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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赐封郡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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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清蕴和沈砚修冷战了。
具体原因她也说不清楚,只不过见沈砚修那副样子,可能这几日两人都不会再有交集了。
她每回想去刑部找沈砚修的时候,文思都会拦住她,说沈砚修醉心政务,无暇“招待”自己。
算了算了,就算平日里不能见到他,那今夜的家宴,他总得去吧?
就在她回来那日当晚,宫中突然传来消息,说是要为姑姑“接风洗尘”,她虽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但还是随着爹爹一同入宫参宴。
许是皇后的千秋宴将近,不同于以往的典雅朴素,这一路上繁华之景数不胜收。
正是金丝抽红绸,百尺扑银街。
此时华灯初上,整座殿宇似镀上了满堂金玉一般,珠光浮跃,就连星光都为之黯淡几分。
步移景换之间,那大紫明宫内,却又是另一番场景,人常道“由俭入奢易,由奢返俭难”,可这殿内却是恰恰相反。
“既是家宴,兄长一家不必拘谨。今日在此无君臣之礼,只谈旧日情谊,共叙家常。”
宋皇后率先举起了酒杯,此时此刻她卸下了往日里那副威严庄重的模样,反倒真如她话中所说,只不过是寻常百姓一般。
可台下之人却仿若置若罔闻一般,仍是起身俯首作揖一番,才回到了座上,向宋皇后回了一杯酒。
“我来迟了,姐姐可怪我?”
此时殿外恰好传来一道清脆女声,顺着源头望去,原是贺怀瑾带着贺清蕴才下了撵轿,向着殿内走来。
“怎么会呢?许久不见怀瑾妹妹一面,我想你还来不及呢。”
话毕,宋皇后忙的起身相迎,故人相见,自是言笑晏晏,把酒言欢。
不过此宴无关政务,讲的尽是些近些年的奇闻异事,好不欢快。
可到了贺清蕴这,她却犯了难。原因无他,只因她的座位被分到了……沈砚修的身旁。好在沈砚修一时间忙于政务,还有一段时间才能过来,不然的话……她真的想不出来该如何面对。
宴会上,望着心不在焉的某人,宋皇后似看出了她的心事一般,笑着说道:“蕴儿这是怎么了?可是饭菜不合口,还是……”
“没有,娘娘,我只是,只是……”
这下好了,更是解释不清楚了。
“不胜酒力吗?那我叫下人给你上一盏醒酒汤吧。”
“啊?好,好。”
此时她正在想等沈砚修来了,该怎么和他解释那天的事,自然没有来得及思考宋皇后的话外之音,待到茶盏真的端上来时,她才倏尔反应过来,但却已为时已晚。
许是那茶盏太热,自己又迟迟没有下令,那小侍女就这么瑟缩的站在桌前,直到贺清蕴起身接过茶盏,却似始料未及一般,她双手猛地一颤,杯中茶水尽数洒落。
“嘶……”
“小姐恕罪,小姐恕罪!”
见贺清蕴衣衫尽湿,小婢女吓得连忙跪在了地上,一个劲的求饶。
“我没事,你快起身吧。”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见此状,宋皇后连忙问道:“蕴儿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就是,就是衣服湿了。”
“那还真是巧了,正好我前些日子叫锦书去做了件衣裳给蕴儿穿,就放在了东殿,不如我叫锦书带着蕴儿去换一件,正好看看合不合身。”
贺清蕴点了点头,正好借此机会也可以晚些回去,便忙的跟着锦书走了。
许是今夜正值良宵,锦书带着她选了好久的衣裳,待选好以后,又是为她细细打扮了一番,才放她回了宴会。可谁知——
她甫一出门,便撞入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之中。
“砚修哥哥?”
夜风习习,月凉如水,清清冷冷的余辉洒在了他的身上,似是可望而不可及。
许是没有料到他的突然到来,望着来者的身影,贺清蕴不由怔在了原地,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沈砚修神色讳莫不明,许是今夜月色昏暝,又许是宫灯将要燃尽,他不由自主的上前了几步,可眼前之人却下意识的望的退了几步。
直到晚风送上几处闲愁,往事依依再现,贺清蕴才愣愣撇开了目光,刚想着转身离开,可下一刻,眼前人却忽而握住了自己的手腕。
她本以为那人又会说出什么质问自己的话,可谁知,沈砚修却只是解下了自己的披风,盖在了她的身上,柔声说道:“夜里凉,下次记得多穿点。”
那动作如轻羽拂过,伴着那徐徐晚风,轻轻柔柔搅动一池春水,却不留痕。
贺清蕴讷讷点头,不知何时,锦书早已适时的退下,此时此地只有二人的身影在默默徘徊。
“抱歉。”
“嗯?”
