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合集（短篇）》紫色的凉白开

14、大师姐6

　　思前想后，你决定引蛇出洞。

　　你将自己压成炼气期，又乔装打扮一番，熏了香，径直前往醉仙楼。
　　你在附近住下，每日耐心地徘徊、打听，大张旗鼓地找一个不该找的人。

　　果不其然，半月后，就被人敲了闷棍。

　　你顺水推舟的昏迷，被人捆住带上了车。

　　你维持着昏迷状态，一动不动，被人放到了地上。你察觉他们走了，才悄悄活动了下身体，紧接着你听到隔壁有人在对话。

　　隐隐约约，你听不清楚，你只得尽力抓取关键词。

　　大人、捆、送、药……

　　你侧耳细听，两道脚步声由远及近，好像正向着你的方向走来。
　　你一惊，收敛心神，闭着眼一动不动。

　　“大人，这就是前段时间在咱们楼前徘徊寻人的那个。”

　　“这捆得可结实？”

　　“自然、自然，这绳我捆得结实，此人练气期的修为定是挣脱不得的。”

　　“……眼力不够，自行去领罚吧。”

　　“啊？是、是……”

　　又是一阵脚步声，有人出去了。

　　“你左侧有木凳，去坐下回话吧，这样趴在地上着实不雅。”

　　这声音悦耳，你听着耳熟，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你唯恐他在诈你，按兵不动。

　　“下属无状，请你来也是有事相商，”他不疾不徐地解释道，“你既爱好躺着回话，倒也无妨。”

　　“我不同你兜圈子。我可以放你走，替你遮掩一二，但你要喝了这瓶忘忧药；或者我把你送到青云宗去，有人找你问话。”他微抬下颌，眼尾垂着，看不清神色。

　　话说到这份上，再装木头人也没意思。

　　你睁开眼，果然是月溪公子。

　　他静坐于木凳上，乌发用一根素银簪束起，骨节分明的手支着头。他的相貌并未作任何遮掩，想来是胸有成竹——你逃不掉。

　　“久仰月溪公子宽和仁慈之名，怎么背地里却做这种勾当，将自家弟子偷运青云，以示好于人。”你故意沙哑着声音，试探道。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这两条路你选一条吧。”他抬眸，清泠泠的目光平静地看着你。

　　你的冷嘲热讽对他不起作用，他丝毫没有因恼羞成怒为自证清白而多嘴多舌。

　　“我仔细思量，你为何消除我的记忆放我一条生路，想必是你还念着剑宗长老的身份。又及你在剑宗素有声望，如此行事可是有难处，何不禀明掌门，请她解决。”你话锋一转，以退为进。

　　他不言不语，指尖轻点桌面。

　　你暗恨，这月溪公子和当年一样，对于无话可说的事向来爱装哑巴。

　　但也无妨。
　　这种分神期的修士虽不是你能应对的，但你也早有准备。

　　你这香对人来讲无色无味，但对寻香宝蝶可是如夜间烛火，显眼无比。所以此时只要拖住他三五日，到时候师傅一来，人证物证俱全，看他怎么办。

　　正当你细细思量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嚣：“花真人、花真人，请停下，不要再往前了，我们大人正在……”
　　接着，禁闭的房门被一把推开，有人逆着光大步走来。

　　“月溪，听闻你抓了人，按照约定为何不直接送到我处？”

　　你回头望去就是一惊，竟是那伎子！

　　他一身烟霞紫广袖，走动间，金蝴蝶步摇在墨发间晃出细碎光泽，腰间玉铃跟着叮当作响，周身氤氲着桃花香，让他整个人裹在层漫不经心的艳色里。

　　他对月溪公子显然颇为熟稔，说完这句话后，大喇喇地拖了张木椅，一撩衣摆，坐了上去，瞧着桌上有茶水，又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仰脖，一饮而尽。

　　“花无艳，我先前就说过，我可以为你找人，但若找到此人后，若查明为剑宗弟子，便不能任你带走。”月溪公子蹙着眉，解释道。

　　花无艳撇撇嘴，充耳不闻。

　　他一转头，瞧见神色呆愣的你，转而用扇子挑起你的下巴，珍珠额坠随目光流转，似笑非笑：“呵呵，你着相貌……甚是有趣。”

　　说罢，他拿扇子对着你轻轻一扇，你那些伪装登时就消散了个干净。

　　“娘子化妆的手艺委实不算好，下次还是让为夫为你描眉画眼吧。”他微微低头，掐着你的下巴，在你耳边轻声道。

　　“师侄？！”瞧着你那熟悉到了面容，本来坦然自若的月溪公子蓦地脸色大变。

　　欸，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人算不如天算。你暗自叹气，责怪自己到底不够谨慎，被人抓了马脚，当然你更责怪的还是这个搅局的花无艳。

　　现在这般局势，你也没有装着被捆住的必要了，但不知为何，你突然挣脱不了这绳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花无艳的脸越凑越近。

　　幸好，月溪公子及时将你从花无艳的手上解救出来。他替你解了绳索，将你护在身后。

　　你有些搞不明白这两人的关系了。

　　月溪公子脸色难看地责问花无艳：“你要找的一月妻夫是她？”

