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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某人的醋坛子打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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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嫂给她端上了一盏热茶,只静静的凝望着她,此时天光正好,日头暖洋洋的撒了下来,经历了一夜逃亡,贺清蕴面容虽有些疲惫,但也难掩姿色。
不知怎的,贺清蕴被她这样注视着,只觉气氛有些诡异,便先行开口:“婆婆,我此次前来……是为家兄寻药,昨夜我们忙于奔波,不慎摔落了悬崖,子瑜为了保护我,左肩受了伤。”
经她这一番话,徐嫂这才缓过了神,她忙的起身走进了里屋,几经翻找过后,拿了几袋药粉,递给了贺清蕴。
“这副药一日换上三次就好,等进了城以后,你们找一家药馆,到时候配上一副汤剂,过不了多久就会好起来。”
“谢谢婆婆了。”
“无妨,正好锅里的饭也应该熟了,你把他叫起来,我们一同用膳吧。”
“不过……”
贺清蕴抬眼望去,只见徐嫂眉心微皱,面色也带了些许踟蹰。
“不过我与安儿早已习惯了这样隔绝人世的日子,姑娘若是无事,既然要去赶路,还是请早日走吧。”
“…好。”
本来就是自己贸然闯入了这里,打扰了他们祖孙的生活,更何况自己和郑子瑜还在被追杀,还是早点走吧,千万不要殃及了婆婆。
思及此,她的步伐也更快了几分。好在郑子瑜也已醒了,两人简单收拾了一番,便向着徐嫂的住所走去。
这一餐做的虽是简约,但各个菜品做的极为精致,足以看出下厨之人的细致用心。
徐嫂只是端详着二人用餐的反应,并未多吃几口。不过那小安儿,似乎有些不满她们的突然到来,总是与贺清蕴抢着同一道菜吃。
“小安儿也喜欢这道菜呀?那姐姐多给你夹点。”
见他这副气鼓鼓的模样,贺清蕴也不恼,只是笑眼弯弯的望着那个小孩,言语间,又是多给他夹了好几道菜。
不知怎的,望着这屋内的一景一色,总是给人以一种莫名的温馨之感,许是劫后余生,又许是太久没有过上这样的田园生活,让人很快就融入了这里。
徐嫂望着二人相处的场景,眉心也忽的绽开了几分笑意,她停住了筷子,又是从厨房里端上了几道菜,送到了贺清蕴身前,笑着说道:“清蕴多吃点,安儿年纪小,孩子气大,别和他一般见识。”
“婆婆……我哪有!”
“没事儿,婆婆,我倒是觉得他呀,可爱的很呢。从小我就希望能有个弟弟,今日能在这里见到安儿,也算是如愿了。”
此时,郑子瑜也停下了筷子,拄着脑袋望着桌前打闹的二人,心下忽的萌生出了一股不一样的情愫,这种感觉他从未有过。
就好像,他们是一家人一样。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山村里,过着岁月静好的日子。
不过这样的幸福时光终归是短暂的,早餐过后,他们便要走了。
许是怕被人发现,徐嫂给他们换了一条出口,此处也设置了一层机关,只可出,不可进。
“顺着这条小路往南走,就可以看见护城河了。到时候会有一个摆渡人在那里,上船以后再等个一刻钟,便能入城了。”
“多谢婆婆。”
郑子瑜抱拳道谢,两个人将要转身离去。
临行前,那小安儿好像也是有些舍不得,他跟在徐嫂身后,望着两人的身影默默良久,却瑟缩着没有说话。
面临着那即将到来的分别,贺清蕴亦是不舍,她忍不住回眸望向了身后两人,见小安儿那副模样,似有所感应般,她转身走到了他的身前,取下了一个香囊,递给了他。
“这个是我之前亲手绣的平安香囊,正好也与小安儿名讳符合,姐姐把它送给你,希望你以后每天都能平平安安,再无忧愁。”
话毕,贺清蕴回以她莞然一笑,望着眼前的小孩子,只觉心中忽生了几分郁闷,虽只有短短一面之缘,但却好似隔了千山万水般,相逢便是难得,此后便是再会无期。
恰在此时,一旁沉默许久的徐嫂忽然开了口:“小安儿长这么大,除了我以外,再也没有见过其他外人。我老了,怕是想要好好教导他,也是有心无力,不知姑娘可愿以后能抽空多来这里几次,帮我照看照看他?”
“当然好呀!”
贺清蕴几乎是想也不想,便点头回答。
小安儿的眼光中也不再有敌意,反而是染上了几分欣喜。
这是贺清蕴第一次见到他展开笑颜,不同于初次见面时,那副要吃了人的样子,倒是更让人心生几分亲切。
出了洞口后,再往前走了几刻钟,两人便来到了一条护城河前,此时正好有一位摆渡人在那里收拾船帆,仿佛是在特意等着他们一样。
见到了他们的往这走身影,那老伯笑着抬起了头,熟稔的问道:“二位客官是来坐船的吗?一次三文钱。”
郑子瑜从怀中取出了半贯钱,交给了他:“麻烦老伯了,我妹妹怕水,还请摆渡时能平稳些。”
话毕,郑子瑜走上了船,转身望向在岸上踟蹰着的某人,他轻扬着嘴角,向着她伸出了手:“上船吧。”
贺清蕴愣了一下,但也没拒绝。
“你怎么知道我怕水的?”
