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赌钱神号迷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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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赫逐渐收敛了嘴上的笑意“不过，我与师父离开商州之后，大理寺便下了海捕文书。”
道师父勾结妖族，屠杀上洛百姓，刺杀了帝子许妄和商州刺史韩竹茹。
许凌洲就这么静静听着，他这些年出入冥司零零碎碎拼凑出当年之事，早已知道灭城案的背后是谁。
但他还是想听沈赫亲自告诉他，许凌洲看着花君儒这张陌生的脸上，他好像能看到沈赫的模样。
脑海里闪过那个爱哭的小郎君，许凌洲靠在隐囊上，一手遮住了双眸，笑得不行“从前只知道国师芒寒色正，昆玉秋霜，是雪山圣水一般清冽的人，还不知小时候竟还是个哭包呢。”
原本凝重的气氛顿时轻快了起来，目光触及他手上的手串时微不可见地顿了一下，这是什么……莫名有种熟悉感。
沈赫甩了甩头，压下心中的不适感，不甘示弱道“我从小教导你，也从没见过这般顽劣的小郎君。”
是了，许凌洲可半点没有遂许妄想要一个乖巧的孩子的愿，从小功课学习不上心，爬树捣蛋第一名。
拥有了人生第一匹马时，那短手短脚地非要上马，不过刚骑出一里地便被马摔下了马背。
许凌洲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件事情，脸上丝毫不见羞赧的表情“当时还是国师御剑回城时将我送回宫里的呢。”
“是啊，年纪不大，倒是爱面子，不要抱，非要背着回去……”
许凌洲静静地听着，枕着前额低头撑在大案上，黑色细长的指甲勾着茶杯转动着，眼里淌着淡淡的笑意。
许久，待沈赫意犹未尽地数落完他那些儿时糗事，他才开口道“那两个山魈并非我所杀，我坐上魈羿之位时，他们便已经在那了。”
“嗯。”
“从前在人间，许多事情死无对证，不过来了鬼界后，我还能找些死鬼查清楚，我……”许凌洲难得语气正经。
沈赫听着他讲，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原来鬼界魈羿也这般在意名声啊。不过我自己教出来的徒弟，我还是相信的。”
“嗯，师父。”最后两个字，许凌洲吐字极清。
沈赫怀疑地看着他“你刚刚是不是还说了什么？”
“国师莫不是睡了几年，耳朵不好了。”许凌洲撑起下巴，露出那张风骚的脸，又恢复了他那不可一世的模样。
“你可真不像我教出来的。”沈赫反水得也是极快，立马改口，心中恨不得把这家伙塞回娘胎里回炉重造。
真是想不通许妄那样和风容与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孩子。
“千人千面，还是您教导有方，因材施教，我才没变成那种了无生气，模板里刻出来的人。”许凌洲笑着说出一串不带重复的奉承话。
伸手不打笑脸人，沈赫摁了摁眼眶，道“既然此事与你无关，我们还是去看看吧。”
“国师身子还受得住？若是再倒一次，我难辞其咎啊。”
沈赫想起在楼下陷入的回忆，心里暗叹，又不是喝了孟婆汤重入轮回了，有些东西总是不能说放下就放下的。
看着在眼前晃荡的显眼黑甲，沈赫眼皮一跳，忍不住闭眼。
看来他离自己设想的隐居山林还有一段距离。
罢罢罢，这浑水再多趟一回又何妨。
“我没事了，大抵是还没适应这副身子。”
能看能听能闻，用了那么多年前世那副五感尽失又深中寒毒的破败身子，如今倒是不习惯了。
二人下了楼，一众鬼还吃得热闹，不过没看到承桑弥生的身影。
沈赫四处看了看，也没看到人。
许凌洲在身后轻嘲道“莫不是受了委屈，回去找泰山府君哭去了。”
你永远不能指望他的嘴里吐出什么好话。
承桑弥生既然是泰山府君派来查案的，自然不会轻易离开。
既然暂时没看到，沈赫也不打算去找。
他看向了那个水池，却发现有一鬼蹲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
“那个好像是说自己赌坊的桌子被掀了的吧？”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许凌洲点了点头“是，那位你肯定知道。”
“我知道？”难道是《冥司典》上有记的妖魔鬼怪神。
但看那个鬼除了身量高了些，也没什么特殊的。
好在许凌洲也没打算同他卖关子“这位就是赌钱神，迷龙。”
竟然是迷龙。
沈赫又仔细看了那人一眼，他前世救赈一场疫病时，也算和迷龙打过交道，但那时他眼不能视。
前世长安太平坊突生疫病，患疾者一睡不起，只剩一口气吊着。
不过短短数日，就有两成人患疾。
