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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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我的，所以才要一直看着，仅此而已。”
花子半晌没说话，指尖无意识地摸着盛牛奶的玻璃杯沿。六道骸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看她半垂着眼的脸，大概是阳光直接照在她脸上的关系，脸上细细的绒毛清晰可见。不管是拆开看还是组合起来，不管远看还是近看，不管看多久都只能算是很一般的脸。
但是，还是觉得很有趣。
“那么您会救在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么。”就算现在她强调个体的自主权，他也肯定不会理会。
“不是。”六道骸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站起来。
“请以后不必在意在下，在下不想跟您做那种事来当做您救了在下的报酬。”反正她死了还可以再活过来，只是稍微痛一点……而已。
六道骸转头看到她竭力保持镇定却还在微微抽搐的嘴角，“唔”了一声，抽掉插在门口的房卡：“花子，我们要出门了。”
花子抿了抿嘴，站起来跟出去。这算是同意了？
出了旅馆门口，前面稍微远一些的地方有公交车站，他们站在站牌下面等。
花子四处张望了一下：“不需要更换隐蔽的交通方式么。”虽然六道骸应该能够全身而退，可是她绝对是没办法能够凭一己之力保命的，所以无论如何也要降低自己的被杀率。
“没用的，多亏了那位老人家，关于我们的消息差不多算是传遍整个意大利了。”
“这么大年纪就应该在家里安享晚年才对，何苦出来打打杀杀。”花子想起先是强迫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自贱的行为再是胡乱定义别人的关系最后纵狗行凶杀害无辜女青年未遂的老奶奶就很是感慨。
六道骸摸摸她的头，用宽容的口吻劝慰道：“她是旅馆前任老板的妻子，所以也不能怪她。”说的好像花子是个不明事理又心胸狭隘的人。
“……您去死吧。”所以整个事件的真相就是“残酷少年丧心病狂杀害好心旅馆老板，被害者高龄家属卧薪尝胆十余年欲报杀夫之仇，可怜女青年无辜被卷入异国凶杀案”。
为什么她要白白承担他做坏事的后果呢？就算再怎么不满，她最终也只能说出这种可笑的话表达心中的忿忿不满。
六道骸听着她毫无起伏的声音，笑了出来：“kuhahaha～花子要一起么？”觉得说出这话的花子……很可爱。
花子翻了个白眼：“在下恐怕会长命百岁。”搞不好会一直活下去也说不定。
“kuhahaha～”他摸着她的头，笑得很是愉悦。
大概因为最后一站的关系，公交车是空的。花子挑了靠窗的位置，把头靠在玻璃窗上，看着自己的手指发呆，六道骸投了币以后在她旁边落座。
郊区的路有些坑坑洼洼，他看着花子的脑袋不时跟玻璃窗碰撞发出钝响，但是她似乎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一般地发着呆。看了一会儿，他伸手把她的脑袋往自己身上拨，在碰触到她的瞬间发觉她的身体立刻僵硬起来，双手在膝盖上握成拳头。
他转过头，去看窗外的风景，脸上笑容和煦如阳。
手，却没有放开。
公交车里的乘客上上下下，六道骸却始终没有要下车的意思。花子脖子直发酸，又没有办法摆脱他的控制，只好放松了身体靠到他身上。
他脸上笑意更深。
他们从郊外到了罗马城的另一边郊外，一大片深褐色的建筑群很是醒目。下了车，花子在门口看到挂着的牌子“罗马市立精神医院”，她有些意外，六道骸已经走了进去。
她跟在他身后东张西望，里面是修剪整齐的草坪，零零星星地有穿着病号服的病人在外面散步，身边还有穿着粉色制服的护士陪同。
六道骸在前台确认预约。
“六道花子女士，好的，渥·寇互尼·戈阍丹医生已经在5号诊室等您，请跟我来。”六道花子？！好难听！花子的嘴角隐隐抽动。
“除了直系、两代之内旁系亲属，还能够代替本人挂号的只有配偶。”他如此解释。
“在下能够理解。”国外看病有这种规定？
在护士的带领下，他们站在一扇白色的门前。
“就是这里，请进去吧。”护士善意地一笑，转身离开了。花子迟迟没有动作。第一次看精神科的医生，说实话，她有点紧张。
“需要陪你进去么？”
“不用。”
花子握住门把手，推门进去，里面的摆设看得出努力想要弄出温馨氛围的意图。