“你忘了?昨夜可是你先溺水的,若不是我去救你,恐怕啊,你早就成为这河下亡魂了。”
“那我还要谢谢你呢。”
“那可不?昨夜我为了救你,可险些晕死在了河里。”
“……是我连累了你。”
“没事儿,这都不算什么的。”
那老伯听着身后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斗嘴,一时间不由思绪翻涌。曾几何时,他也曾遇到过这样的情形。可时过境迁,人也不似从前了。他望着那滔滔河水,不由感慨道:
“老夫在这里摆渡了几十年,从前啊,也见过一对男女,与二位一样。不过啊,不同的是,那时候的两人,才叫一个剑拔弩张呢。”
“也是那位公子惹恼了身边的小姐,但不似二位这般,吵来吵去总是公子最先服软。当时啊,那小姐可是要提起了剑,差点就把那位公子给砍了。”
贺清蕴不由被逗笑:“那后来呢?”
“后来啊……边境起了战火,几年过后,再次来我这坐船的,却只剩下那位小姐。很久以后我才得知,原来是当初那位公子执意要上战场,小姐苦劝无果,才动了怒。”
“只可惜,那位公子最终战死在了两国边境,纵是她再去寻多少次,都不见了身影,再也无法魂归故里了。”
“……故人胡不归?负我白发青梅。”
这故事……竟与那徐嫂口中的话有几分相似。
贺清蕴心中不由染上了几分悲戚,她的娘亲也是在那样的战火之中去了的,就连她的弟弟,到最后也不见了踪迹。
纵使现在天下归心,盛世太平,可这样的岁月,终究是不圆满的。
就好像天上那一轮明月,月圆月缺,循途守辙,可地上的人间,却总是在更迭易换。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流水悠悠,终有一别。再度上岸之时,贺清蕴忍不住回身望向了来时之路,那老伯依旧佝偻着身子,等待着潮起潮落的江水,送着不知能否有着归途的客人。
似是看出了贺清蕴面上那一抹淡淡的忧伤,郑子瑜不禁开口安慰道:“别伤心了,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嗯。”
他的余光不由撇向了贺清蕴那挂在腰间的玉佩,思索着怎么转移话题才好。
“诶……对了!我送你的玉佩你可得好好留着,千万不能再像上回那样随随便便就打碎了。”
“我上回那不是事出紧急嘛,再说了,是你骗我在先,我都已经再给你重打一副了。”
听到此话,郑子瑜下意识的从怀中取出了玉佩,放在日头下仔细端详着,笑着回道:“是啊,没想到你记性那么好,你看他们两个多像啊。”
“有吗?”
贺清蕴此时也取下了挂在腰间的玉佩,两个玉佩放在了一起,浅浅比对了一番,似乎确实如此。
怎么会这么巧呢?
“你看,我说的对吧?咱们两个呀,就是心有灵犀。”
“咦,你把两个玉佩放在一起,还能分出来这是谁的吗?”
“是呀……那大小姐,就来找找吧。”
“你把我的玉佩还给我!”
趁自己始料未及之际,眼前之人突然将玉佩弄混,回身对自己摆了个笑脸,便一溜烟的向前跑去。
简直是欠揍!
“你还给我!”
一道暖阳洒落,透过那翠绿的叶幕,轻盈地洒落在林间小径。光影交织间,偶有两道互相追逐着的身影若隐若现。恰有鸟儿啼啭,轻轻盈盈撩人心弦。
然而不过刹那间,林中忽的传来一道利剑,生生割断了二人的联系,一时间气氛再次剑拔弩张起来。
该不会又是刺客吧?
郑子瑜想也不想,就把她护在了身后。
谁知,在看向来者之后,贺清蕴不由傻了眼——
“砚……”
可她还未说出口,身前那伙人便纷然而至,文思已提起了剑,站在了沈砚修身侧,随时等着他发令。
可郑子瑜却是不紧不慢,丝毫不慌张。又似玩心大起一般,将贺清蕴挟持在了自己身前,一脸万唯的对沈砚修说道:“来呀,太子殿下,你若是杀了我的话,那你的心上人也别想好过了。”
贺清蕴:?!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先把剑放下来!”
见此状,沈砚修面上虽是难掩怒气,但还是将剑放了下来。
“你快走,我和他解释!”
“你觉得他能放我走吗?我看啊,他现在是醋心大起,就算我不是挟持你的人,也恨不得要弄死我。”
“胡说!他不是那样的人。”
“那你现在和他解释?”
“他并非是挟持我的人,我们两个只是,只是……”
说什么好呢?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又经历了什么?
可身后之人却似看出了她的犹豫一般,贺清蕴耳畔传来一声轻笑,再度回眸时,却见那人的身影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想我的话,去望月楼找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