,可是也能吃得饱。
      这次陈福到义勇堂工作,街坊们都替他感到高兴,毕竟进了义勇堂就意味着有着一份不俗的收入,哪怕仅仅是一个杂役。
      很快就过了一年,由于陈福规规矩矩的工作态度得到了管家的认可,加上当时老爷的书童假借义勇堂的名义,在外大量敛财的行为被撞破,于是识字的陈福便被安排做了老爷的书童。
      陈福这才发现,原来武功高绝,经营手段了得的老爷,竟然在书画上有着登峰造极的造诣,老爷的书画已然可以跻身名家大师的行列。书童要做的事很简单,便是帮老爷整理书籍笔墨,老实的陈福很轻松胜任这项工作。
      一年过去,这个书童日夜跟随在老爷身边,对老爷的脾气和生活习惯早已了如指掌,他知道老爷虽然为人素有城府,心机深沉,可是从出道以来便未尝一败的老爷,其实内心也是有着飞扬跋扈的一面,他知道老爷身怀天罡掌绝技,武林中鲜有敌手,然而老爷最擅长的,却是使枪。
      每天的清早,老爷都会在所有人起床之前,独自一人来到后院,后院是普通下人不能进去的,因为后院便是老爷的秘密,老爷真实的武功,真实的性情,真实的为人都在这里流露……
      “呼~阿福!”
      “来了,老爷,你的枪法越来越厉害了,我看那个什么狗屁清风大侠在老爷你手上肯定过不了三招,来老爷先擦擦汗。”
      “哈哈哈,你懂什么,清风大侠武功高绝,怎么说也能在我手下走过十招,哈哈哈。”
      老爷喜欢有人夸他,老爷身边的书童都知道。但外面所谓的武林中人的认识却相反,戴浩天是一个正气而谦虚之人,却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面目便是如此,为什么书童不会将老爷的真实一面公诸于世?陈福看着后院不远处的一口井,答案便在那里面,因为所有曾经知晓老爷真实性情的人,都在里面。
      老爷拿毛巾擦了擦汗,忽然觉得今天心情特别好,于是他便说道:“今天心情不错,阿福,今天便让你开开眼界,这招枪法从未在江湖出现过,那可是我最近悟出的一招枪法,待会儿你看完,便与我斟酌一下这招枪法该起个什么名字才好,哈哈。”
      笑罢,老爷便再次提起那杆重八十八斤的紫金玄铁枪,再次舞动起来。只见老爷的枪只是慢吞吞地往前一刺,可是陈福却感觉空间开始扭曲,枪尖更是产生了无数枪影,扭曲的空间中,枪影有的快有的慢,即便是旁观的人看了都会生出一种呕吐感,然而老爷的手上,却从头到尾都似在刺出缓慢的一枪,却不知正面对上这一枪会是怎么样一个可怕的结果。
      一枪使完,老爷便已开始喘气,看来这一枪消耗了老爷相当的内力,不过老爷却很开心,因为这是他领悟这招以来,第一次使用,而第一次的出招便十分完美,陈福见老爷出了一身大汗,便又恭恭敬敬地将一条干净的毛巾递给老爷,老爷呵呵一笑接过毛巾敷在脸上问道:“阿福,你瞧我这枪法该用什么名好呢,太俗的名字我怕衬托不起我这枪。”
      “不用改名字了!”阿福冷冷地道。
      “哦?为甚……”
      老爷没有说下去,这枪也确实不用再改名字,因为江湖上再也不会有这一招。
      陈福慢慢地将老爷咽喉间的匕首拔出来,顿时血花喷飞,老爷张大了嘴巴却说不出一个字,终于他的身子缓缓倒在地上。或许他的枪法很强,或许没有人能在他手下走过十招,可是……
      “我可以打败他……”
      金陵城,陈福家中……
      “孩子他爹,你怎么回来也不通知一声,我这就去买菜回来。”
      “不用了,你坐吧。”
      “你怎么了?突然间这么严肃。”
      “孔夫子他待你如何,对你照顾得好么?”
      “你,你胡说什么呢,我,我跟孔夫子有什么关系。”
      “我都知道了,我不生气,我只想知道孔夫子对你好不好。”
      “你胡说什么!你,你再这么说我生气了!”
      陈福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进来!”
      门外来了三个黑衣人,他们提着一只大麻袋,只见麻袋不停地扭动,似是有东西在挣扎。
      陈福向那三人点了点头,黑衣人便将麻袋打开,麻袋中一书生打扮男子挣扎出来,因为手脚被捆绑,一动之下顿时扑倒在地,而嘴里塞着的布条又让他作不得声,只得“呜呜”乱叫。
      “你,你做什么,你怎么把他带来了!”陈福的妻子惊骇道。
      陈福没有答话,径自将书生装扮男子口中的破布拿掉,冷声道:“孔夫子,你来说说发生什么事?”
      “大,大爷饶命啊,都是这个贱人,这个贱人她引诱我,我也是一时糊涂,大爷你饶了我吧,今后你要小人做牛做马,绝无半句怨言。”
      陈福妻子恨恨盯着孔夫子道:“你,你竟然说出来,你不得好死!”
      “你这臭婊子敢做不敢认啊!是谁说我文才好,硬是要拉我进房间斟酌诗词?还不是你这婊子!”
      “你,你……”你了半天,陈福妻子说不出半句,看着陈福冰冷的眼神,妻子羞愧愤恨,蹲在地上大哭,不满三岁的小孩被吵醒,也是哇哇大哭。陈福并未理会他们的哭泣,只是将孔夫子的绳索解开,接着问道:“你们有什么奸情我不管,我只想问你,她有没有跟你说起我的事情?”