“是我来迟了。”
虽不知他口中所谓的来迟究竟指的是什么时候,但此刻也无需多想,贺清蕴也不知该回他什么。
幼时他们相处时便是这样,沈砚修虽生的一副好面孔,活脱脱一个光风霁月的谦谦君子,但日常寡言少语,平日里虽没有储君的架子,但待人接物却总给人一种淡淡的疏离感。
不过好在贺清蕴平时能活泼些,两人也正好互补,相处起来倒也自在。
“没事,一起回去吧。”
两人就这么静默无言的走着,一时间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贺清蕴本想着要开口解释,但这到底是在宫里,也不便开口。
原本这一路的气氛就已经够缄默了,但谁知,回到宴席后,却忽的变得更凝重了些。方才原本言笑晏晏的几人,倏尔变了一副架势,倒真如寻常君臣一般,不再讨论着寻常人家之事。
“蕴儿觉得这身衣服怎样?可还合身?”
“娘娘眼光向来独到,自然是合身的。”
“说来本宫也抚养蕴儿十余年了,这些年来亦视蕴儿如己出,方才那婢女若是唤“蕴儿”为小姐的话,怕是有些不妥。”
贺怀瑾放下了茶盏,似笑非笑的望着座上之人:“那不知皇后娘娘意下如何?”
“那就要看蕴儿喜欢什么样的封号了。”
“啊?!”
此言一出,吓得贺清蕴登时便离座起身,她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衣物究竟是何等规制,一时间不由语噎。刚想着如何拒绝,恰好贺怀瑾与她亦如是,还未等她开口,贺怀瑾便已举起酒杯,沉声回道:“娘娘不可!”
“蕴儿福薄,无福承受皇室恩泽,更担不起此番重任。”
不过几句话之间,殿内气氛霎时隆重起来,贺清蕴刚要起身,却被身旁的沈砚修压了下来,只见那人对自己缓缓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要出头。
“怀瑾妹妹说笑了,不过是一郡主之位。当不当得起,不是你我说的算,还是要看蕴儿意下如何了。”
贺清蕴:?!
“……娘娘,还请给臣女思考的时间,此等大事,还需家中长辈……”
“也好,此事不急,什么时候蕴儿想通了,再来找本宫也不迟。”
一场宴会终是这样有惊无险的过去了,只是贺清蕴隐隐觉得,自己这一家人虽看起来“和睦”,但似乎彼此都是心照不宣,尤其是席间那夹枪带棒的一番话,险些给自己半条小妹吓过去了……
不过沈砚修看起来,好像更是生自己的气了。
真是让人想不通。
“我送你回去吧。”
“臣妇听闻太子殿下数日忙于政务,此等小事无需劳烦太子殿下,自有家人相送。”
马车上,贺清蕴透过一层帘幕望去,只觉这夜色似更深了几分。
倒更是显得沈砚修那一人一骑的身影形单影只了。
罢了罢了,最近发生的事属实太多,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忙的事,要做的活,如此一来也是正常的吧。
贺清蕴不再多想,只是和怀瑾姑姑同乘一座马车,许是奔波已久,这一路她睡得昏昏沉沉的,就连何时回了家,怀瑾姑姑何时离开都不清楚。
夜里,若不是那道笛声再次回响耳畔,她怕是要一觉睡到天明了。
她本以为又是郑子瑜有什么事来找自己,可谁知,她在这后院转了个遍,都没有找到郑子瑜的身影,无奈之下,她只能向着前院走去。
可谁知,映入耳畔的便是一阵玉器摔碎的声音,接着又传来了几道激烈的争吵之声——
“你还要瞒着蕴儿多久?!”
“你知道的,我这也是为了……”
“为了谁好?这些年来,你一直如此,可你的目的达成了吗?”
“先是素伊,又是清安,十多年过去了,你除去这空荡荡的丞相之位,又得到了什么?”
“你以为封蕴儿为县主,郡主,乃至公主,就能让她逃离这朝堂斗争了吗?”
“你忘了,贺怀川,只要你一日是这东府之主,这一切便都不会停止。”
“够了!”
“怀瑾,难道你这些年四处游走,不是为了这天下么?”
耳畔之音戛然而止,不知过了多久,那人才徐徐开口: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不能理解我的苦衷?”
“那不一样,哥哥。你本不应把无辜之人卷入其中,更何况那是蕴儿。”
“纵使你以身入局,但你可知,私藏传国玉玺,是何等大罪?莫说是整座东府,就是株连十族都不为过!”
“到时谁还能保得住你?你又能相信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