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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   “时玉,你看什么呢?”

      梁文州顺着东方时玉的视线看过去,正巧看到一位衣着华贵的男子抱着一女子上了马车,待那男子转过头来,他吃了一惊。
      这不是那日婚宴的主角太子殿下吗。

      看清那人后,他拿胳膊肘子撞了东方时玉一下,道:“别看了,那是太子,抱的是太子妃,你眼珠子想被人挖出来不成?”

      东方时玉闻言收回目光,以一种睥睨姿态问他:“看她一眼就会被挖出眼珠?”

      “当然啦,此为大不敬,别说你我,就是咱府衙大人如此直视太子那也是要被砍头的!”

      “别听他胡说。”
      陆辽斥责了梁文州一句,而后与东方时玉道:“文州说话唬人,东方公子莫听他胡诌。太子身份尊贵,我们这些人的确不敢与之直视,不过私底下远远瞟一眼又没人看见,倒也无妨。”

      梁文州嘿嘿一笑,勾着东方时玉的肩道:“表哥不入仕途,看这一眼自然没什么的,我逗你玩儿呢,莫怕。”

      说话间,他腰间的佩玉与东方时玉腰间配挂的一串铜铃勾在一起,两具躯体分离时勾起一串叮铃声。

      梁文州提起那串铃铛看了两眼,不屑道:“表哥怎地整日挂着个这玩意儿,实在是有辱文雅,你们家又不缺好的翡翠白玉,怎么不叫姨夫给你拿一块换上?”

      他如此点评了一句,东方时玉也不生气,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铃铛,道:“自幼与我相伴,有感情了。”

      梁文州忽而叹了一口气:“时玉表哥,过去再苦也都过去了,你又不是那越王勾践,还留着这东西卧薪尝胆么?”
      他实在想不通,这又不是什么值钱的宝贝,他还留着这旧物做甚?

      东方时玉不语。
      与现在相比,他过去过得的确是苦,但他却不觉得那段时光有多可耻。梁文州瞧不上的这串铃铛,是他养父母留给他的遗物,他留在身边算是个纪念,总不能因回了东方家就抹杀了过去种种而遗忘了养父母的恩情吧。

      想想这段时日他的经历也实在够传奇,起先他被云家的人逼着离开京州那片山,恰好那几日他还收到了蔡怡报喜的书信,她说已找到舅父并且安顿了下来,他便也咬一咬牙离开了那座生活了许久的山头,欲投奔蔡怡。然而机缘巧合下东方家的人找上了他,说他是东方家失散多年的儿子,种种细节印证了此事并无差错。自此之后,他便从勉强饱腹的平民一跃而成苏州富豪东方望的独子。

      他很小的时候便听养父母说过,他是被他们从逃难的人流中捡回家的,后来几经辗转,他们在近京州的枫杨山一带居住,很多年不曾出去这个山头。他养父母虽穷,却对他还算不错,因而他们死后他也没想着要离开那处去寻找自己的亲人,不过命运这东西真是说不上来的奇妙,谁又知后来他竟不费力气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呢。

      这些年来,他母亲因失去唯一的儿子而郁郁寡欢,不到四十的年纪就白了头发,而他父亲独自强撑着整个东方家族的生意,一面还要四处寻找自己不知死活的儿子。

      当他那叱咤生意场的父亲见到他的第一面时,竟是卸了一口气,颓坐在圈椅上,道了一句“回来就好”。
      这口气压了他十几年,他终于可以呼出来了。

      而后他便大笑,笑自己失而复得实在是老天开眼,他还跟东方时玉说拐走了他的那个人牙子早已死于流民的踩踏下,说完还特别解恨地骂了句“活该”。

      他跟自己喋喋不休地说了许多话,说他幼时最喜欢玩什么、喜欢吃什么,而东方时玉听了有些不知所措,这些事情他一件也不记得了。

      他被人牙子拐走时才不到五岁,到如今已有快十六年,别说幼时的记忆,就是几年前的他也记不清多少了。

      他还去见了他的亲生母亲,他母亲是一乡绅家的女儿,自小养尊处优,从不知何为愁滋味,然而自从丢了唯一的儿子,她几欲得失心疯,如今他回来了,他母亲才又容光焕发起来。

      因愧疚吧,他父母总想弥补他什么,不仅将各种店铺转移他名下,还带着他接触什么勋贵名门。他母亲的妹妹也就是他姨母嫁给了苏州的通判梁大人,前些日子梁大人升迁冀州,而他拜访了姨夫姨母后还有幸随他们一同参加了太子的婚宴。

