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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夜话之三 ...

  •   锦秋有个不算太好的嗜好,喜欢捡东西。孙甲百并不确定她的这个嗜好是否是从小就有的,反正这一嗜好是随着锦秋一同带进草庐的。其实孙神医一直有一点想不明白,无论是初入师门时的木讷畏缩,还是如今慢慢的八面玲珑,锦秋的日常活动范围也只是从原本的草庐扩展到现在最远至平望村西南面的茅县县城,就这没几里的山野荒路,她就是有本事一件一件东西的捡回来。

      平心而论,锦秋的寻宝能力还有几分入目。比如六年前,她带回了一把瑶琴,此琴虽已断弦三两根,琴头还稍有裂纹,但那琴腹内镌刻的“楚之霓裳”四字,真是让孙甲百心惊不已,那只怕是当时的楚王、现当今圣上秦康赠送给家妓月霓裳之琴。重点不在琴之名贵,而在这琴的主人月霓裳,她真正的身份实为令江湖闻风丧胆的邪教秦月教教主,而那把瑶琴为月霓裳从不离身之物。所以这两年孙神医一直暗暗担心哪天女魔头找上门来讨琴,最后来个顺手索命。又比如,四年前,她又捡回来一把断剑,重点不在剑之锋利,而在这剑柄所挂配饰正是当时太子秦瑞所有的双锁玲珑佩。要知道当时正处太子失踪不明,而后先帝改立其三弟秦康、也就是当时的楚王为新帝的极度敏感时期。如果被人发现此等物件出现在此地,那可是很有可能会被来个杀人灭口的。

      以上种种所谓宝物,已被孙甲百悄悄的进行了处理,但他可宁愿一辈子都没遇上过此等烫手山芋。当然,以上只是特别情况,大多数时候,锦秋还是会捡些正常东西回来的,毕竟宝物的数量太多就不算宝物了。

      草庐中大到木椅案榻,小到锅碗瓢盆,有不少就是锦秋拾回的。其实孙甲百一直明示暗示过,自己可是诊费不俗的神医,而非治病分文不取的义医,多年来的积蓄虽需财不露光,但掂掂分量也可想而知啊,何必弄得如此寒酸。但锦秋愣还是一样一样的捡,发展到现今,前往平望村看诊,都变为以物换诊,故而每次归来,总是荷包空空,杂物倒是一件一件的往回带。

      所以此时,当锦秋又提到所谓“一宝”之时,孙神医突然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在锦秋领着孙神医前往探“宝”的路上,神医已经根据过去经验,未雨绸缪起如何处理此宝:像瑶琴一样当柴火烧了煮饭?像断剑一样熔了铸铁簪?像那玉佩一样......额,玉佩的处置方式肯定不适合。(作者话:如何处理的呀?孙神医:哼哼,哼哼。作者话:你哼什么哼--)

      来到锦秋房前,透过窗,孙甲百看到了此宝——一个活脱脱的男子翻身向里侧躺在锦秋的床榻上。以上种种想法被现实无情打碎的同时,孙甲百心底竟然不忘奸笑了两声,难道......终于这闺女开始思春了?

      “咳咳......”看着孙甲百略带猥琐的表情,锦秋自动忽视其中可能暗含的意思,“师父您看,这个就是秋儿这次寻回的宝物,谓之阿谷。”

      “一个寻常男子而已,拿来何用?”孙甲百很不屑,暗忖也就比自己年轻些,能有自己好用?

      “师父您想啊,阿谷正值壮年,您看这身形,一看就是能提能扛之人,虽然现在有伤在身......”

      “啊?”有伤在身?!有问题。

      “但以他的身体情况推测,很快即可康复,更何况他现正巧失忆......”

      “啊啊??”失忆??!!很有问题。

      “......也无法马上离去,秋儿曾想等他伤愈之后,可以要求其报此救命之恩,打理草庐几年,可先从修葺厨房后墙开始,然后还可再为今冬备些柴火......”锦秋开始天马行空,似乎那样有人可供奴役的美好生活已在眼前。

      “慢着慢着,秋儿,为何是救命之恩?这人究竟是怎么被你捡回来的?”孙甲百觉得此事非常有问题。

      锦秋吐了吐舌头,暗道自己果然是太容易激动了,说着说着居然忘了此行目的,貌似可能大概也许已经说错话了。(作者话: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额,秋儿正想和您商议,这里面确有渊源......”锦秋知晓关键时刻到了。

      当锦秋慢慢口述完事情的大概之后,气氛顿时沉重了下来。

      “秋儿,为师知你心善,但此人不可留啊。”

      锦秋闻言一顿,沉思了片刻,复开口:“徒儿明白,当时秋儿在谷中救治他时,就已思量过,曾想看其穿着一定是生于官宦的富贵之人,所受又为刀剑之伤,故而也有可能会牵扯上江湖事宜。这事儿无论最后是摊上了官府或是江湖纷争,都是我们一般人绝不应惹上身的。但阿谷现是有伤在身,又记忆全无,秋儿实在不忍随意弃之,让其自生自灭。师父您也教诲过我们,行医面对的永远只是病患,而无忠奸善恶之分,世人都应被等而视之。在秋儿眼中,阿谷如今只是一个需要救治的病人,秋儿只想尽快为其治愈伤处,他之后的何去何从就非我所能操心的了。到时即使师父同意,秋儿也是绝不会赞成留下任何可能为师门带来威胁之人的。”(作者话:那你以前捡来的那些宝物算什么......你不是还想让人家当苦力嘛......锦秋话:咳咳,刚刚只是随便说说,随便说说......)

