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深影海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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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影高耸成夜，林间生灵发出入睡前的低语。
撒在墓碑上的月光冰冷肃穆，从这里，能依稀看见文明边缘的灯火。
“菜菜子，妈妈...”
美美子跪在姐妹与母亲身边，焦急地呼唤着二人的名字。
“求你救救她们，魔法少女叔叔”
美美子语气真挚恳切，称呼中的三个词随便排列组合都能瞬间创死他。
“放心，我会治好她们”别看他笑容和煦，实际人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
依靠召唤系统赋予的基础知识，夏油杰微妙地理解了现状。
他用多元转换将“反转术式”下载过来，轻车熟路地治疗枷场母女三人。
枷场唯香形象瘦削，罩着一层苦难堆叠而成的青黄色薄皮。他握住枷场唯香微凉的手，青筋暴露布满茧皮。
长年累月的病灶不是反转术式能彻底清除的，就像衰老的细胞不会再年轻，基因决定的残缺无法被治愈一样，因为“身体遗忘了生命”
看来平行世界的他没多少反转术式的天赋。
“妈妈和菜菜子没事了吗？”
姐妹的伤势还算轻，类似病毒的诅咒需要阶段性的复查治疗。
他垂发敛眸，片刻后睁眼望向娜娜子。“嗯，她们已经没事了”
“不好啦！美美子菜菜子，因为怪物把你们妈妈的生命吃掉了，所以现在妈妈快死啦！”
一道旁若无人的声音故意不小心戳穿夏油杰善意的谎言。他上辈子杀人放火，这辈子碰上赛特还债。
就连昏迷的菜菜子都被这道声音惊醒，愣了几秒，抱着母亲号啕大哭起来。
“呜——妈妈、快醒醒，不要死...连妈妈都走了，我和美美子两人...”
“恶魔！我们明明把灵魂给你了，为什么还是救不了妈妈？坏东西！丑玩具！怪刘海！黑大叔！”
无端被攻击的夏油杰表面挂笑，实际袖子下的手臂青筋暴起。
“赛特，快用你无敌的魔法想想办法”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句。
“呀~弄哭小孩多好玩”
三位魔法少女解除变身，美美子和菜菜子缩回小豆丁。
夏油杰瞳孔地震，再次因赛特的毫无底线而震撼，它到底从哪门子魔法世界来的。
“好啦别哭啦~如果连魔法☆少女一两个愿望都实现不了，简直Qb不如”
赛特飞到美美子和菜菜子身边，用翅膀轻扫她们的鼻子。
“当愿望足够强烈，支援卡就会出现
你们再试着许愿，会有其他的朋友过来帮你
传说中，聚集的祈愿将成为新生闪光之星....”
旁听的夏油杰完全没听懂赛特要做什么，直到一道温润的声音随簌簌的风声传来。
“赛特，你小子这次玩得挺大，又是魔法又是召唤，知道我、嗯？”
我妻凪悠悠走来，异质的发丝在月光下呈现细腻的彩色，好似星尘的色彩。
“出现了，是星尘龙”
“？”
莫名其妙出现的少年杰，沉睡的妇人，旁边俩小孩喊着“是支援卡”“野生的星尘龙”跑了过来。
山路不平，黄发女孩差点摔倒，好险接住了她。
凪重复三次“发生什么事了？”，都没得到回应。
赛特是真没电，收回翅膀钻进夏油杰口袋。夏油杰从沉吟思忖，到欲言又止，最后索性摆烂。
她靠两孩子只言片语的信息，大致推断出都是赛特惹的祸。
“星尘龙，你能救妈妈吗？”“魔法姐姐，求求你...”
凪蹲身抱起在枷场唯香，侧目发动魔眼。
“我能救她，但作为代价我会成为你们的家人，可以吗？”
“家人？”
“对，类似姑妈”
本来是想找个去世不久的老人，捏造一个被捡回去收养的背景。
但她身为魔法少女☆偶像组合的经理人，总不可能放着两个稚童不管。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和她们组成family
两个孩子会成为她的侄女，母亲是她的养姐。
“真麻烦”
这句话并非针对谁而是阐述事实，我妻家继承下来的魔术刻印包含传承悠久的治愈解毒魔术，但没有基盘就是几根废物神经。
本来眨眼解决的问题，变成只能使用固有结界的难题，她都不好意思以天才自居。
“不见知，万物作飱
行无极，千界为餐
...”
