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牌》古拉格

13、沉默的真相

　　“嫌疑犯在我面前，是一个7岁孩子，穿着秋天最单薄衣衫、脚上拖鞋头已开裂。贫困导致长期性营养不良，双手长满老茧和血泡，他肿胀手指捏着笔，血渍印在纸上。在几天前，他相依为命的奶奶留下遗书后自杀了，绝笔信中，老人自称是杀害儿子的凶手。
　　今天传唤结果和之前一样，没证据、没进展、没希望。
　　同事冲了上去，把书包拎起来往孩子脸上摔。还不够解气，他撕碎了作业本和书、折断笔和尺，怒吼：你这个臭崽子，腐烂在阴沟里老鼠！其余警官见状马上拦住了他。小孩蜷曲身体，捡地上狼藉书页、抽出踩碎圆珠笔笔芯、找滚丢了的橡皮。我同事突破人墙，拉住他肩膀拼命摇晃：就是你！就是你干的！
　　一个女警官捂住嘴，蚯蚓般血痕从嫌疑人右耳后流下，衣服被血透湿。我发现他耳后有撕裂性伤口，剧烈摇晃导致伤疤重新裂开，巨大蛮力拎住右耳拉扯造成的。嫌疑人捂住胸呼吸困难，我不顾众人阻拦把他贫弱身体抱着，解开单衫扣子。看到骨头嶙峋的皮肤上一道道青疤、烟头痕，胸前肋骨上有一个脚印。
　　孩子父亲，被人用破冰锥刺穿心脏和肺。此人生前是个赌鬼、酗酒嗜毒，小孩身上那些隐蔽残忍的伤口，不难想象他曾生活在怎样的地狱里。
　　为什么！不是这样，愚蠢案件，为何受害者和施害者身影混同在一起。
　　是神明生病了吗？！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该承受如此残酷对待。”（陈汝贞《沉默的真相》）
　　小郄沉默着合上书，提问
　　“大部分人认为，那个孩子就是凶手，陈警官却说他不是。”
　　“深秋时候去调查过案件，我问他班主任：嫌疑人在学校表现怎样？她说那是一个勤奋刻苦孩子，他梦想将来能成为一名警察。
　　老师说：
　　嫌疑人是一个充满正义感的好孩子。”
　　黄子忽然捏紧手里茶杯。
　　“作者买了一笼肉包、提着一双新白球鞋去找他，这些全是我童年最渴望得到的。小时候的我摘过树上野果、捡地上人家吃剩下的馒头充饥，路过包子铺馋得难受。我妈是精神病患，童年没少挨打，全是一些莫名其妙没理由毒打。后来妈妈离家出走再也没有回来过，父亲说：她爱你，只是发病了脑子不清楚。冬天同学穿了一双雪白球鞋，他们不怕穿脏，有妈妈会帮他们洗，我脚上是一双橡胶雨靴，脚趾头长满冻疮。从小读书很刻苦的我，也梦想成为一名警察，想把母亲接回家。她再打我也是妈妈，我从未想过要伤害她。”
　　陈道长流露出坚定信念
　　“提着礼物站在他家店门口，可他们搬走了。我想孩子你在哪儿？曾经幻想无数可能！或许他长大后和父亲一样英俊，或许他过上吃饱穿暖的富足生活，受过良好文化教育，有心爱恋人。”
　　社长打断反驳
　　“警察之正义在锁定真凶，而不是共情犯人。”
　　“我有一个同事说过与你同样的话。”陈道长捻着胡须，“观念或者信仰上分歧，我选择从警队离职成为一名道士。”
　　“道长，那为什么这宗案件是悬案？”我提问
　　“因为所有知道真相的人都不在了。”
　　“道观灵牌有人名也有数字，是什么含义。”
　　陈汝贞说
　　“那些人是我死去的同事。”
　　所谓神秘的数字不是户号是警号？小郄投来一个你看我说什么的眼神。
　　黄子沉默很久，把茶杯放回到桌上“陈警官放弃警察正义，投身宗教，是想拯救生病的神吗？”
　　“法律和制度在破碎的真相面前无能为力！神却可以拯救任何人，疗愈万物的慈悲，感化人性的善爱，我以为这才是正途。”
　　从道长办公室出来，社长一人单独留下，与陈汝贞交谈很久。荣老师今日腰伤发作十分厉害，原本计划今天回校，无奈推迟了一天。
　　晚上我独自一人来到上清宫，掏出本子将所有人名和数字都记录下，这时一个奇怪男人和康正师傅起了争执。
　　“今天不对外开放，你这鬼鬼祟祟干什么？”
　　男人连忙“嘘！嘘！小点声，我是修线师傅，道长请我过来看电表箱。”
　　“道长没说有电工上门。”
　　那人捂住康正的嘴，行迹非常可疑，他展示手机通话记录后才得以脱身。那时我满脑子都被离奇构想占据，心思重重也没理会。

　　第二天早晨，一行人出发下山。
　　让人肃然起敬的是，荣博士拖着千年老腰伤，坚定要求再走一回小路！以验证究竟有没有猴子。张院长被格物致知的精神感动，他也赞同走小路！求证上次荣老师受伤纯属于意外，属于是大自然安全系统0.1%BUG。破天荒小郄居然也同意！他说同志们，咱们最好快点儿，否则错过公交要等1个半钟头。
　　我一边走一边调侃
　　“荣老师，怎么会有猴子？老头瞎编鬼故事骗小学生还行，你怎么当真了。”
　　话说完我就后悔了。
　　远处树影摇曳，一个黑影嗖嗖爬下！！身手之矫健、行动之迅捷。荣老师今天不顾一切非要为科学献身，他从兜里掏出手机一边扶着腰，发誓必给永乐山猕猴拍套全彩写真。老头颤抖手指天，说：同学们！人间奇迹啊！灭绝多年永乐山猴族卷土重来。这些年林业所的同志都辛苦了，生态环境稳固恢复，大功劳一件。
　　小郄扶着颤颤巍巍的老头，连忙说
　　“您慢点儿，别着急！”
　　这些人哪还管1个半钟头一趟的公交！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往前跑，冲破树林屏障后才看到有两个人在吵架。
　　电工师傅揪住一个男人不放
　　“老子大老远挥手让滚！都看不见，啊！都看不见！”拿梅花起子指着荣博士为首的一帮猴子爱好者“警戒线和立牌都不管用，被高空坠物砸伤怎么办。还有你，拿破手机拍什么，做贼一样！”
　　男人不是昨晚自称电工的人吗？他此时却一脸尴尬辩解，我是来旅游，拍风景照当纪念。荣老师十分心虚道
　　“我们都以为树梢上的是猴子。”
　　“都给老子滚！！！”电工师傅二度鸟语花香，说想死麻烦死在施工队管辖范围外。
　　我们连忙道歉，退出树林小路，表示误入歧途下次不再犯。
　　然而，我发现，下山路上没再看到那个陌生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