      “听你所说,他除了腹侧被刺一剑之外,并无其他较重伤口,以他的年纪推断,此外伤最多半月余即可完全康复。但这失忆之症......你真的确定他已失去记忆?”沉思片刻,孙甲百疑道。

      听出了师父口气中的松动之意,锦秋忙道:“这正是徒儿不明之处,师父也知谷内的玄妙之处,一般坠谷之人都能无恙,秋儿在阿谷身上也未发现其他筋骨损伤,头部除了落地之势有损面容之外,更无其他明显碰撞痕迹,理应不会影响到记忆。秋儿在医书上曾知悉,有些伤患或因重物碰撞而导致颅内积血,造成记忆的缺失,但一般化瘀之后即可恢复。可如今,依秋儿之前为其诊治,并无发现此种碰撞,那又怎会有此失忆之症呢?因而秋儿想是或许自身学艺不精,怕是看诊有误了,故也想师父能再为其诊一诊脉象,看看秋儿有何纰漏。”

      “好,那就让为师看看,究竟是何等失忆之症。”

      说着,孙神医推门而入,随即一阵异香入鼻。

      “这......”

      锦秋连忙走到床案边,摘除油灯中的灯芯,“秋儿也想过,自己与其素未平生,随意安置其在草庐之中,总觉有些不妥,心想毕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明神香点着,既可以助其安睡,又能有所防备之用,可谓一举两得,师父不会责怪秋儿私自存了些明神香以备不时之需吧!”

      孙神医心道,这明神香是自己闲来无事所作,其最大功用可不是迷药,而是能使中香之人九日内无法用武,所以又名九香;而且另一个副作用就是对男性的某功能有所损伤,故而作为男性之一的孙甲百也对此药敬而远之,不再配制——这防人防得够本,果然,最毒妇人心啊。

      “秋儿考虑的极是......”孙甲百随着明神香气味散尽后方进入房中,坐于榻上为某人诊脉。

      锦秋看着孙神医随着诊脉而渐渐露出异色,心也跟着悬了起来,难道真的有问题?“师父,有何不妥?”

      “秋儿,他这失忆,确实有异。为师怀疑——他是中毒了。”

      “中毒?!”

      “是,中毒。”

      “可秋儿之前为其把脉,也曾考虑过是否为此原因致使其失忆,但测其脉象并无发现异常。” 锦秋疑惑中,不禁为自己的医术感到汗颜。

      “那不怪你,这毒,下的确实妙哉啊,为师也差点无法分辨。”

      “......那师父能看出是何种毒吗?”

      “这毒,有点像那千秋醉......但又不完全是千秋醉。”

      “千秋醉?!”锦秋听了一惊。果然啊果然,真是捡回来个大麻烦。这千秋醉,可非寻常之毒,而是来自北部边陲之国——觐国,并被觐国视为圣药。传闻,服用千秋醉之人,可以达到长眠于世而不生老病死的效果。相传觐国曾有一皇储为其女儿订下一门亲事,但对方之长子却不幸早夭、次子又过于年幼,为此,皇储喂其女儿服用那千秋醉,等对方次子长成之后才解之,最后使得其女与之成秦晋之好,被传为一段佳话。

      “但他这症状,和千秋醉完全不同啊......” 锦秋也是知道这个故事的,当时完完全全把医书中的这段当作风月来看,甚至还心生向往,故而记忆尤深啊。

      “千秋醉的最大功用确实是使人达到长眠不死的境地,但它其中包含了一个功用——能停滞人的记忆。故而,服用千秋醉之人,能达到身心俱不老,其中的“心”,指的就是人之记忆。”

      “可若真是停滞记忆,那他就应无事可记、心如初生,但事实是他除了不知道自身的情况外,秋儿看他都很正常,对于周遭的事物并无陌生之感。”

      “这也正是为师疑惑的地方,这千秋醉看来是被有心之人更改了配方了。”

      看着师父面露疑难之色,锦秋不禁佩服起这个制毒之人,看来师父也有所难倒了。

      “咳咳,以脉象看来,这毒暂时不会危及性命,这点儿秋儿也不必担心了;横竖他要养伤一段时间,待为师乘着这段时间好好琢磨一番,必为其药到毒除。”孙甲百心想,自己堂堂神医,怎么说都不能让徒弟小看了去!!!

      “但秋儿,这下毒之人既有本事弄到他国圣药,并有能力改配此毒,用毒又非要致其于死地,其用意确实很费思量,咱们务必都要谨慎应对才是。”

      话毕,孙甲百放了一小碗某人的血后,拿着查毒去也。

      锦秋复也坐在床边,为某人包扎着手腕上放血后的伤口,心里疑云环绕,心中有一种山雨欲来之感。

      看来,真的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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