魔眼如极致幻变的氛围下偶然生得的耀变天目。
咒文落入夜色，如油彩般化开为万物添置朦胧纱衣，世界的大小被替换关进了一个容器里。
微风变作海浪潮声，天与地覆上粼粼波光，最后于溃散成一片虚无。
脚底的触感如胶体般粘稠，发光的浮游生物随水飘荡，聚拢成理念·物质化的海洋。
“「拟似·思想之涡」”
这是夏油杰第二次进入我妻凪的心象风景，这次没有坠海，而是立于海平面之上。
“哇...是魔法”“好漂亮...是魔法世界”
这片无垠的幽光之海超越想象，美美子和菜菜子试探性地触碰一片水面荧光，便轻松赋予了其身形。
“呜哇！”“什么什么？”
浮游生命好奇地冒个了泡，又重新潜水。
我妻凪松开抱住枷场唯香的手。
生命牵动水体，探出透明的触须。它们包裹运载着枷场唯香，模仿摇篮的律动。
流而来者，装其衣裳，丰饶其身，著沛其命。
过去如外壳般剥落，此时的枷场唯香像沉睡的睡美人，面容安详呼吸平稳，正享受着无病无痛的美梦。
“妈妈好漂亮”“嗯，妈妈最好看了”
...
异界消散
美美子和菜菜子精神放松，不知何时靠着母亲睡了过去。
夏油杰唤出咒灵，我妻凪召出海魔，两边面面相觑，都准备用这种方式搬运枷场母女。
夏油杰看了眼自家丑兮兮还流着口水的咒灵，又看了眼对面跟他打招呼的海魔，有种别人家孩子那么优秀懂事，自己养的都是群什么玩意儿的挫败感。
他满脸不甘地收回咒灵。
凪简单和夏油杰说明这周的行程，打消他“异乡人又在做什么坏事”的疑虑。
先是抛弃深山被人收养，再是被寻回的真千金。
离谱中带了丝合理，甚至经得起总监会的调查。
“你不必跟我说这么清楚，我不想知道....算了，这或许就是命运”
整个事件唯一受伤的只有出门打酱油被外星人拐走的少年杰。
村里没信号电话都打不出去，这和人口贩卖有什么区别。
凪良心惴惴不安，将全身上下的钱都拿了出来。“我们会尽早修复bug，这是补偿”
“都是被赛特迫害的人，没关系我理解你”
好刺眼的亚撒西光芒，是佛祖吗、他这样迟早被吃干抹净，必须启动少年H计划。
“夏油杰，你要成为我的徒弟吗？”
“我拒绝”
少年H计划破灭。
枷场家是座具有一定历史年岁的木质建筑，从孩子的术师天赋判断，或许还是术师家族。
铃铛微微晃荡发出响声。
“出来吧，我的仆从，大扫除时间！”
海魔元气满满地行动起来，枷场家到处都看得见海魔勤恳的身影。
打扫卫生的海魔，看书学习的海魔，挖坑埋赛特的海魔....
夏油杰突然好奇，对一只轻飘飘的海魔使用了咒灵操术，画面弹出提示：莫非你想抢别人的精灵？
凪和海魔都朝他看了过来。
“....这群小家伙真可爱”
海魔像听懂了他的夸奖，不好意思地垂下帽子。
“它们是浮于人类精神表面的杂质，我将它们物质化又赋予‘海魔’的概念，比普通使魔更具智能，对了....”
