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牌》古拉格

14、吃饭

　　一行人下山后发现，人生一大绝望是：背着背包在农科所家禽良种、兽药、饲料添加剂招牌下，看见专线公交车绝尘而去。工作员一边打毛线一边补充“节假日出行高峰，公交车走国道，2个半小时才有下一趟。”
　　言彦瞬间破防，埋头说“都怪我，起床磨磨蹭蹭耽误大家时间。”
　　我们一人上去呼一拳，问“你还看不看猴子？猴子好不好看啊！”
　　他连声叫唤，说伤员、轻着点！
　　黄子转过身接了一个电话，公布一个好消息“也不用等太久，我家司机来了。”
　　众人惊呆，你家还有司机？
　　“中秋节文昌区汇演，我爸参加了这次招商引资，从附近开车过来半小时。”
　　我惊了，哇靠！你还有爹？
　　之前推理的都是鬼故事吗？！作者：你都推了些什么。猫顿时炸毛：耳朵后伤疤，还有陈汝贞对我们感兴趣，正是小郄的话题涉及到了案件！《痛苦的真相》小说里弑父杀人案如果是真的，他爹不早死了？莫非这个是后爹？
　　作者：你问我我怎么知道，阳间还有很多工作要主持，先失陪一阵子，再见！

　　半小时后，尘土大道上开来一辆雷克萨斯保姆车，银色车身闪闪发亮。一个男人拉开车门走下来，手里一件印满奢侈品LOGO夹克。早听说，黄子是皇子，家庭富裕少爷！他爹走过来把夹克披儿子身上
　　“你妈要我给你送件衣服，说山下冷。我本来有事不过来，但知道不给你穿上，你就不会穿。”
　　黄子把夹克披着，他有182身高，英俊秀美容颜，简直和时尚杂志模特一样。
　　“同学们都上车，我让老秦送你们回去。”
　　上车后他父亲听说张强是院长、言彦是博士、郄翀勋是优秀学生代表后非常感动，认为儿子不和混混在一起是有进步了，说晚上请大家去五星酒店吃饭。
　　众人拼了老命推辞。
　　老黄说就这一个儿子，他能好比什么都好。
　　大学期间住别墅开奥迪车，家里有司机、有保姆，吃穿用都非常高级。念着京洲市最好大学，父母因担心他少穿一件衣服特意赶到乡下。黄子他明明什么都不缺，金钱、学历、容貌、爱什么都有。
　　他不是那个被父亲毒打到耳朵出血的小孩，营养不良瘦到皮包骨的孩子。那不会是他！弯腰捡起别人撕碎的作业，四处寻找一块丢失橡皮。。。怎么会是他？拿破冰锥杀死了自己父亲。
　　黄子明明是有钱人家少爷啊。
　　路上我靠着座椅闭眼睛，沿途打了个小盹。在朦胧梦境中，看到自己正坐着保姆车远离青羊观，而那个和黄子很像的男人坐在台阶上点烟，正在目送我们离开。
　　他说：再见了。
　　露出一个最温柔的微笑。
　　“如果有一天你能帮我带话，请告诉他：你们活的幸福是我唯一心愿，还有——原谅我。”
　　真是一个奇怪的梦，我揉着头。发现车厢内七仰八倒睡着了一片，小郄一言不发，目光落在车内黑皮金字《圣经》封面上。
　　一路上平安坠摇摇晃晃，4D彩印观音眉宇安详地端坐莲花，塑料绽放着七彩霓光。
　　“叔叔，这本书（《圣经》）我能看吗？”小郄问
　　“哦，这本书被我拿来记电话号码、做笔记，上面乱七八糟的。”从书里掉出几张钞票“平时我夹钱用，有时候方便买零碎东西付账。”
　　社长忙表示不看了，可下一个问题很犀利
　　“黄子和妈妈都信仰基督教，叔叔信仰佛教？”指着挂坠“这不冲突吗。”
　　“你是说那个平安挂坠？哦，那是我奶奶庙里求的。”少年露出一丝嘲笑
　　可你奶奶不是留绝笔信自杀了么。
　　“家里信上帝的只有我妈一人，我和我爸都信仰马克思社会主义。”
　　呵，家庭信仰可真复杂。
　　“哈哈哈！”他爹是退伍军人转业，听见这句话十分自豪，信仰马克思直接戳中心窝“老人家买挂坠就是图吉利~不过他的妈妈是个非常虔诚教徒。”男子又说“我儿子在射击方面成绩非常好，真很有当年我的风范！周围人总夸他长得帅，搞得我怕这小子骄傲。”
　　这种担心明显很多余，黄子漠不关心，在认识我之前清心寡欲、独善其身。
　　“黄子继承了叔叔的优良传统！”就是和您不长得不像，这句话千万不能说。
　　少年本来在看窗外，忽然回过神来反唇相讥
　　“我继承了什么？举个例子。”
　　郄社长闭上眼，要能夸出黄子诚信友善（小郄心中），简直将社会主义荣辱观践踏在脚下！我于是扛过大旗，因为不方便直接问黄子的爹他姓不姓黄？便问
　　“叔叔，我怎么称呼您？”
　　“嗯？？？”
　　言彦、老头都从睡意朦胧中惊醒，荣老师杠精开杠“叔叔不就叫叔叔么？不能叫伯伯吧。”
　　“啊，都是些误会~”猫微笑“曾经听黄子说，叔叔参加此次文昌招商剪彩，总觉得在电视上见过。但记不清楚名字，哎，瞧瞧我这记性！”
　　“黄建华，我确实是作为区代表和市长过握手。”
　　社长表情十分的失望。
　　黄子这个爹和他一样姓黄。
　　正当我和小郄一筹莫展之际，荣老师在一旁看着手机“刚刚千百度上搜了一下，您是我市名人，算得上是事业有成、荣誉满身。”
　　黄子身份证上日期是他父亲生日！如果词条上有履历简介的话，是不是就能从侧面进行证明。我立即拿出手机搜索黄建华，抬头看见少年调侃眼神。忽然黄子攀住我肩膀附耳过来，呼吸喷在颈肩一阵酥麻，姿势暧昧得一塌糊涂！
　　“你们在千方百计想证明：我爹不是我爹。如何，满意吗？”
　　小郄在和司机、黄子他爸聊天，不慎错过这精彩的一幕。老头仰脸翻手打瞌睡，看起来似乎毫无察觉，我整个人都炸毛了，厉声喝止“哇，你想干什么？不怕看见！”
　　“那就别问有的没得！”黄子一脸戏谑“否则我现在就告诉他，我是你男朋友。”
　　瞬间猫静止了，看起来在思考基佬出柜这种兼具谈话艺术和哲学性内涵的话题，一时间没人讲话，车里挺安静。
　　他爹要是知道儿媳妇是男的后，会是什么表情。
　　黄子把手搭在我肩上，脸上盖着帽睡觉。猫一路腰杆挺得笔直，一声不吭，就怕少爷当众出柜，父亲无法接受儿有龙阳之好，然后父子反目成仇。
　　作者：这种情况一般父母会坐下来谈。谈得拢就结婚，谈不拢私奔嘛！当然，卫爷你可能想多了，他爹明显对你十分满意。
　　猫：你怎么会知道？
　　我是作者我能不知道？
　　猫：那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必定知无不言。
　　所以黄子他爹到底是不是。。。
　　嘘！你问人家隐私，万一说错怎么办？说错就是人生阴影。他爹对十分你满意这种话，小的不慎猜错，尚有私奔余地。
　　卫某人扶额苦笑：怎么就会问你！我居然会问你！
　　作者：要真想知道就早点嫁过去~户口本父母婚姻状况栏中，二婚、丧偶都有记录。实在不行还可以拔头发做亲子鉴定。
　　卫某人咬牙切齿：谢谢你啊，本书伟大的作者。
　　过奖！嫁给反派，当属卧底的一项基本操作。