      认出台上的人时,他内心说毫无波澜是假的。

      谁知与他同住了小半年的,竟是当今的太子妃,而想起从前他兴高采烈地想拉着她看一看太子大婚的场景,在那一刻却显得那么可笑。

      那一晚,他独自去看了街上的七彩琉璃灯。
      灯光照亮了一整条长街,映得街上的人都喜气洋洋,有些人甚而鸣起了炮竹,看起来比自己家遇上了喜事都高兴。

      回忆被拉回来,陆辽替他说话:“虽不比玉名贵,但对东方公子来说,此物或许有特殊意义,文州你还是莫管这么多了。”

      梁文州无奈一摊手:“算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他想起自己方才做的事来,道:“对了,我已经找到了诚悬先生的真迹,喏,就在这里,我要拿回去好好品鉴品鉴。”

      他端着一本装订成册的蓝皮书,爱不释手。

      陆辽接过来仔细一看,语气有些不确定:“这纸张崭新无泛旧,还隐隐透着一股新墨未干的气味。”
      他凑近嗅了一口,而后捏着鼻子道:“我看你八成是被人骗了。”

      梁文州接过也闻了闻,似乎想要借靠味道来识别此书的真假,他又翻开书页仔细瞅了瞅,依旧有些拿不准。
      “陆兄能确定否?”

      陆辽道:“八九不离十。”

      梁文州“啪”地合上,怒道:“我找那老头去。”

      东方时玉最近也在学一些文人才做的雅事,譬如读书著诗、对弈弹琴,为了领悟得快一些,他还拜了身旁的陆辽为自己的私人夫子,学一些四书五经之类的。

      他父母倒不希望他能有多出息,只希望他将来不把家业赔个底朝天就是了,然而他自己却不想成为东方家的废物小少爷,因而十分努力。如今旁人说起文绉绉的东西,他也能附和几句,不致于像个文盲了,然而要识别古学人的真迹,他却不行了。

      陆辽与梁文州说的,他一句都听不懂,索性独自回了家。

      他嘱咐梁文州:“不要在外耽搁太久,记得早些回去,否则母亲又要着急上火。”

      “我知晓了表哥,你先回去吧。”

      东方时玉看了他一眼,便独自转身走了。他前几日参加完了太子的婚宴,后来又在冀州姨母那待了几日,本打算待到下月十五再回来,文州表弟忽而得了诚悬先生的真迹在苏州的消息,几人紧赶慢赶又赶了回来。梁文州找真迹的心迫切,因而他们自回来还未来得及回家中看一眼。

      宅子内外通明如旧,整座宅子却比平日整肃了许多,他总觉得气氛有一丝怪异。

      他才刚踏进宅子的大门,便有小厮拦住他的去路:“公子,老爷有请。”

      -

      姜承烜在屋内来回踱步,晃得云枬有些头晕,她扶额,问:“殿下这般转来转去,是遇到了什么难以排解的烦心事吗?”

      姜承烜挥了挥手,不作声。
      然而片刻后他靠近云枬,将她的脑袋抵在他小腹处,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脸颊,道:“这苏州也无甚好玩的,咱们还是趁早去杭州算了。”

      原本他得到的消息是东方时玉暂时不会回苏州,他便踏实地住下了,谁知变化总是发生得很突然,他竟然提前回来了。

      姜承烜也不知为何如此怕她二人相见,他总是劝说自己,不应把那人放在心上,那人不过是玭儿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是激不起任何波澜的,然而他的内心似乎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一定要远离此人。

      云枬思虑不到此话的深意,便与他争辩道:“此处风光与北方不同,我瞧着挺有趣的呀。”

      姜承烜沉默下去。
      他手指轻挑云枬的下巴,强迫她仰起头来,问道:“我有一位友人,近些日子他遇到了烦心事,我说与你听,你替我琢磨琢磨。”

      云枬轻轻“嗯”了一声,还边眨了一下眼,像只兔子那样乖巧。

      姜承烜继续道:“假设你遇害了,为一人所救,你会否对此人产生情意呢?”

      云枬神情微变,惶恐地低下头去,道:“我是殿下的人,怎会对他人产生情意?这假设不好。”
      她又抬起头来,颇有些质问的底气:“殿下是要陷我于不利之地吗?”

      姜承烜急切否认道:“怎么会,我并没有别的意思,这是我一友人的夫人遭遇了这样的事情,如今那位友人唯恐他夫人为了救命的恩情而丢下他,便找我来倾诉……”
      “算了,我不假设了便是。”

      或许是他杞人忧天,明明云枬连认都认不出那人。

      院落中传来人的脚步声,李秀站在门口通报道:“殿下,东方家的公子来拜。”

      姜承烜一怔,怎么想谁谁便到了?

      他刚要推拒出去,然而一见到云枬那张嫩如煮熟的鸡蛋般幼嫩的脸,便转了话,道:“太子妃在此不宜见客,请他到东堂去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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