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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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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禾这次醒来,一睁眼便看到守在身边的严澈。
他正俯身爬床头,头发好像没有梳理过有些凌乱,不似往日般衣冠整齐,她感觉不过昏睡了片刻而已,可是看严澈的样子好似守了许久。
她这是晕了多久?
寿宴,祖母的寿宴,她还记得晕倒时候正是寿宴当日。
沈昭禾小心将手从被子中抽出来,唯恐惊动了严澈。
严澈听到被子的摩挲声,抬起眼皮,看到沈昭禾已经苏醒,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你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他扶着沈昭禾坐起身子,拿了一个软枕放在她的背后,让她靠在床头坐着。
沈昭禾眼中满是担忧,颦着眉头,拉过严澈的手掌,在他掌心写字询问着,寿宴。
写完后又问着,祖母,铺子。
严澈耐心看着沈昭禾指尖在掌心落下的一笔一画,双眸期待的紧盯着他的回答。
他心里居然有些莫名的怒意,都这样了,竟然还有心思关心别的。
“你现在好好地养身体,不然我就把你开铺子的事情告诉祖母。”严澈看到沈昭禾刚醒来就操心着这么多事情,全然不顾她身子,心里莫名燃气一股子的无名的怒火。
沈昭禾看着严澈有些动怒,拧着眉,不明所以,她就是问了他几句话,何至于此,不想说就不说,干嘛发这么大的火气,祖母的寿宴,她又不是故意晕倒的,明明她也很自责。
严澈想要收回手,看到沈昭禾仍拉着他的手,没有松开的意思,纤细的手指在再次落在掌心,静了片刻,又继续写道,你若是告诉祖母,我就把我们和离的事情告诉祖母。
严澈看着沈昭禾倔强的模样,紧紧抿着唇,一副要鱼死网破的模样,严澈败下阵来,服了软。
“寿宴很圆满,不用担心,念一在煎药。我只是担心你,铺子我专门寻了两个帮衬,都是我的心腹之人,你不用担心。你就好好地养身体。”严澈声音闷闷的,站起身,倒了一杯热茶递给沈昭禾。
沈昭禾双手去接严澈一只手递来的茶杯,这时才注意严澈身上穿得还是初五那天的玄色长衫,连束发的玉冠都与那日一模一样,只是他的头发比着那日略微凌乱了一些,双眼充满血丝,下巴也多处了一些胡渣。
沈昭禾视线下移,注意到他脚下的靴子,还是那日的那双黑色靴子,只是鞋面上多了一些灰尘印记。
他一直守着她吗?
沈昭禾看着严澈双目满是血丝,并未接严澈递来的茶杯,而是拉住了他的另一只手,问着,你一直在守着吗?我没事了,你先去休息。
严澈看着沈昭禾心里还是想着他的,身体的疲惫感被她一句话扫去大半。
他垂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已经三日未曾换过了,如今她醒了,也安心了一些,抬声唤着,“春桃。”
“少将军。”春桃从门外进来,看到沈昭禾醒了,快步跑过去跪在沈昭禾床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笑,“少夫人你可醒了,您都睡了三天了呜呜呜……”
三天?那今日是何时?沈昭禾写在春桃掌心问着。
“八月初八了。”春桃愣愣回着沈昭禾的问话。
严澈见沈昭禾又要操心起来,连忙把春桃打发走了,”去禀告祖母。”
春桃擦了擦脸上的泪,恍然大悟,赶紧起身,“对,老妇人还在佛堂呢。”
沈昭禾看着春桃出了屋子,又看了看严澈。
心被紧紧揪起,沈昭禾指了指严澈,又指了指书房的方向,双手交叠放在耳侧,示意严澈赶紧去休息。
严澈丝毫不在意,“不用担心我,你多担心你自己吧。”
怎么不担心,本来给他定制的治疗方案就是循序渐进的,这下她病倒了,也不知那药他是不是又倒掉了,药膳也不知道他吃了没,又要重头来过了。
难治哦!!