凪抬手指向屋顶一只正和小咒灵battle的海魔。
“那是你，表面温温柔柔，攻击性却很强”
“？”记忆回溯到深海一夜游的时候，似乎有只生物从他胸口飘了出去。
莫非就是那只霞水母？！
夏油杰猛地调头关注战局，姑且是从他身上掉下来的肉，很难不为它捏紧一把汗。
有来有往的回合制战斗。
海魔使用[毒丝]，效果不佳，咒灵使用[撕咬]，效果绝佳。
海魔的状态有点不对劲...浑身焕发光芒，这是——自爆！
他炸了！不、是海魔炸了，深影海魔本质是霹雳电球吗，遇到一点刺激就会发生大爆炸。
“它死了...”
“海魔不会死，只是释放魔术时形体会消失而已”
“有点怪，这些海魔都是你从别人精神里剥离出来的？”
“嗯，这只大的是师父，很强但摆烂；这只漂亮的是师姐，擅长侦查和阅读；这只偷懒的是师兄.....”
将自己的亲朋好友制成弹药包，一次战斗炸那么几十次，真正的师门戴孝子。
难道他的海魔也要爆炸上千次吗、果然很怪异。
“我先睡了，晚安”凪打完招呼回到刚收拾好的房间。
现在时间还早，凪提前为村庄落下幕布。
村庄共115人，海魔游弋于潜意识的海洋。
魔力Od倒还充裕，只要不是刚打完圣杯战争就被丢去异世界那种级别的耗损，她的魔力就不会见底。
加速思考，分割思考，多重思考同时启动。
检索115人关于枷场家的记忆，她应该算观得全貌。
百来人的小村庄，存在的时间却很长，不知从哪个节点开始，枷场家被传作诅咒的家族。
大概是因为咒术师与诅咒接近。
父亲是咒术师，在祓除咒灵的途中，被他救出的村民推了一把，血溅当场。
村民落跑，他虽然重伤，但最后应该成功祓除咒灵，完成了使命。
毕竟一天后，枷场唯香拖着病体，找到了丈夫的尸体，并非死于咒灵。
枷场唯香彻底病倒——“是诅咒”“被谁？死的那个还是那两孩子？”“真恐怖...”“别过来，邪祟！”
要是死掉就好了
...
这件事处理起来很简单，毕竟凪第一次施展的魔术，就是“理解”。
语言间不存在模糊概念，交流间不存在认知差距。
以太阳为核心，给予平等的环境。哪怕是初生的婴儿，也定能与之沟通
之后的魔术也是为了理解
理解的请求被拒否门外，过于合一的中心干扰他们的独立思考。
太阳之下有无数不同样的影子
为了最后的大魔术
即便互相理解，他们还是选择背道而驰。
绝对的利益·窒息的现实·无端的期许·自私的愿望。
影子的深处，是更为虚妄的影子
深影海魔，由此而生
...
翌日
“人工自然精灵，赛特——堂堂复活！”
天还没亮，被埋进后院深坑里的赛特就突破土层，上演石猴出世。
凪一把按住浑身是土的赛特，没让它近身。
“你吸收魔力Mana不挺快的吗，正好，给我补魔”
“哇哦~妻子邀请我深、入、交、流——！！！”
“闭嘴，我是要将你关进小黑屋，让你好好反省”
“这是囚禁PALY？来吧~让我的魔力滋润你全身的回路”
好变态，好怕被它爽到
凪整个人都在颤抖，鼓足勇气给赛特强制关机后，有种受罚对象是自己的错乱感。
夏油杰PTSD犯了出门看什么动静，就见我妻凪在埋土包立石碑。
见他出来，凪放下石碑，唤出的水母杰。
“这只海魔似乎很喜欢你，想要跟你走”
为什么她一副大木博士送人皮卡丘的口气？
“这可以吗？”
“你昨天看起来很想要的模样，就当做赔礼”
他的羡慕有那么明显吗？
“它本来就是你的精神，能随你心意行动，日常潜入你的精神中。里面的二重化魔术偏向治愈解毒，相当于医疗包，很安全请放心”
“治愈和解毒，是昨天治疗使用的魔术吗”
夏油杰持有的咒灵没有这种特性，诅咒和治愈根本不搭边。而且他不收下，这孩子岂不是回归TNT的命途。
“谢谢，我收下了”
话落，海魔如阳光下的冰凌般化散，夏油杰感觉吃了口薄荷冰淇淋，精神明亮些许。
“你接下要赶列车是吧，唯香在厨房为你准备早午餐便当，现在应该做好了”
“唯香？”
...