　　猫刚刚想发作，忽然惊醒，保姆车开进高层酒店停车场负一层，看来他爹是真心想请我们吃饭啊。一群人风尘仆仆下车，坐电梯到18楼，目光所及处金碧辉煌、陈设考究，脚下踩着亚麻布花织地毯。进入“希腊厅”后，高脚餐桌长铺洁白的蕾丝布，上面摆放刀叉、餐盘、高脚杯，石榴、红提、蜜瓜等水果盛放在水晶碗里，眼前是专门放冰淇淋的玻璃高杯和五花八门甜品。
　　老黄盛了红酒，说敬一下院长，老头子一辈子治经修书未见识资本主义奢靡，站起来接这一杯，说：惭愧、惭愧！他爸爸又拿酒敬我们，于是大家都喝了点啤酒。
　　“我下午开会脱不了身，就让黄子好好照顾各位。”黄建华一路上三个手机，接各种电话，看得出确实非常忙。
　　他爹关上门，少年脱下外套，女仆拿走挂在一旁衣帽架上。他背靠着高脚椅，一身黑衬衫非常英俊，奢侈、华丽事物都承托出难以企及的贵族气质。红绸布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型油画：美丽的睡神修普诺斯隔着黑帘，躺在羽毛床垫中。
　　女仆过来，端给每人一碗斑鸠豆腐汤，餐前暖胃。
　　到现在，我之前的推理忍不住动摇。他明明是尊贵少爷，怎么会是杀人凶手？这怎么演的和郭导小时代一样。
　　老头、言彦都在低头喝汤。小郄盯着我，一口东西没吃；黄子早就尝过了，没有新鲜感；某猫被社长看到浑身发毛，不敢贸然下筷。
　　“知道《卡拉马佐夫兄弟》和《圣经》的含义吗？”社长推了把眼镜
　　“前者讲述的是一桩弑父杀人案，后者象征罪人的救赎！没说错吧，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