“我等念一回来了,再走。”
沈昭禾见拗不过严澈,只好由着她去了,她又指了指,厢房一侧的软塌,想让严澈再软塌上躺一会,也好休息休息。
床头一个板凳,他人高马大的挤在一张板凳上,着实显得委屈。
“我去给你端药。”
沈昭禾点了点头,看着严澈的身影消失。
严澈刚走,祖母就进来了。
“乖孙,醒了就好。可还有哪里不适?”老夫人左右将人瞧了个仔细,看着沈昭禾双目有神,精神头也好了许多,心里的担子才终于放下。
沈昭禾摇了摇头。
“这寿宴辛苦你了。以后这些事情你都不用操心,一切都交给李管家就好。”祖母说着安抚似的拍着沈昭禾的背。
沈昭禾点了点头应着,面对祖母的一番话心里有些惭愧,寿宴的事情都是严澈和李管家在忙,她根本就没有插手什么事情,反倒还把自己累倒了。
“你的百寿图,祖母很喜欢。”老夫人说着从袖口拿出一枚平安福,塞到沈昭禾手里,“这是祖母去大佛寺求的,听说那保平安很灵的,我们昭禾呀,定会平平安安长命百岁的。”
沈昭禾看着祖母的样子,眼眶不由得红了起来。
“乖孙,莫哭,莫哭。”祖母将人揽在怀里,一手轻轻拍着沈昭禾的背,像是哄着小孩子一般,安抚着她。
“你跟知行买的那个春风笑,还有那个芙蓉面,那些宾客都可喜欢了,说是从未见过如此心思奇巧的,听说那边的掌柜的也是个同你差不多大的女子,我们昭禾呀可不比她差。”
沈昭禾靠在祖母怀里,听着祖母絮絮叨叨的话语,就像是小时候,靠在父亲怀里一般,忽然觉得很安心。
想到以后要离开这里,觉得心头很是舍不得。
“好了,好了,不哭了,莫要哭坏了身子。”
祖母双手抚上沈昭禾的肩头,看着那清秀的脸庞上挂着两行清泪,看着就让人心疼,拿出手中的帕子提沈昭禾蘸着泪。
“吱呀。”
严澈端着药碗进来,看着沈昭禾眼眶还含着泪,明显是刚哭过的模样,“怎么哭了,可是哪里不适?”
“现在知道哄媳妇了,早干嘛去了。”祖母表面上责备着严澈,嘴角早就压不住了笑,说着从床边起身。
示意了一下严澈,让严澈赶紧坐过去。
“祖母。”
“嗯。我还要去佛堂诵经。”
严澈目送祖母离开,端着药碗顺势落座在祖母刚刚起身的位置。
汤药还冒着热气,严澈一手拿着汤勺搅动着,一边轻轻吹着,舀起一勺,送到沈昭禾嘴边。
沈昭禾看着严澈的举动,一时不知该作何回应,只是勺子的热气贴着唇边,蔓延到胸膛。
严澈看着沈昭禾迟迟不张口,又收回了勺子,吹了吹,“这应该不烫了。”
他的眼睛亮亮的,让沈昭禾想起了那晚夜空里的启明星,即使月亮不在,那颗启明星一直在发亮。
对着严澈赤城的眼睛,她感觉严澈如此亲呢行径,让沈昭禾很不适应,她伸出手接过唇边的那个勺子,将药放入口中。
严澈也自觉有些唐突,拿过勺子的那个胳膊,好像多余的无处安放,恨不得化为一粒尘埃,向努力隐藏在这尴尬的气氛里。
“我在药里加了糖的,喝着应该不那么苦。”
沈昭禾一勺勺喝着,面对严澈此刻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一般,往日芝兰玉树的形象不复存在。
沈昭禾摇了摇头回应着他。
严澈有些木讷的脸上终于漏出一个笑,与往日的克己复礼不同,这一笑漏出了他的牙齿,沈昭禾这才注意到,严澈原来有虎牙,还是两个。
见沈昭禾目光一直看着他,严澈僵硬的收回了笑,一手抓了抓头发,掩饰着自己刚刚的憨笑。
严澈心里却给自己敲响了警钟,时刻注意举止,不能破坏了在她心中的形象。
保持住。
却不知道那厢房门正虚掩这一条缝,一双眼睛正趴在那缝隙偷偷观察着屋内的动静。
念一从铺子出来惶急慌忙的往回赶,走到小院远远就瞧见紧闭的厢房门口处趴着一堆人,其中一个身形穿着暗紫色蜀锦的身形能确认正是老夫人,而她身边一个年纪稍长的妇人,正是桂嬷嬷,还有一个穿着粉色麻衣小丫鬟不正是春桃,这一帮人做贼似的围作一团是在干嘛?
念一轻着脚步凑过去,低声问着,“看什么呢?”
“少夫人,和少将军。”春桃看着二人其乐融融的景象,觉得往日凶神罗刹的少将军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这时候几个人才意识到,是谁在问话,一个个惊恐的抬起头,看着凑过来的念一。
老夫人伸出食指放在嘴边,对着念一嘘声。
轻轻将门拉紧。
看着念一抬头就要敲门,老当力壮的抬起手截胡,“你在门外守着,叫你了再进去。”
春桃也冲着念一摇着头,一边摇着着念一的袖子制止着。
念一那匆匆一眼,也看出了屋内的情况,虽然他看不上严澈,可是这三日严澈衣不解带的彻夜守着她,着也是做不得假的。
她叹了口气,闭了闭眼睛压下心头对严澈的鄙弃,双手抱臂跟春桃守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