　　花无艳明显对月溪公子口称师侄就是一愣，听他问自己，才恍然大悟地道：“原来这就是你那师侄啊。”

　　月溪公子死死盯着花无艳，缄口不言。

　　花无艳摊开手，状似无辜：“没错，前些时日，我一颗心都丢在她哪儿了，现在，我当然要取回来了。”

　　月溪背对着你，你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听见他斩钉截铁告诉花无艳：“不行，她不能跟你走。”

　　花无艳面对他的变卦，丝毫不慌：“她现在已经知道你我相识，自然不能放她回去，如此只能将她留下来了，还是你舍得让你那师侄丢掉记忆？”
　　随后他又意有所指地挑眉道：“更何况，你不也心心念念许久了，以咱俩的关系，我倒是不介意多你一个……”

　　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你困惑不已。

　　“……荒唐。”月溪公子默然良久，才轻轻吐出两个字。

　　面前这两人好似对你的处理发生了不小的争执，虽然你不明白他们突然为何如此，但这正合你意。

　　思前想后下，你决定把水搅得更浑些。

　　你从月溪公子背后探出身，正色建议道：“师叔，我可以起心誓，绝不将你们之间的关系说出去，之后你不会踏足你们二人所在之地……”

　　“不可。”你话还没说完，两人就异口同声地否决了你的提议。

　　提议没有发挥搅混水的作用，你也不恼，又缩到月溪公子背后装起了哑巴。

　　他们两人不知所云的商量了小半天，月溪公子看天色渐晚，就带着花无艳出去了，独留你在屋内，

　　你晓得他那女男大防的毛病又犯了。

　　感知房内到无人监视，你果断尝试外出。未果，门前设了禁制。

　　事到如今，你仍不慌，只念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自顾自地开始修炼。

　　*

　　察觉房内有人，你及时中断修炼，戒备地睁开眼。

　　“娘子，随我走一趟吧。”花无艳身着水蓝掐腰的广袖，立在不远处，眉梢微扬。

　　你没动，皱着眉，心理难得涌出一股烦闷，他的各种行为实在让你费解：“我们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你为何如此行事？”

　　“娘子当时回去，修为可有更上一层楼？”他避而不答，走进了两步。

　　你冷冷地盯着他：“与你何干。”

　　“你可是当世的天魔之体，若不休魔，多半只能止步金丹，我送了你些魔气，助你更进一步，你不谢我，反而对我爱答不理，真是天生冷心冷肺，修魔的好苗子啊……”他低着头，一副垂泪欲滴的模样。

　　你对他的话不为所动。
　　你的母父都是平常人，你又怎么可能和妖魔沾边。

　　他进一步解释，用泣音剖白道：“我见你欣喜，又怎可能加害于你。当日，我的一具分身恰巧碰见了你，本想找个由头哄你前来见我，结果你竟带队前往秘境，所以我才布置一番，亲自确认了你为天魔之体。口说无凭，你定不信我，不若随我前往玄天秘境，入妖魔界，亲自探明真伪。”

　　他这话说得不明不白，你当然不可能同意，故呵斥道：“你这厮，休得胡言！你冒犯我在先，我刺你一剑，已算两清了，莫要纠缠我，净说些胡话。”

　　听你责骂，他亦不恼，继续同你说着种种秘辛：“妖魔缘何现世，盖因千年前，妖魔界上任首领走火入魔而死，致使群妖无首，无人管束。你若是弃仙修魔，待到天魔之体大成，未尝不能统帅万妖，还人间界一个太平。”

　　听到他所说的太平法，你的头脑就是一热，若真有此法，舍生取义未尝不可，但又转念冷静下来，毕竟这些信息你从未听过。

　　你眉头轻拧，疑惑地问道：“休要巧言令色，你究竟从何处听来的这事？”

　　他凝视着你的双眸，睫毛微颤，缓缓地道：“非我道听途说，实乃亲身经历。你应该听过我另一个名字——烬苍。”

　　你当然知道。
　　当日仙舟不系上，你还同陈师妹说过此妖。思及此，你陡然一惊，若花无艳是烬苍，那和妖物熟识的月溪公子也还是人吗？难道天下剑宗还被妖物渗透了不成……

　　他好像看透了你的疑虑，喉结滚动了两下才开口：“……你不要忧心，月溪和现在的我并非妖物，而是大妖分身。”

　　你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你向来把人和妖魔分的清楚，但今日他所言却给你了当头一棒。

　　以前，师傅曾教你，妖魔就是妖魔，人间至恶汇集而生。人之恶不止，妖魔之生不滞。为何现在此世道妖魔横行，是因为妖魔界徒然与人间界互通，至恶的妖魔向往人间善。
　　现在，有人却告诉你，妖魔可以为人，人居然也可以修魔。

　　这事离奇，你不由得直接问了出来。

　　花无艳沉吟片刻，没有挑拨离间，照实说道：“清玄真人所说不假，那也是一种妖魔诞生的方式。”

　　你还要再问些什么，他却不给你机会。

　　他笑呵呵地告诉你，再不走月溪就要回来了，到时候再想脱身麻烦得很。接着，他念叨几声娘子原谅，便直接将你打晕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