“我是渥·寇互尼·戈阍丹医生，是六道花子女士吗？”站在办公桌前的黑发高大男人竭力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对。”花子的视线掠过他脸上从左额一直延伸到右侧下巴的刀疤，走过去坐在椅子上。
她并不是以貌取人的人。
“那么，我们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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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子打开门。
“花子小姐，”渥·寇互尼·戈阍丹站在她身后，刀疤脸上满是不舍，“下个礼拜记得同一时间，不见不散哟～”
“啊，知道了。”花子对她点了个头，四处张望没见到六道骸，于是沿着走廊往外走。前台的护士围在一起对着前面指指点点，又窃窃私笑个不停。花子看过去，发现六道骸坐在对面的休息区翻杂志，神情专注心无旁骛的样子确实帅得让人移不开眼。
她立刻低下头，加快脚步离开。
没有身份证明，没有钱，只靠自己会很困难是没错，但是如果跟六道骸呆在一起，她大概永远也回不了家。
虽然六道骸跟她做了约定，但是他没有亲口说不会再杀她，也没有书面保证，太不可靠！即使他写下字据，她还是没办法相信他。
她根本就没办法相信这里的任何人。曾经相信过的那个人，因为她而遭遇了不幸。而且，也已经把她忘记了。
所谓“忘记”，就是说，不管她多少次从他面前走过，他都不会再气急败坏地追着她叫“花子，你给我站住”这种话了。
果然，一想起来还是很难过。花子用力眨了眨眼睛，因为太久没有感受过关怀——不用提心吊胆，不用害怕是不是要被夺走什么，也不用想着明天要怎么死——纯粹的关怀，所以一旦体会到一点点就会想拼命抓住不肯放手。
而让她这么久以来仅感受到那一点质朴情感也消失不见的人就是六道骸。
她没有视死如归的烈士个性，只会因为害怕疼痛而不断妥协、逃避，只想着要回家，觉得如果回了家一切都会好起来。
帮小野报仇去杀了六道骸什么的，根本想都没有想过。
她真的是个很差劲的人！
花子走得又快又急，低着头任眼泪簌簌地掉。不看路的结果就是她撞到了人，因为不够强壮反而被反弹出去，一头重重撞在墙壁上。她的脑袋里空白了几秒，意识到自己快要摔倒的时候，伸手想要抓住什么维持身体平衡，但最终还是无法抗拒地心引力。
好痛！她顾不得站起来，抱着头眼泪流得更凶。
“小姐你没事吧？”好像很多人围住她，光线都变暗了。有人蹲下来，扶住她：“小姐你要不要去看下医生？”
“我来就好。”她被抱起来，泪眼朦胧中只模糊地看到几片凤梨叶子。
六道骸抱着花子在长椅上坐下，扯开她捂着额头的手，用力抬起她的下巴，撩开刘海查看红肿的额头，以及满脸眼泪鼻涕到惨不忍睹的脸：“……我去找冰块。”
在医院里找冰块并不是什么难事，他还顺便向护士要了几块纱布，回去一看她还乖乖地坐着。让她的头搁在自己腿上，六道骸把冰块用纱布包了敷在她额头红肿处。
为什么不叫他就到处乱跑？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样？这些问题六道骸问都不想问，答案是如此显而易见。
“有没有好一点？”尽管医院里开足了冷气，冰块还是开始融化。
“……嗯。”花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很是惴惴不安。如果被罗伊发现她逃跑又被抓现行，被杀掉一次是一定的，至于六道骸会对她怎么样还真是不好说。
而他就此沉默下来。
额头冰冰的很舒服，虽然还有点痛。因为刚刚眼泪流得太凶猛消耗了很多能量，花子有点昏昏沉沉。
“我的技术有这么糟？”
花子一时半刻没反应过来：“什么。”一讲话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我的技术有这么糟？”他又问了一遍。
世界上五花八门的技术这么多，六道骸如此突兀地向她提问，花子吃不准问题的方向是指向哪个领域：“什么技术。”
“接吻。”掷地有声的两个字。
她不确定地问：“您说什么技术。”
“接吻。”他一点也没有连续两次重复语句的不耐，回答依旧是两个字，音尾却稍稍上扬，莫名地带出了一丝笑意。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 3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