“夏油君起得真早呀，昨晚休息好了吗？鄙舍简陋，希望你不要介意”
年轻的女士将金发撩至耳后，额前贴着绷带，笑容明艳又温柔。
枷场唯香不过二十出头，若不是伉俪情深的丈夫突然离世，久病不愈又覆辛劳，她本该拥有如此容貌。
魔法和奇迹都是存在的，虽然实现的方式很奇怪。
夏油杰舒然地笑了下，接过便当礼貌道别。
“你愿意为凪来这么偏远的地方，我反倒想感谢你。而且我看见你总会想起我的丈夫，也不知道哪里像，可能是气质？你能成为一个好男人”
枷场唯香仍保有几分少女的烂漫和灵动，提到丈夫时仅眼底滑过一丝落寞，但很快释然。
“凪——你的笔友要走了，你不把他送去站台吗？”
枷场唯香向后院呼喊，灰色脑袋冒了出来。
“诶？可是走过去要一个小时，唯香你声音太大，当心把美美子和菜菜子吵醒”
“啊，声音是大了点.....凪，夏油君可是不远万里从东京过来，哪有你这样做朋友的，快去送！”
凪吃着饭团背着箩筐戴着草帽出门了，动作行云流水极其熟练。
中国魔术师爱好乡野，凪经常被使唤去种地采药，根本不需要适应乡野生活，她即是乡野。
“那我中午回来吃饭，拜拜”
夏油杰惊叹于凪惊人的演技，评价：不像演的。
出了村庄外两里，二人就默契地分开了，凪进山采药，夏油杰搭乘咒灵前去站台。
现在就如此，难以想象入学后日子该有多混沌。
——
日轮当午，万里无云
凪逐渐找回当年的感觉，在山里蹿来蹿去跑了二十多里远，采了许多药材，打了两窝兔子三只野鸡。
远处的房顶萦绕寥寥炊烟。
凪行走于乡间菜田的路上，一位中年妇人笑着向她打招呼。
“凪，你们家的菜我已经送到唯香手上了”
“麻烦您专门跑一趟了”
“不麻烦，你们家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唯香病好后人都年轻许多，太好了”
凪分了几只兔崽子给中年妇人，翠绿的蔬菜向阳生长，影子被踩在脚下跟随她一路回家。
“凪回来啦，午饭已经做好了，这个季节新鲜蔬菜炒肉，还有蒸蛋包菜”
“我去叫美美子和菜菜子吃饭”
她小时候被父母遗弃在此，被枷场家捡到收养，依照信封所言，命名为“我妻凪”
由于养父养母英年早逝，她与养兄相依为命。而后养兄成家立业，如今与养姐及两个侄女儿互相扶持。
美美子和菜菜子醒来就发现家里大不一样，小到木纹的暗渍消失，大到凭空多出的房间。
开心地抱着健康的母亲撒娇了会儿，二人决定去探险。
凪是在后院找到她们的，她们在昨晚新开垦出的菜圃，好奇地盯着石碑和土包。
“星辰龙！”“魔法姐姐”
“姑妈，叫我姑妈。你们要保守魔法少女的秘密，好吗？”
“当然！我们约好了”“姑妈从今以后会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吗？”
凪思索了下，一手一个摸了两孩子的头。
“我会成为你们生活的部分，教导你们成为优秀的魔法少女”
“好耶！魔法少女！”“像姑妈一样厉害的魔法少女...”
可爱，启动少女H计划。
“好了，我们去吃午饭吧”
“嗯！对了...”美美子指着地上的土包和石碑，“姑妈，这是什么？”
“赛特的家”
“赛特原来是种子吗？会长出很多赛特吗？”
“有点恐怖...”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深影海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