太平坊与皇城不过一道含光门，长安内顿时人心惶惶。
圣人立马派遣两位在职太医令以及咒禁博士前往，都没有查出是何疫病。
直到沈赫和羚宫的魂师出面，才发现根本不是什么疫病，而是离魂症。
他顺着探查到的鬼气一路追到鬼气最浓的赌坊里，刺破手指在赌桌上画了道符，然后轻轻地在桌上轻扣了两下。
片刻之后，赌坊里凭空冒出来许多鬼，甩着骰子，赌得痴迷。
刚好一局结束，输的鬼自认倒霉，松了松腰带，一脸晦气道“待我再去取三个元魂来，再与你赌过。”
“哈哈哈，好啊！”对面的人不以为意，他离开了自然还有别的鬼上赌桌。
沈赫感受到桌上被拿来做赌注的元魂的魂息弱了许多，大约只剩下一层，剩下的自行飞上了二楼。
他系着白绫的双眼顺着元魂飞去的方向看去，热感呈现着掌灯的二楼廊道上似乎站着一个人。
沈赫收回了目光，这次的目的是为了解除太平坊内的离魂症，还得把已经丢了元魂的元魂找回来，不易打草惊蛇。
沈赫吩咐了羚宫的魂师暗中跟着那些离开了赌坊的鬼魂。
自己则掩去了活人气息，到了赌桌的另一头，笑道“不知可愿和在下赌上一回？”
“哦？不知阁下要赌些什么？”
沈赫手掌摊开，一个纯白的元魂起掌心起伏“不知这个，可够了？”
人的元魂颜色越淡就代表元魂越纯净，像这样纯白的元魂更是世间罕见。
在场的鬼魂一阵骚动，跃跃欲试，对面那只鬼的手更是如同皮筋一般伸过来。
沈赫掌心一握，元魂消失在手里，他歪了歪脑袋“看来是够了。”
对面的人讪讪地缩回了手，显然没想到一个瞎鬼反应这么快。
他将骰子一扔，是两个六，周遭的环境立马发生了变化。
“说罢，要赌什么？”
对面不知何时换了个人，沈赫感受着桌上搭着的手里掌着的浓厚魂息，便确定此人便是二楼的那位。
“要赌么，总得知道同何人下注，阁下以为呢？”
“呵。”对面的人轻笑“双眼覆绫，身负九华，大雍国师，天下第一魂师，沈赫，我知道你。”
“就是不知道明公知不知我这么一个名不经传的孤魂野鬼。”
妖间的九华微颤，响了两响，箫语道“迷龙。”
沈赫面上不显，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他在寒潭潭底炼化九华时九华便是有灵之器，灵器认主，只有他才能吹响玉箫，他是怎么发出箫音的。
“赌钱神，迷龙。在下略有耳闻。”
迷龙手里把玩着骰子，看着对面这位大名鼎鼎的魂师沈赫，双目覆绫，看不清神色。
不过，他大抵也能猜到他在想什么，毕竟他在外可没什么好名声。
“好了，这下也明了了各自身份，不知沈郎君要怎么赌？”
迷龙不过正色一刻，便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毕竟，我对沈郎君的元魂实在是感兴趣得很。”
“我虽并未亲下阴司，却也知阴间赌法与世间不同。”
阴间之法聚十余鬼，同掷十三颗骰子；每子下盆，有五彩金色光者，便是全胜，群鬼以所蓄纸课全行献上。
那便是全看运气的玩法了，沈赫可不觉得在赌运上能赢过迷龙。
不过还好能在赌法上做些文章。
他顿了顿，又道“既然赌法由我来定，那我们便赌‘是否’。
双方各问对方三问，答者在纸上写下是否，若问者与答者写下的一致则判胜，反之则判输。三轮后，胜多方赢，如何？”
迷龙摩挲着手里的水晶骰子，似乎在考虑这个赌法的可行性。
良久，对面传来碰撞的声音。
沈赫看不见，却觉得周围嘈杂了许多。
“国师不必紧张，这是我的赌坊，我们便在这赌，也好让我手下的这些赌鬼好好见识见识。”
迷龙又是抻抻身子，又是扭扭脖子，把他那千年老骨头转得咔咔响，仿佛真的要大动干戈一场。
“我今日也尽一尽宾主之宜，就由沈郎君先来吧！”
迷龙语毕，偌大的赌桌中间就被抬上了一个屏风，遮挡的严严实实。
“好。”沈赫爽快地应下了。
“第一问，你这赌坊近日可是群鬼赌败？”
迷龙听着问题，眯了眯眼，满不在意地在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一字，嘴里嘟囔着“沈郎君有些犯规啊。”
他这第一问，就想要去疫病的真相。
沈赫笑道“不如赌神为人正直公正。”
那些赌鬼们投骰子的盆，何人出彩，何时出彩，难道真是运气使然？或许还得再加一项迷龙的意愿。
迷龙被他的话一噎，难得不再开口。
写完后，纸就被公正的鬼收进了匣子，他还特意转身向一众赌鬼展示。
“下注了，下注了！这一盘谁会赢呢？是我们财运亨通从未失手的赌神，还是这位不知其名的勇敢之士！”
“我压赌神！”
“我也压赌神！”
“... ...”
下面的下注声络绎不绝，赔率高得吓人。
“是呀，到底谁会赢呢？”
“赌神！赌神！赌神！”
迷龙笑看着下面的赌鬼们，真是一群可爱的鬼们呢，都赌死几千年了，也没有学聪明半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赌钱神号迷龙