      “大,大爷您是指哪,哪方面的事情?”
      “全部!”
      “有有有,那贱人说你哪方面欲望不旺盛,不知道是不是得了什么毛病。”
      “还有呢?”
      “她还说你脸上表情很假,好像带了面具一样,还有你总是不真心待她,所以,所以那贱人觉得我办事很温柔,不仅如此……”
      听到这里,陈福转头看向妻子,妻子擦干眼泪,冷冷地回了陈福一眼说道:“你扪心自问,这些年你何曾待我好过?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可我知道你不过把我当做一件工具罢了,今天之事怪不得我。”
      陈福听她说的话竟然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这事不怪你,你要勾搭其他男人我也不会说什么,可是,你错就错在向他说起有关我的事情,本来……你和孩子,你们都不用死的……”
      “不要杀我啊,大爷,我知错了,我什么都没听到过,我发誓终身不会说出你的事,若有为违此誓,便罚我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孔夫子听说陈福要杀人,立即吓得发誓求饶。
      陈福妻子却依然冷眼看着陈福道:“要杀便杀,我只想问你,今日之事你可曾感到过一丝愤怒?”
      陈福看了看妻子,漠然说道:“没有。”
      妻子怔怔看着陈福,忽然哈哈大笑,脸上却是泪如雨下:“陈福啊陈福,没想到你我夫妻数年,你竟连一点愤怒的感情都不肯留给我,你,你难道对我连一点,哪怕只有一点点的感情都没有吗?”
      陈福看着眼前的妻子,忽然觉得她很可怜,其实以陈福锐利的洞察力,他又怎么看不出,妻子其实很爱自己,然而妻子错就错在,她是个聪明人,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只是在利用她,把她当作一件工具,可是她毫无怨言,她只想努力让丈夫对她产生一丝感情,哪怕一丝,甚至妻子的出轨都只不过想在陈福心中留下哪怕一点点的印象。只是,他的身份不允许他拥有感情,因为——杀手绝对不能拥有感情……
      酗酒,赌博,嫖妓,这些都是人发泄心中不满的途径,他酗酒,赌博,嫖妓,因为他也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或许,手持兵器的他是一个受万人敬仰的高手或者是冰冷无情的杀手,可是此刻拿着酒壶的他,却只是一个烂醉的酒鬼。
      肮脏,阴冷,潮湿,小巷,这是落魄的酒鬼常在的地方,他也是一个落魄的酒鬼,所以他也在这里。而今天,小巷又来了一位客人,只见这人一袭白衣,面如冠玉,皓齿红唇,剑眉星目英气逼人,却又有种女子的柔媚。这人提着三尺宝剑,缓步走向落魄酒鬼。
      “怎么我们的清风大侠要喝酒也不叫上兄弟我呢?”
      那酒鬼苦笑一声,拿起酒瓶往嘴里倒了倒,却发现酒已干。他丢出酒瓶,挣扎着站起来,却是对那人不闻不问。
      “怎么了?不舍得妻子女儿?”
      酒鬼浑身一震,回头冲着那人冷声道:“你不要再用你爹的语气和我说话,还有,你整日扮成你爹的模样却是作甚?”
      那人呵呵一笑,声音说不出的婉转柔美,竟然是女子的声音,只听她说道:“我就爱扮成这模样,你不是最敬重我爹吗?我就要扮成你最敬重的人。”
      “胡闹!”酒鬼丢下这句话便摇摇晃晃地走了。
      “萧清风!你给我站住!你,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这就回家告诉我爹去!”
      “请便。”
      白衣女子冲上两步,紧紧牵住酒鬼又破又脏的衣服,只见女子眼中含泪,抽泣着道:“清风,你,你是明知道我……”白衣女子脸上羞红,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酒鬼看着白衣女子道:“哦?是吗?那你爹对你的想法有什么意见吗?”
      女子一抹脸上的泪水,恨声道:“我爹,我爹!你眼里就只有我爹!你难道就没有一点自己的想法?”
      “对不起,我只知道任务和杀人!”
      白衣女子冷笑一声道:“好一句只知道任务和杀人,那你为何喝这么多酒?难不成你喝酒也是想着任务,想着杀人?”
      “这点你不需要知道。”
      “你,你……我杀了你!看剑。”女子说罢一剑朝萧清风身后刺去,这一剑并无多少后续变化,却是速度快绝的一剑,剑尖直指萧清风后心,若这剑刺中绝无生还的希望。可是萧清风不闪不躲,左手二指朝背后一挥,只听“叮”的一声,女子手中长剑却被一股大力震得脱手飞出,却不料女子右手长剑才脱手,左手衣袖之中便又抽出一把匕首,朝萧清风颈后刺去。
      萧清风吃了一惊,可他也是应变奇快,只见他闪电般捏住女子左手,另一手则扣住她的咽喉,巨力传来,女子痛哼一声,匕首掉落在地。白衣女子并未反抗,只是盯着萧清风。萧清风双手一松,往后退了两步,低声对女子说道:“你知道,不可能的事又何必勉强?若是你我在一起,便连明日日出都无法看到,如此又有何用?”
      女子含泪看着萧清风说道:“如果,如果阻碍我们在一起的人死了,你会不会和我在一起?”
      “这种话我不希望再听到,多说无益,就此别过!”
      女子久久盯住萧清风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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